听得出那是刻意压抑内心喜悦的声音。”这要视时间跟场合而定的,沃尔夫。要视时间跟场合。”
真不知道这时候的我们是谁会不好意思呢。”如果你想喝酒的话,何不去厨房拿酒过来呢?没关系的。你不需要陪我禁酒。反正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只不过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肝脏倒是真的。””要是喝醉之后被某人盘问的话,那我不就要被你笑话一辈子……喂!”
语气跟表情骤变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指着海的另一头.也就是这艘船舰的行进方向。”那是什么?””大概是船只的灯火吧?”
漆黑的海面上隐约晃动着光芒。但是那些光芒的数量立刻增加,而且以相当快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哨兵扯开嗓子用力大喊,舰内突然一阵骚动。夜班的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匆忙奔跑。
由于移动的时间与距离都一样,因此他们判断那个灯火是一艘大型船舰,至少不是船队或舰队。
“喂喂喂,不会又是海盗吧——”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是西马隆领海了,应该没有那么白痴的海盗吧?我倒宁可相信那是巨型鱿鱼……”
听到这句话,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开始颤抖。
“怎么了沃尔夫,你怕鱿鱼吗?””你、你哪会明白那种可怕!冷、冷静点冷静点,钓鱿鱼船应该没那么巨大。””那会不会是小西马隆的军舰呢?”
接近船尾的角落虽然安静,不过在可能遭到攻击的区域上已经有士兵聚集,并开始各就各位。目前是准备战斗状态。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发生任何悲剧而已。
“哇幸亏两位在这里!请陛下跟阁下立刻回船舱吧!要是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敌人使用投石机的话就糟了”
顶上无毛还冒着汗的达卡斯克斯跑了过来,双手还抱着已经充好气的救生用具,可能是担心我们是不是溺水了吧。
“那可不行,我有从旁监看战况的义务。如果不幸遇到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最糟状态,我可必须代替指挥呢。”
“咦?我们是偷渡者耶!?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得在一旁监看喽。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向想,但是如果舰长跟云特受伤的话,那么指挥大任应该会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沃尔夫你身上吧。”
“……我觉得交给你的话大概立刻就投降了……”
“啊一真是的,两位少爷饶了我好吗一”
厨房学徒半哭半哀求地拉着我们这对任性双人组的袖子。
“不是战舰!是巡逻船!”
头上的哨兵传来报告。
太好了,这下子就不会遭到突袭了。说到巡逻船,也就是说,呃——像海上保安厅那样的单位吗?如果询问过船籍.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应该不会做进一步的盘查才对。塞兹莫亚对这类情况应该是习以为常吧。不,或许这只是舰长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值班的士官就能解决的问题呢。
正当我们要转身回船舱的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层突然被风吹散,淡淡的月光照在海面上。一艘黑中带着奇妙白色的小船身影进入我的视野。”等一下。’”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跟西马隆船之间。你看。那个.上面都是人耶!”
有一艘桅杆快断掉的破旧渔船。搭载了满满的人,但还不到超载的程度。人们努力互抱在一起,以防止自己从狭窄的甲板摔下去。我正想说黑色的波浪间怎么那一点格外明亮,原来是那些人的身体白得让人惊讶。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头发跟皮肤都白得像色素褪色般。
我以前见过两个跟他们很像的孩子。她们也有白得透明的皮肤.及接近奶油色的金发。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抱在一起发抖。虽然我对他们的模样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他们都害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会不会是难民船?我曾在历史课放的录影带看过哟,像是越战时期或柬埔寨的船民等等的。””你在讲哪一国的故事啊?”
“哪一国?就是地球的……啊!那些家伙发动攻击了!他们在攻击没有武装的小船耶!’
西马隆船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就瞄准渔船的船腹启动投石机。类似石头的大型团块把脆弱的船腹打了个大洞,小船立刻倾斜,挤在一块的人们纷纷掉落海里。
“太过分了!’
“不过他们似乎打算救助那些人哟!’
正如达卡斯克斯所说的。西马隆船把落海的人们一一拉了上去。其中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大家同样都苍白着一张脸被巡视船救上船去。我方的舰长塞兹莫亚似乎决定不干涉这件事。虽然对于对方攻击非武装民间船的行为感到无法原谅,但如果对方硬用本打算威吓渔船却不慎误射的说法来搪塞,我方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而且只要全体人员都获救的话,剩下来就是当事者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当然不希望在他国的领海引起骚动。
“……假设那波攻击不是威吓的话,小西马隆还真是个可怕的国家呢。’”这时候你才这么说,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
当大部分的乘客都获救了之后,巡视船开始对我方展开警戒措施.并质问一些例行问题,像是’贵舰的船籍属于哪里’啦、’航行领海的目的是什么”啦、“预定抵达的港口是哪里’啦,还有’是否得到领海主人小西马隆的航海许可’等等。
除了两名偷渡客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因此审查进行得很顺利。把手肘靠在栏杆上观看士官们大声嚷叫的我,突然把视线转到海面上。在月亮已消失的黑暗波浪间.我发现视野角落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抖动着。
“………奇怪……’
就在我们的正下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隐约的白色物体。
我用2.0视力仔细看着。
是手臂?”啊.陛下!?’
在还没完全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手臂之前,我就已经把达卡斯克斯手上的救生用具往下抛去。绳索划出优美的弧线.膨胀的物体便落在水面。
两只又白又细的手臂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救生用具。不过令人讶异的是,还有一个人紧抓着那个头部已经浮出水面的身体。
照理说这时候应该要大喊“撑着点!加油啊!”来鼓励落水者才对,但是看到他们连个喘气声都没有,就不禁觉得我们也不能够大声嚷嚷。
“撑着点,我现在就下去救你们I先把绳索绑在腰上!””拿绳子过来,然后绑在那边。有利,你跟达卡斯克斯换位置。是两个小孩吗?””好像、是、耶。”
沃尔夫拉姆念念有词地说:“既然这样就我们来吧。”然后在我身后握住绳索。小西马隆的巡视船跟我方的船员都没有察觉到这场救难剧。
与绳索缠斗一阵子之后.两个纤细的身体终于被拉到甲板附近。原本紧抓着救生用具的白色手臂。现在则紧紧握住圆形的栏杆。我们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乱抓一遍地把两个小孩拉上甲板。
“……总、总之,幸好、得救、了。”
“看来得马上送他们去医务室才行,还得尽快送他们回西马隆的巡视船,让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应该会比较好,”
“说的也是,毕竟有那么多伙伴,只有两个人、一定很、害怕吧。”
你也太扯了吧.涩谷有利?才做这么一点运动就喘到不行啦?
被我们救上来的两人组也双手双脚撑在湿答答的甲板,拼命调整紊乱的呼吸。他们用手指了我们好几次,但又随即放了下来.可能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顺利说出来吧。
随着紊乱的呼吸所吐出的。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俩的手脚又细又长,皮肤则跟那些大一样都是白色的。头发是淡黄色的金发,长度只到下巴附近而已。连微弱的煤油灯光都可以把他们瘦弱的身材照得一清二楚,但惟独罕见的金黄色眼睛闪耀着强烈的光辉。
一模一样,他们俩让我想起在大西马隆遇见的少女们。
杰森跟佛莱迪,一对拥有强**力的美丽双胞胎。我记得某人曾说那两个孩子是从异国带过来的神族。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是……神族?”
“没错。”
我制止打算让他们俩一直站着的达卡斯克斯·沃尔夫拉姆则以沉稳的表情说:
“恐怕他们是圣砂国的居民。”
“什么!?你说的圣砂国就是那个处于锁国状态的国家?那儿的百姓都是杰森跟佛莱迪吗!?不对,应该说都是长得像杰森或佛莱迪的神族吗?”
可能是听得懂我们在讲他们的国名吧,其中抓着救生用具的坚强小孩突然抬起头。我知道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不过这位应该是男孩。另一位是女孩。两个都差不多十二、三岁左右。虽然看不出来是兄妹或姐弟,但两人长得非常相像。
“……救……”
我们之间的语言还是无法沟通。
“陛下,我的也拿去吧。”
看到我把上衣脱掉披在其中一人身上,达卡斯克斯也连忙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成人的外套把他们俩整个人包里起来。忽然间女孩开始吸着鼻子,并发出沙哑的声音哭了。不晓得是哥哥或弟弟的男孩用简短的言词责备她.不过她的泪水仍然像溃堤似的止不住。”啊一对不起,害你们身体一直湿答答的。进屋里去吧,里面比较温暖哟。不要那么伤心啦……没用啊?对了,这个拿去用吧。”
我将遮盖头发的头巾扯了下来。拿给女孩擦眼泪。
想不到他们的身体却突地僵住。
“糟糕,对不起。你们害怕被摸到吧?”
但是姐弟俩瞪大的眼睛是在凝视我的黑发。糟糕,黑眼睛黑发对魔族以外的种族而言都是不祥的象征。才遭遇灾难没多久马上又看到不祥的颜色,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就像骑脚踏车的时候如果有黑猫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我的心情也会很沮丧呢。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黑头发IS没什么好怕的——”
“……族?”
男孩嘴巴一张一合地指着声音不知不觉变成怪腔怪调的我。从他的喉咙硬挤出陌生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单字。
“……魔族?””魔族?没错哟!”
他很快地将我的手腕抓在自己胸前。我察觉到背后的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的手上都已经分别握着武器。纯白的少年把颤抖的手指放在我掌心上。慢慢地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要确认的动作。
他的食指画出既定的线条。
“救”
“救命?你的意思是要我救你吗?不过你看,你的伙伴已经没事啦。刚刚大家不是都得到小西马隆船舰的救助了吗?你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人身边哟,如果你们连湿衣服都不想换掉急着回家的话,我立刻跟前方的船舰联络
他就像又白又美丽的摇头娃娃般摇着头,然后再一次用食指在我的掌心上写着:
“魔族”
“救”
这时候我脑部的某处响起高亢的警铃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