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升早有预感。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你打算要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真无趣!
如果这么回去的话,不就白白浪费了公车钱!明明还只是小孩而已,却说出那么精打细算的话,果然是和升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
正打算开口说服不断发牢骚的狐狸与弟弟,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的升回过头,原来是佐仓。糟糕!全忘得一干二净。
佐仓眼珠滴噜滴噜地转动,看来未曾见过的三个人问:他们是谁啊?
升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女性的空立刻回答:这个小女孩可是壮起胆子来问我名字,冲着这个胆量我就特别破例告诉你,我叫天狐空幻
真是令人莫名其妙的报名方式。升脸部表情僵硬地想。哦佐仓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问:是高上的朋友吗?
深怕空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升突然灵光乍现,编了一个理由巧妙地堵住空的嘴:她是一名留学生,正寄宿在我家。
田胡孔焕发音听起来应该像是来自德国那附近的国家。
佐仓应该看起来是勉强接受了但如果是留学生的话,他的日文也未免太流利了升虽然如是想,但还是嗯地先附和一下,接着客气地问:那怎么办?胜之宫
升再度陷入沉默。虽然对已经约好的佐仓跟不好意思,但实在不放心丢下空他们正当他准备开口道歉和辩解时,女性的空疑惑地问道:胜之宫?
那是附近一家书店的店名。透回答。
书店是做什么的?
卖很多书的地方。
听到这里,女性的空不知又做了什么联想,一脸兴趣盎然地大喊:我也要去!然后看着升神情紧绷的脸。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升是真的有次预感,于是在心里深深地对佐仓表达抱歉之意。
*****
升和用手牵着脚踏车的佐仓并肩而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脸呆滞的小学生、面无表情的巫女和性感的金发美女。这三人组特别引人注目,不仅是檫身而过的路人,连从身旁经过的车辆里的人也都投以好奇的眼光。虽然不是看着自己,但佐仓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而走在佐仓身旁的升,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身后的那三个人身上。不管佐仓对他说什么,他都像好像没听到似的。升担心背后的三人组不知又会搞出什么名堂,而无法静下心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人生果然是无法一帆风顺。明知错不在他们,但佐仓还是不禁憎恨起后面的那三人。
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名少女内心起伏的金发美女,琥珀色的瞳孔里露出好奇的光芒,指着交通号志问:那是什么?看到邮筒又问:这是什么?每走几公尺,他便会提出令人心里不禁发出:为什么这样的事也不懂?的问题。
说是留学生,莫非她其实是个乡巴佬?佐仓看着用手指着肯德基叔叔问:那是谁?的田胡小姐暗自心想。
原本骑脚踏车数分钟即可抵达的距离,一行人却在炽热的阳光下走了十几分钟,抵达目的地时,除了田胡小姐和红以外,其他人全部汗流浃背。虽然红也流着汗,但因为表情冷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热,只有那位夸张地喊着:哇啊!竟然有那么多书!的田胡小姐连一滴汗也没流,想必是来自热带国家。
胜之宫书店一楼摆放着杂志与漫画,二楼则是文艺书籍和专门用书。参考书籍位在二楼,通往二楼必须搭乘手扶梯。田胡小姐好像是第一次搭乘手扶梯,她大声地惊呼:哇~会动的楼梯!此时惊讶指数已到最高点。
首先是升和佐仓,接着空和透陆续踏上二楼,最后是红。摆放参考书的书架位于楼层的最里面,一直绷着脸的佐仓,催促着将注意力投注在身后三人的升,赶紧往目标走去。此时,背后传来充满警戒的声音:
升少爷。是红。
佐仓非常惊讶,怎么会这么称呼
首先,这个少女红,究竟是什么身份?把巫女装束当成便服穿,光是这点就令人相当不解。
至于金发美女田胡小姐,就姑且相信她所说的,把她当成留学生。可是,那个红究竟是谁?她也是留学生吗?从她的外表和流利的言谈判断,应该是道道地地的日本人。会是高上的亲戚吗?可是从他们之间的谈话来看,感觉又不像是亲戚(因为那种称呼方式)而且红对比自己年纪小的透说话时也用敬语与其说是亲戚,倒还比较像是主仆关系。
红紧紧抓住升的制服衬衫一角,升被佐仓拉住的手腕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双脚原地踏步,但心里还是在意着背后,于是自然地转过头问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看到这儿,佐仓的胸口隐隐作痛,虽然那种刺痛非常轻微,但却深深烙印在心里。升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佐仓。佐仓心中充塞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并交织着一种挫败感,还有些许的愤怒,于是她放开升的手。
表情相当紧张的红,完全没有察觉到佐仓那微妙的心情。她的脸上难得会有表情,铁定是有什么事。
这里有不祥之气。
咦?很少听到这样的说法,让升满头雾水。
守护女说得没错!空符合说。但口手不一,他仍平心静气地翻阅着身旁书堆上的书。这个地方聚集了许多灵体。
啊?升吓了一跳,而透则胆怯地问:有危险吗?
哈哈哈!空爽朗地笑了,接着又说:一点也没有,还不至于危害到人或事物。
真的吗?透问。
安啦!你真会穷担心这个空说着,一面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然后抓起透绕着金色绳子的手:你只要带着这个,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真的吗?这个真有那么厉害?
空点头回答:非常厉害!
红在一脸安心的透旁边,严肃地说道:虽然不至于危害到人,但还是有所影响升少爷,你常常来这里吗?
嗯。
透少爷呢?
偶尔。
红打定主意似地点点头说:这样的话,先驱邪比较好!
喂!驱邪吗她到底打算怎么做?红是那种只要认为必要马厩算是与对方第一次见面,也会朝对方撒驱邪盐巴的人。升实在无法想像她要在书店做什么。
兴致盎然地望着楼层深处的空,毫不在意地放声说道:不必驱邪也没关系吧?
红眼里闪着认真的光芒,凝视着空说:不只是透少爷,升少爷也拥有比一般人更强的灵感体质,因此,说不定他体内也跟了乱七八糟的杂鬼。
这群人到底在说什么站在一步距离远的佐仓听着他们的对话,完全无法理解。在这种场合下要理解也很难。
这样啊?那就随便你吧。空比较感兴趣的是楼层内部。喂,透!那边有什么?
嗯~有什么呢?大概是圆鉴或字典吧?
我可以去看看吗?他以闪着好奇光芒的眼神看着升。
升点头同意。
此时,金发美女高兴地朝着那头飞奔而去。
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心当我们的守护神啊升眯着眼睛,充满疑惑地目送狐狸飞奔而去的背影。
红开始行动。虽然说要驱邪,但完全无法想像她到底打算怎么做,升非常担心,视线丝毫不敢离开红,只好跟了过去。
佐仓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也跟了上去。其实,这个时候是可以不管高上,自己一个人去找参考书的。不过如果采取这种消极的态度,对于自己或是高上,甚至是他那群朋友,似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不战而败。还有,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就是不想让升和其他女生单独一起相处。
此时,透也跟了过去。相较于表情严肃的那三人,他显得一脸愉悦。可能是空肯定地对他保证绝对不会药铺问题!所以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红并没有四处张望,看起来好像是循着指示路线般毫不犹豫地前进,最后来到摆放专门书籍的区域。和站着许多人阅读的文艺书籍区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红停下脚步,后面的三个人也跟着停了下来。红用锐利的眼神凝视着书架的一角,谨慎地走过去,视线落在并排的书名上。这本书说着便将手伸了过去
《阴阳道入门~附符咒~》
刚好是前一阵子相当流行的阴阳师相关书籍。
曾经摆放在卖场最醒目的位置,如今却被摆放在宗教哲学区小小的角落里。或许之前流行余热尚未完全退却,书本的数量明显比回教、犹太教、佛教等其他类别的书籍还多。升一本一本取出,只快速地浏览封面大部分的封面不是印着宛如少女漫画般俊美的安倍晴明及式神(注:听从阴阳师的命令,施用不可思议的咒语或妖术的鬼神),就是是在封面上加上有助恋爱等几个莫名其妙的大字,还有充满神秘感,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黑低红字封面同样的主题,利用不同的宣传手法,就会营造出迥异的气氛。
红翻阅着手中的书,一面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了?透探过头去,红便将手中的一页翻给他看,上面印着八角形,其周边配置着罕见的汉字,像是符咒般的图,还有上面书着五芒星的符咒图反正是有关超自然的书籍,上面印着这样的图应该极为平常。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红合起书说:这种具有神秘力量的图案,只要用画的或是念的,都会产生某种效力。因此,不能像这样随便乱用。像这种简单、容易操作的图案,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产生极严重的后果。这张图中,有几个重点处根本是错的,所以才会产生奇怪的磁场,吸引杂鬼过来。不擅长说明白常事物的她,对于这种一般人不容易理解的法术或是图案,却可以说明得如此流畅,真是不可思议。
可是这样的书,在日本的书店到处都可以看到哦!透说得一点也没错。升和佐仓也赞同地点点头。
眼睛深处散发出一股自信的红,依然面无表情地问:你们走进书店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例如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没有。升摇摇头。
佐仓思考后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透屏住气息,然后抬起头表示:经你这么一说
大伙儿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透身上。
透看着红认真地说:我只要一走进书店晃一晃,就会想上厕所!
这不一样吧。
升轻轻地敲了弟弟的后脑勺。透一脸莫名其妙,而一旁的佐仓则苦笑着。
曾听过一到书店或是图书馆等书籍较多的地方,就会引起便意体质的人。虽然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不过同一社团的寺冈就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真的每次都想上厕所!真的真的!只有我这样吗?喂,真的只有我这样吗?依稀记得他曾经这么说过。听说印刷时所使用的墨水,含有会引起某些人便意的物质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得而知,还是得小心。
红认真地点点头说:就是这个!这都是杂鬼在作祟。
不会吧!?
果然。透非常得意。
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升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拍拍红的肩膀,晓以大义地说:红啊,进了书店会想去上厕所那是那肯定是一种心理作用
红认真地回视着升: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升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红静静地看着升
这都是杂鬼在作祟。
嗯,我明白了。虽然还不能真正理解,但为了化解目前的尴尬,升只好先妥协。让人想去上厕所,是因为杂鬼在作怪,那书店里会聚集那么多的杂鬼,都是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吗?
没错。
那红现在要开始进行祓禊喽?
是的。
具体而言,你打算怎么做?
红盘算了一会说:我是想要用驱邪的盐
果然打算撒盐,还好事先问了。
不能用盐。
红似乎早已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于是出人意料地顺从表示:我不撒盐了。
太好了。升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升和红的谈话内容,佐仓完全摸不着头绪,满脸狐疑。
透傻眼地看着整个状况。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发人影从书架的一角飞奔出来。喂、喂!他兴奋地从后面抱住透,空的手里握着一本书,开始撒娇地恳求着:我要这个~
透无神地望着书的封面说:我没带那么多钱。
啧!什么嘛!
去拜托哥哥看看吧!
透和空很有默契地一起喊着:哥哥~
升不耐烦地回头回道:什么事啦?
透将空拿过来的书递给哥哥说:空说想要这个!
好想要耶~空眼睛往上一吊,故意装可爱。
升伸手接过那本像是杂志或是期刊的书,不禁皱起眉头:啊,你这个不能拿来这里啊!一楼的书必须要在一楼结帐这是什么?
封面上头大大地印着一个装饰着粉红色蝴蝶结和包装纸,并且覆盖着柔猾奶油的可可戚风蛋糕,一旁还摆着装着红茶的白色茶杯,呈现出下午茶时间的氛围。书名是《~简单、豪华,大家都会做~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空直盯着那封面说:看起来很好吃吧?
升笑着回答:又不是你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
红把手中的书放回原位,然后盯着附近一根柱子上的一点,一副好像仍在思考要施展什么奇怪法术的模样。
升担心地看着空,用恳求的口吻说:你阻止一下红吧!
空咧嘴一笑,翻着《美味的巧克力蛋糕》说:如果我答应你,你会买这个给我吗?
我买!我买!升急得已经有点不择手段,无从选择。
太好了!空高兴地拍着手,认真地说道:啊,这个、这个,守护女!然后摇摇摆摆地走向红。
完全无视于周遭一举一动的红,像是紧盯着猎物般的野兽,不断地凝视着什么都没有的柱子。然而,就在一瞬间,她的手迅速地挥动,往柱子的表面一抓,红手掌里原本透明的那个东西突然有了形状和颜色。
啊?在场的每个人都注视着她的手。
这就是杂鬼!为了能让其他人看见,红将手中的东西举到眼睛的高度。
看起来像是肉块,当然不是只像肉块这么单纯而已,身上还长了类似昆虫的脚,表面有着数不清的眼睛,看了令人很不舒服的长相他们不知道,其实这就是所谓杂鬼的基本型态。
啊!佐仓凄厉的叫声响撤整个楼层,她往后退了一步。
听到身旁仓皇失措的尖叫声,升转过身想拉住正想逃离现场的佐仓。喂,佐仓
空比升早了一步,抓住佐仓的领口,有点粗暴地将她拉到身边。他扬起手,却在手心快要接近佐仓的鼻尖时突然停止。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佐仓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全身无力地倾倒在空的怀里。
尚未意会到这一瞬间发生的所有状况,升讶异地看着佐仓和空问:喂你在做什么啊?
你好好看着!空古灵精怪地笑着,然后把佐仓抱直,轻轻地拍打她的脸颊。佐仓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双眼。
站在他们身后一步远的升和透,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佐仓双眼无神地眼睛盯着天花板。
空凑到佐仓的眼前,注视着她的脸说:你还好吧?
升惊讶地看着空的侧脸,这个声音不像空平常的声音。
佐仓仍凝视着天花板,呆呆地低语着:咦我
忘了吗?你因为太热而昏倒了啊!
声音没有变,只是有回音的感觉,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仿佛像是要侵入听者的脑海中,慢慢地催眠。那声音如同毒药一般,危险又甜美。
被法力加持过的声音,具有极大效果。只要在耳边轻声细语几句,白的都可说成黑的。
原来是这样啊?佐仓坐起身子,抱着仍然混沌不清的头,环视着周围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走进书店以后的事
狐狸温柔地笑着,看着佐仓的脸说:你脸色很差哦!今天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对那回家吧。
空伸手帮忙扶起佐仓,回过头以平常的声音,得意洋洋地对一脸呆滞的升说:喂!升,送她回家!
啊嗯。升回过神点点头。
正当想追上左右摇晃地往手扶梯走去的佐仓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站在一旁的空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啊,为了让她恢复意识,在她脑中制造一点小混乱而已。
可是她眼睛无神没有关系吧?
嗯。空满怀信心地颔首继续说道:我没有改变她原有的记忆,只不过她今天在这里所见到的事,会像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而已。
这样啊。升嘴里念着,便赶快追上佐仓。目送他们搭上手扶梯后,空马上转过身,眼前的红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佐仓和升离去的方向。还是无法洞悉她究竟在想什么
空突然从红的手里抢下杂鬼说:放它走吧!反正它也没办法做什么。然后将杂鬼捻进原来的地方。他的手一放开,那个杂鬼仿佛融入柱子的表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回头看着守护女说:坚守自己的职责是很好,不过有时候也要顾虑一下周遭比较好。
说得很对,不过如果升也在场的话,一定会插进来吐槽: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你太正经了!太过于一板一眼,不知变通通常太一板一眼的人会只顾自己的想法,而忽略旁人的感受。
红沉默地凝视着天狐,然后
看着透。
红的脸颊上出现翠绿色的光芒不对!是脸颊的皮肤下流动着翠绿色的光。
咕噜咕噜
听起来像是低了好几个八度的蟋蟀叫声,又好像是呻吟声从红的喉咙发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透错愕地眨着眼。
发现透看到红的脸而露出惊讶的神情,空眉头深锁。
我红脸上的肌肉只要微微颤动,皮肤下就会掀起翠绿色的斑点。我给升少爷添了麻烦吗?
嗯,可以这么说。狐狸毫不考虑,肯定地回答。
此时,红垂下了眉。第一次看到守护女垂头丧气的表情。她的双颊再度浮现出翠绿色的波纹,毫无规则,看起来如斑点状,仿佛会形成什么图样似的。
怎么办?红发出如蚊子般微小的声音呆然念着。
咕、咕噜噜、噜
红的喉咙再度发出比刚才更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呜咽的声音。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让透惊讶的是,红的眼里掉下了成串泪珠,由于事出突然,加上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女竟然会流下眼泪,透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等、等一下!透慌张地挥手说道:红,哥哥不会觉得你给他添了麻烦的!
是这样吗红犹豫地抬眼看着透。
透肯定地点点头说:嗯,是啊。
可是红嘟起了嘴巴继续说:可是天狐大人说我给人添了麻烦
没这回事。对红说完后,透故意有点生气地望着空说:没有这样的事。
哦~狐狸只是耸耸肩。
透少爷,你也不会觉得困扰吧?红不断地呜咽着然后问道。
透拼命地点点头说:嗯,一点都不觉得。
守护女终于相信似的点头,然后用袖子擦拭着眼泪说:太好了!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脸上的所有表情也随即消失无踪,又恢复到原来的扑克脸。透放心地抚着胸口。
不断地看着透和守护女的狐狸,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突然开口问守护女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有带钱吗?
红摇头说:没有。
什么嘛那就没办法了。空失望地环视店里,突然看到正在整理工学相关书籍的店员,于是立刻跑过去:喂!
店员抬起头,是一个有着一张典型日本人的脸、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循规蹈矩,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空心怀鬼胎似的慢慢地挨过去,高举着《美味的巧克力蛋糕》那本书,然后用刚才对佐仓说话时,那种甜美、充满磁性的声音说:
我非常想要这本书,没有这本书的话我会很苦恼,可是我钱不够。
原本一脸这个小姐究竟要做什么?表情的店员,眼睛突然恍惚地垂下。
无论如何能不能请你帮忙?空接二连三地说。
店员露出傻头傻脑的表情,一楞一楞地说:请,你想拿多少尽量拿吧!
空噗嗤地笑了出来,然后无情地撇下眼神恍惚的店员,大腰大摆地回到透和红的身边说:
看吧!我拿到手了!真是轻而易举啊!他还翻弄着手上的书。
空,这样是不行的!透难得露出生气的表情。
空故意装蒜地问:什么?
这是人家在卖的东西,不可以私自带走,必须付钱。
真可惜!空耸耸肩继续说道:我并没有要私自带走,是那个店员自己说想拿多少尽量拿的。
那是因为你使用了法术的缘故吧?
空咧嘴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
为什么啊
空笑得更得意了:使用法术获得想要的东西,跟工作赚钱购买想要的东西,不都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吗?为什么使用法术就不行呢?
透想要好好地反驳这只价值观强烈扭曲的狐狸,于是拼命地绞尽脑汁。他一直拼命想、拼命想
结果头脑短路了。总之,不行就是不行!透坚持地说道。
空摸摸透比自己矮的头,苦笑着:好啦!我知道了啦!
真的明白了吗?他一面怀疑:空会这么简单就屈服,该不会是在耍诈吧?一面抬头看着金发美女。
我都说知道了!然后挥手叫红过来:这个麻烦你!说着便将那本《美味的巧克力蛋糕》递给她。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放回一楼原来的地方,拜托你了!
这只天狐会这么低姿态拜托人还真是稀奇。是!红虽然大感讶异,但还是点点有走下楼去。
当红的身影消失在手扶梯那头时,空转过身,满脸笑意地看着透说:人类和妖怪不同,明明所拥有的力量和时间有限,往往却想得到远远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东西其实凭自己渺小的能力,能掌控的东西有限透,你不认为很笨吗?
突然听到这么深奥的问题,透不知该如何回答。
空靠近透的脸,露出鬼诘的笑容说:可是透,你不一样!
透一脸狐疑。
透,你可以支使我,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吧?如果利用我,什么东西都可以轻易得手。像今天也是,我只需在人耳边细语几句,人类就会乖乖地听我的话。选择当个阿谀奉承的人,就可以统一天下,所以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你凡是所有的东西,应该都可以像书本一样轻易地到手只要我想做,通通都可以办得到。
咦透似懂非懂,反应有点糊涂。
狐狸有趣地看着透的反应,露出邪恶的笑容,继续低头看着透:怎么样?想要全世界吗?
透顿时不知如何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空摇摇头说:不用。
不需要客气哦!
嗯听到空这么说,透开始陷入沉思。
狐狸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透。
一会儿,透毫不在乎地说:
真的不用!
狐狸脸上的笑容转为温和: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
看到那个表情,透知道自己所回答的正是空所期待的答案,于是满心欢喜地用极为难得的玩笑口吻说:如果我想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哈哈哈,就这样决定了。空拍拍透的背。
对了,独自饿了吗?
看着手银台旁的时钟,已经下午两点了,连午餐都还没吃,当然饥肠辘辘。
妖怪的身体构造和摄取营养的方式与一般生物不同,没吃东西也不会死。然而,空却厚脸皮地说:嗯,饿死了。
透看了看钱包,确认了足够三人回程的公车车资后,开口问道:要不要去吃汉堡?
汉堡是什么?
好吃的东西。
嗯,我要吃。
搭着手扶梯下楼时,空突然开口:透,刚才红的脸你有看到那个变化吗?说着用手压住自己的脸颊。
嗯,看到了。
透觉得注视着自己的空,表情有点不自然,于是不解地问:怎么了?
空耸耸肩,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
这样啊!透点头说道,并没有起疑,然后继续问:那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叫鳞闪纹,那家伙附在红的身上。
哦。不怎么明白。
天狐注视着他的反应,眯起双眼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小子的感应力越来越强了。
显现在守护女皮肤上的斑纹是非常特殊的东西,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查觉。
透果然拥有强烈的《阴》之气,可能是因为身上流着浓厚的祭祀水行之气的三槌家的血液吧?男性的身上能够拥有如此强烈的《阴》之气,实在极为罕见。
在发生琴柱蛇那件事之前,透对于灵界完全没有任何感应力,相反的,灵界的妖魔也无法感应到透的存在,这点令人难以解释。
这一定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影响着透只能这么想了。除了要有强大的法力外,还需要不断维持其法术的效力,这样才能够完全阻断透的第六感和其他灵动力,能够做到这样,想必是汇聚了极大的念力,而且是一种高超的法术。而空非常清楚这股力量究竟是来自何人无庸置疑,正是美夜子。一定是她对透施展了这种守护的法术。不过以美夜子的功力,真的可以操控这么强大的法术吗?
就当做她可以吧!可以操控强大的法术保护着透。不过随着十支轮回,那个法术的效力逐渐减弱,对那些千年妖怪早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因此才会召来那条琴柱蛇,让它利用那个破绽侵入透的潜意识。或许琴柱蛇并没有那样的意图,但没想到那个小洞已经变得任何人都可轻易通过的大洞了。也因此唤醒了透与生俱来的强大感应力。
都是那条臭蛇做的好事,早知道就让她多受点罪。
如果只是《阴》之气特别强,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灵感特别强大的人而已,不过因为身上流着三槌家的血液,很有可能招致生命危险。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美夜子才会那么担心透吧?
天狐不让透察觉似地偷偷叹了口气。
那一夜,他在美津川的三槌家,开口说要当高上兄弟的守护神,真的只是当下突然闪过的念头。不过,现在仔细回想,或许是美夜子的意念,才让自己做出那样的决定。
*****
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预知后果的,但红真的是非常驽钝不,不能用驽钝来形容。
应该是笨到没得救了。
当升在厨房打算准备晚餐时,红表示每天都让升少爷一个人做很过意不去。所以提议晚餐由她来做。或许是为了弥补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吧。
哇!女生亲手做的料理耶!高上兄弟心中窃喜着。红是个容貌清秀,温柔婉约的女孩,感觉应该很会作菜。
然而,只有恢复狐狸原形的空,露出不安的表情。没问题吧?
红进入厨房时刚好六点。
她先从冰箱里拿出洋葱,开始切丝。咚咚咚轻巧的切菜声传来。刀法似乎非常纯熟,真令人期待。正当他们如是作想时,砰!地一声,一听就知道不是作菜时该有的声音,于是在起居室的兄弟俩和一匹野兽,面面相觑。
升不发一语地站起来,走到厨房一探究竟。怎么了?
没事,我红转过头,她双手拿着铝锅,可是不知为何那个锅子的底不见了。那种切割手法,可以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工具,可以把锅子的底部切割得那么完美来形容,只有锅子的底部不见了。
红充满悔意地低着头说:我原本打算把水煮开。
无法联想把水煮开和把锅底切开有什么关系,升只是淡淡地说:这样啊,这个必须在不可燃垃圾收集日时拿出去丢,所以你先把它放在那边吧。
对不起红惭愧地低下头。
嗯,没关系。升回到起居室。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够以平常心看待,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时钟的指针已经超过七点了。
从厨房传来淅淅、啪哩不像是煮东西的声音,还有叭铿叭铿叭铿咩哩、砰的声响,高上兄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做饭时应该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吧?然后看着电视、报纸,消磨时间。
当传来呜呜呜呜如同老人啜泣声时,他们感到一阵心惊。这次换透站起身,走进厨房查看:红!怎么了?但红却慌张地挡在前面,似乎不想让透看到厨房里的情况。
没事,没有其他人在!脱口而出的是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另一头,天狐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两只脚慢慢地站起,像猫一样开始抓着墙壁。当升开口制止:住手!时,他才乖乖地停下来,走到房间一角趴着,不发一语的模样令人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回来了。他闻到从厨房传来的味道
哇啊好臭!
的炔很难用香来形容,家里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八点了。天狐终于忍不住站起来。
他神经质地在原地咕噜咕噜不停转圈,并且磨牙。
锵锵锵锵。一开始由升来做不就没事了!锵锵锵锵。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透安慰他。
晚饭煮好时已经九点了。
红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使出浑身解数所做出的是炖煮味噌萝卜(其实是煮过头,汤汁都煮干的萝卜味噌汤),还有炭(其实是放在烤网上烤太久,变成像焦碳的鱼)。看起来跟她原先预定的菜单完全不同,这也算是她的一种才能。而一开始切的洋葱到哪里去了?
一向好脾气的父亲和凡事逆来顺受的透,没有半句怨言默默地吃着(只吃那些看起来还能吃的部分)。然而,天狐并不像他们,开始不断地发起牢骚说:这种东西能吃吗!
红。升咀嚼着唯一成功完成的白饭,抬头笑着说:以后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
接着并委婉地告诉她:不用做饭也没关系哦!
红只是嗯地低吟了一声,最后乖乖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今天轮到透洗碗。他收拾碗筷时,不像升那样熟练,不断发出铿锵铿锵的碰撞声响。他的脚边放着缺了底的锅子、溶化一半的碗、变成焦炭的饭匙,还有一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色棉袄。那么小的尺寸,一眼就知道不是红的,当然也不是透的,上面仍残留着体温。果然,刚才厨房里除了红以外,还有其他人。
升枕着空的尾巴,躺着看电视。
空的尾巴大小适中,触感柔软,非常适合当枕头。连NASA开发的可以随着头型凹凸变化的安眠磁气枕都显得逊色。
一开始,升跟着空看着综艺节目傻笑着,后来因为枕着的尾巴太过舒服,于是便开始打起盹来。平常不会在起居室里睡觉的升,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光用想的就令人害怕,(精神上)当然会感到疲惫。正当他心想:已经无法张开眼睛了时,那个舒适的枕头突然从头底下抽离。升的头就这么砰地撞在榻榻米上。好痛!整个人都清醒了。做什么啊~不要突然乱动嘛
不高兴的升仍然躺在地上,东张西望地找寻枕头,原来的那个枕头正打算走出起居室,好像是刚洗完澡的父亲站在走廊挥手叫空过去。升看到他们往红睡的客房走去,心中并不觉得有何异常,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因为很想睡。
事先已经请红不要进来,所以春树迅速地进入房里,马上坐到坐垫上,并催促着空坐到自己身边。空乖乖地走进去,往地上的坐垫坐下。
他们的面前有一座佛坛,上面当然放着美夜子的遗照。
空那张狐狸脸露出微笑说:佛坛耶
春树耸耸肩说:因为我们家是属于曹洞宗(注:禅宗的一派)。
哈哈如果柱女看到这个一定会发飙吧?
哈哈那副景象很容易想像,春树只能如此苦笑。
不需要去在意什么宗教,最重要的是心意对了,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嗯我一直犹豫什么时候开口比较好。春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其实我早就想见你了。
这也就是说春树早已知道天狐空幻的存在。虽然这个事实令人意外,但空仿佛早已料到似的,反应相当平静。
是从美夜子那里听来的吧?空看着点着头的春树微笑。你还真的相信了呢!
当然,一开始我根本不相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春树用手遮住嘴巴忍不住笑意,然后耐人寻味地说:只要和美夜子在一起,就必须要有承受各种怪异现象的本事。久而久之,遇到奇怪的事也就变得不足为奇了。
没错呢。空也耐人寻味地歪了歪嘴角。
沉默了一会儿,春树像是对待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道:美夜子临终时,仍然非常在意你的事哦。
空收起笑意,耳朵动了一下。哦
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春树说完,对着身旁的天狐亲切地笑了笑。
天狐听了这些话,似乎无法平静内心的波动,耳朵忙碌地动个不停。哦这样啊。他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冷淡地点点头。
春树看着空,发出苦笑。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没什么。
嗯天狐将嘴往下一瘪,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对了!美夜子说要去学校,然后离开了三槌家,这表示你跟美夜子是在学校认识的喽?
咦?嗯。此时,春树的目光飘向远方。
开学典礼过后几天,每个社团都在努力争取新社员入社。
春树所属的一起徒步社也不例外。一起徒步社是一个能够照着自己意思悠闲徒步行走的社团,主要是以徒步旅行为主,每年固定于夏天和冬天举办两次温泉旅行,喜爱温泉的春树就是冲着这点而加入这个社团。
那一年的社员招募活动,正讨论该由谁怎么去执行时,年轻的春树因为猜拳猜输了,所以必须穿着没有人愿意穿的闷热、充满汗臭味,名叫大冈越前的兔子人偶装,去校园发送传单招揽新人。
平常大冈越前都被塞在社团的铁柜里,每年在这个时候才会重出江湖,成为一起徒步社的吉祥物。
大冈越前相当笨重、闷热,而且散发着臭味,好像长满了尘螨应该真的有尘螨吧?真讨厌!真希望赶快结束啊春树心里发着牢骚。那天春树和其他社员站在校园内,对着路上的新生发送传单。
这个时候,人群逐渐散去。应该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春树松了口气。
哇!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叫声,那并不是惊讶或是被吓到的叫声,反而比较接近酱是那种粉丝看到喜爱的明星所发出的欢呼声。
大冈越前回过头,前放数公尺处站着两名女学生。两个人看起来仍保持着高中生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一年级的新生。其中一名长发女孩掩着嘴巴,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那声哇!应该就是她所发出来的。
大冈越前朝她们走过去,亲切地说:请参考~然后将手中的传单递过去。长发女孩完全不在意手中的传单,只是注视着大冈越前大喊:
好可爱呀~!
有哪个男生被女生夸奖可爱,心里会感到高兴的。于是春树转过身,背对着她们继续发送传单。
突然间,春树感觉自己的肋骨受到撞击,传来一阵痛楚。那种椎心之痛,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心脏病发作还是患了什么疾病,可是总觉得不对劲,好像不大一样。因为穿着人偶装,视线并不好,等他转过头时才发现刚刚那名长发女孩正紧紧地抱着大冈越前。
我好想要这个哦~!
她紧紧地抱着。
而且还是以异于常人的力量紧紧抱住。
咯!像青蛙快被掐死般的声音从春树的肺部发出。因为完全没有防备,所以春树肺里的空气被压了出来。在原本就通风不良的大冈越前里的春树,更是痛苦得如同被打捞上岸的鱼,啪哒啪哒地做出垂死的挣扎。
根本没办法呼吸,所以连住手这两个字都喊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春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周围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异状,但不知该如何帮起。
此时,同行的女生一脸苍白地大喊:等等!美夜!美夜!住手!美夜!
我好想要这个哦~!
她仍然抱着。
多亏那个同行的女生出生制止,春树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
春树仍看着远方说:那时她被封了一个绰号,叫巨蟒美夜子。
天狐摆动他的耳朵说:巨蟒是什么东西?
栖息于森林里的巨大蟒蛇。
(完全认同)
这就是春树与美夜子夫妻俩邂逅的经过。不怎么美好的邂逅当然春树不是因为这样而喜欢上美夜子。春使也是一般人,并不会因为差点命丧对方之手而喜欢上对方。别说是喜欢了,自从那件事以后,春树非常害怕美夜子。
不过,美夜子最后加入了一起徒步社。春树为了避开美夜子,连社团也不敢去了。这样的两个人最后还能结为连理,缘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呢。
天狐咯咯地笑了:你也真是辛苦了!
嗯春树露出暖昧的笑容。
天狐收起笑容,嘴角像是自嘲般的扬起说:三槌家的祭司一定得由女性继承不过每一代的女祭司都很早逝。
春树静静地盯着身旁的天狐。
看到他的反应,空低声说:原来你不知道啊?因为必须用人体里的元素来祭祀,说起来还真是鲁莽、荒谬。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有哪个祭司活过三十岁。你没见过美夜子的母亲吧?美夜子在透这个年纪的时候,笙子就过世了,所以从那时开始,美夜子就成了祭司。
一开始春树对于空所说的内容无法理解。
空的意思是说,活着的时间早已经被决定喽?
随着这个念头深入脑中,春树胸中涌起怒火。
空瞄着沉默不语的春树,安慰地说:春树,你可不要憎恨三槌家,其实他们也是很可怜的家族。
春树瞪大双眼,因过于惊讶连眼镜都移位了。他诧异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大狐狸。
天狐看着他冷静地说:你惊讶什么?
春树回答:没事,没事。一面扶正无框眼镜说:我以为你会憎恨三槌家。
憎恨?天狐的大耳朵又摆动了一下。听到这令人意外的话,脸上出现了疑惑和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的惊讶神情。我恨三槌家?
看到空这样的反应,换春树更为困惑了。因为数百年来你不是一直被封印在后山狭小的神社吗?那是非常不合理的对待即使不能这么说,但你被关也是事实吧?难道你一点都不气愤吗?
嗯空同意地点点头,然后思考了一下,毫不介意地说:的确会生气,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吗?春树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就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不算什么也就是说一点都不重要的意思。
若换成人类的话,一年不,即使被关一天也会感到慌乱不安。
果然眼前这只狐狸是个怪物,他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里,和人类不同。或许正因为如此,应该更值得信任。因为他和只会顾虑到自己的人类不一样,和因为生命有限而无法从容以对的人类不同
与天狐慷慨的胸襟相比,春树对于自己狭隘的思考方式感到汗颜,原本心底的不快似乎渐渐消失无踪。
不晓得是否了解春树内心的想法,空抬头看着美夜子的照片,洌着嘴笑说:
美夜子离家出走十,曾来找过我。她问我:你觉得人类三十年可以做哪些事?
春树先是楞了一下,随即露出复杂的表情,点头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我回答她:什么都做不了。当时我的想法是因为与我们相比,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可是美夜子却告诉我:我认为没有什么不能的。
一个只能再活十年的人竟然说出:
没有什么不能的。
这样啊春树冷静地点点头,然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光听到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谢谢你。
空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冷冷地说道:
那么,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然后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我要去看电视了。他灵巧地用前脚打开隔扇门。
别打扰我啊。接着走向起居室,爪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喀喀的声音。
春树目送着天狐离去的背影,对着美夜子的照片苦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