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腊月月初的事情。
如此严寒的夜里。
深深吐出的气息都变成了微弱的白色气丝。
在赤城高中担任工友的狐妖--拜一刀(暂名)正善尽他的职责,进行着校园的夜间巡逻。这栋老旧的校舍虽然装设了自动化的保全系统,但是因为从前在学生人数增加时期不断扩建的缘故,本栋大楼结构变的有点复杂,不协调的地方形成了奇怪的死角,因此那些地方就必须靠人力巡逻。在拜先生尚未来此校担任工友前,这项工作都是委外进行。
这间学校的二、三、四楼,分别是三年级、二年级和一年级的教室,拜先生目前正步行在四楼的走廊上。数小时前,这处所弥漫的暖气和人气早已消失,如今仅剩下刺骨的冷风。
「好冷~」拜先生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气中冷冷地回响着。
身为妖怪的拜先生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因此,在漆黑的走廊上根本无需仰赖手电筒。他不经意地往窗外眺望,圆圆的满月高挂在宽阔校园的正上方,在冬季寒冷的空气中看起来显得更加清澈,而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斗,也较其他季节更为清晰可见。
「好美的明月阿--」拜先生喃喃自语的走下了南侧的阶梯,朝三楼走去--
咦?
当拜先生走到三楼时,看到地上掉了一块红色的布片。他走上前拾起一看,原来是这所学校女生制服所佩带的化学纤维制领巾。
是某人遗失的吧?
像这样,晚上在学校捡到遗失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拜先生将捡到的领巾塞进他那工友服的口袋里。
下了南侧阶梯就是电脑教室,隔壁紧邻着电脑准备室,视听教室,然后隔着中央楼梯的另外一头是二年一班、二班确认电脑教室的们已经上锁后,拜先生继续迈开步伐。
咦?他感到一阵纳闷。
又有布片掉落在视听教室门前。
他趋上前。
是女生的冬季制服上衣。
最近高中生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会弄丢,真是不小心啊!遗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明天早上要上学时难道不会很伤脑筋吗?
拜先生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但还是将制服捡起来,视线不禁望向前方数公尺处--心头阵了一下。在中央楼梯的附近,掉了一件冬季裙子
拜先生往前走去,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拾起了裙子,心想:「不会吧?」然后望向走廊的尽头--果然,再不远处躺着一块小白布。看样子,那个应该是内裤。
拜先生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真是的!真伤脑筋接下来不会出现一名全身**的女高中生吧!?他脑中浮出如此低级的念头,一面朝二年一班走去--
拜先生感觉几乎有人。
教室的门敞开着,他探头望了望那宛如冰般,严寒且寂静的教室。
乱中有序的排列着的桌子、布满粉笔灰的大黑板,还有那隐藏在米灰色窗帘后的一整排窗户是一间没什么特别、在日本全国都到处可见到的,极为普通的教室--正因如此,对于平常早已习以为常之物,那突兀的景象便像是某人刻意的恶作剧。
因为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伫立在教室的中央。
虽说是人影,但并非是**的女高中生。
由于适值明亮的满月,从室外透过窗帘洒近来的月光较昏暗的室内强烈,因此在背光下无法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仅知对方异常高大。高挑的身躯站在桌子上,感觉对方的头似乎已经顶在天花板上。
对方似乎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不仅有着宛如摔角选手般的健硕肌肉,全身还披着浓密的毛,头上更长着一对大耳朵--如果真有这样的学生,自己一定会有印象。因此,拜先生可以确定对方并非此校的学生。
那么,会是谁呢?
就在拜先生注意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拜先生。在教室的正中央,那个巨大的黑影仅仅扭动颈部、缓缓地转过头--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轻轻地洒在那金褐色的毛皮和铁锈色的双眸上,朦胧地映照出那令人感到不祥的全貌。
那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
而是一头伺机猎捕目标的野兽。
接着,四目相交。
拜先生就像是被鬼压床般,全身无法动弹。
接下来的瞬间,对方上半身的刚硬毛发膨胀竖起,从嘴角喷出大量充满恶臭的白色气息,有如汽车排出的浓厚废气。
那只披着金褐色毛皮的怪物,转过来对着直挺挺站在教室门口的拜先生,不断地弓着强壮的上半身摆出恫吓之姿势,然后张开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吞下小孩子头颅般的嘴巴,并发出「吼--!」的一声。那是如曓音般的吼声,窗户玻璃和黑板均被震得「喀喀」作响。
拜先生还来不及发生任何惨叫声便晕厥过去了。
此时,在另一处。
铃之濑镇--高上家的起居室里。
高上家的长男--升躺在守护女蛟的膝上,守护女正准备帮他清理耳朵,但这看似平和的景象之下,其实惨剧的序幕才正要揭开。
侧躺着的升,头枕在蛟的和服裙上,他的呼吸显的相当紊乱--这并不是因为躺在蛟的膝上而感到兴奋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已经到达忍耐极限的升,紧紧地抓住蛟那拿着掏耳棒的手。「蛟、蛟、蛟、蛟!你、你的手、守在颤抖吧!?」升自己才是用不断颤抖的声音认真的询问。
对于升的质疑,蛟用肯定的表情回答:「没有。」
「不、不、不对,你的手在抖哦!还抖的非常厉害哦!」
没错!蛟的手的确颤抖得很厉害,抖动到不适合耳朵的程度。蛟本来就是个「Kingof笨手笨脚」的人,完全不擅长日常生活的琐事。
然而这一天,蛟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说:「让我帮您清耳朵吧!」
刚开始,升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躺在膝盖上清耳朵」这个永垂不朽的经典浪漫诱惑,心里想着:「那就麻烦蛟吧!」于是就天真地侧躺了下来,抱着「应该不会有什摩问题,只不过是清个耳朵而已。」这种莫名的信心。
然而,他失策了。
用抖动得如此严重得手挖耳朵,我的耳膜会!我的耳膜会!「--我看还是算了!谢谢你的好意!因为你的手,抖得实在太夸张了!」
蛟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坚决地表示:「不,我的手没有抖,不会有问题!」
「不,有问题!」
「没关系!」
「我不放心!」
「请您放心!」
「不!我说不行!这太冒险了!我没办法继续下去!」升说完便要起身。
「呜」完全被否定的蛟发出了不甘心的低吟声,然后开口说道:「升少爷,请不要乱动--!」接着便施展她的头部固定技--没想到蛟的力气大得令人意外,升的头可说是完全被固定在她的大腿和左手万之间。
根本无法动弹的状况让升感到更加恐惧,他大喊:「不!够了够了!我都说不要了!等一下!住、住手--!!」全身只有双脚能够不断地挣扎。
事实上,家中的次男透(不知道为什么)正在这间起居室的一角正襟危坐着,等待蛟帮他清理耳朵。然而一听到哥哥的惨叫声,他的手肘和膝盖不停地颤抖,于是便站起身,打算离开房间。
但他的一举一动仍逃不过蛟的眼睛。蛟突然转过身说:「透少爷,我马上就结束了,请您在那里稍待一下!」
就在此瞬间,蛟的手一滑。
唰。
掏耳棒往深处一插。
蛟吓得无法呼吸。
无法接受眼前惨剧的透将目光移开。
升那临终的惨叫声,响彻直至隔壁三栋房子远。
******
翌日。
诚如气象报告的播报小姐所言,似乎是寒冷的一天。
透与擦身而过的同班同学们互道着早安,走进开着强烈暖气的温暖教室,然后将书包放在靠近窗边的自己桌子上。
稍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寒意的玻璃窗,完全被白色的热气笼罩。
「早阿--」、「早安--」久保田秋一和半田隆走了过来。
「早安。」
坐在透前头的鎌田不在座位上,于是秋一便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开口道:「喂,你们知道吗?」
「什么事?」透坐下后回问。
「就是『灰色狼人』的事阿!」
「那是什么?」
「最近大家都在谈论哦。」半田也在一旁的空位坐下附和道。
秋一继续说:「就是这两、三个星期以来,在赤城内连续发生的几起事件。由于事件的奇特性,因此事情很快就流传开来,网路上也已经披露了。昨天我试着搜寻,竟然发现在介绍都市传说的网站上也刊登了,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这附近竟然诞生了新的都市传说。」
看到眼前兴奋得一口气说完的秋一,透也燃起了些许的兴致问道:「这样阿~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是众多传说中的一个例子」
接着,秋一和半田两人轮流叙述着--
那一天A君因为补习而晚归。
为了能早一点回家,他选择了平常不走的小路。
那是一条位于河川沿岸,几乎没有人行走的漆黑道路。
当他走了一会儿,看见河岸旁站着一名长发的女子。
「站在那里很危险哦!」A君对女子说。
「咦?你说什么?」女子转过头,但看不清楚脸蛋。
A君又说了一次:「站在那里很危险哦!」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女子不断地回问并走向A君。
仍然看不清楚女子的脸。
A君又重复一遍:「站在那里很危险哦。」
两人明明相距不远,但女子却用极大的声音回问:「听不见,你说什么?」她的脸仍然看不清楚。
A君逐渐心生恐惧,正想离开之际--
女子抓住他的肩膀。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啊?」
A君回过头。
女子在长发下隐约露出的脸庞并不是人类的脸,而是有如狼班有着尖尖的耳朵、裂开的大嘴、长长的獠牙。脸和裸露的手皆长满了灰色的毛,而几近裂至眼尾的大眼睛有如血般鲜红。
A君尖叫着想逃离,但仍被强劲的力量紧紧抓住肩膀,根本无法转身。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女子说着便往A君的脖子咬下。
A君当场失去意识。
A君不知究竟是从何处、又是如何回到家,等他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当他照镜子时,发现脖子上有着齿痕。
不久后,被咬之处迅速地肿起并伴随着高烧。
他虽然马上去看了医生,但听说这是从未见过的病症。
灰色狼人的牙齿似乎带有某种新型病毒。
而A君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高烧不退。
话才一说完,半田便瑟缩着他那壮硕的身躯问:「恐怖吧!?」
这并不觉得恐怖。
这并非逞强,而是他亲身经历过被蛇妖盯上、差一点被土地神杀死及被鬼追杀之后,夜里一匹长着灰毛的妖怪在路上四处晃荡这种事就显的小巫见大巫了,根本不到恐怖的境界透心中如是想,更何况身旁有空和蛟如此有力的护卫,心中难免有种安心感。
基于如此,透并不觉得「恐怖」,但这对从未遭遇过这类事情的人而言,的确可说是一种未知的恐怖。特别是秋一和半田,由于上补习班及学习其他才艺的关系,几乎每天都要走夜路回家,因此他们才会觉得与自己切身相关吧?
为了让一点都不害怕的透感到恐惧,久保田继续说道:「一班不是有一位绰号叫O太郎(注:藤子不二雄的漫画《小鬼Q太郎》主角Q太郎的弟弟)的小子吗?他每天都从赤城到这里来上课。」
「咦,O太郎?你说的O太郎是那个O太郎?就是桥本理发厅的儿子吗?」透惊讶地张大双眼问着。
然后脑中浮现O太郎的脸。去年两人曾经同班,虽然并非特别熟稔,但由于彼此个性相当契合,因此现在偶尔在走廊上遇到也会聊一聊。
「没错,就是他。那家伙一个星期前就一直请假没来学校。」久保田好像是说悄悄话般,故意将音量压低继续说:「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妖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而被咬的地方肿得很严重,还高烧不退」
「什么?」透皱着眉头。
真的已经出现受害者了?
久保田以为透的那个反应是「感到恐怖」,因此乘胜追击的说:「很可怕吧?这和我们常听到似真似假的都市传说不一样,况且,现在身旁也出现了真正的被害者,总觉得很真实。」
「嗯」
此时,班级导师川岛老师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来。「嗨,大家早!」
那些离开自己座位与死党聊天的同学连忙回到座位上,而秋一和半田也飞奔回到自己的位置。「早安。」回到自己座位的鎌田对透打招呼。
全班敬完礼后,川岛老师的脸上露出了较平日严肃的表情。
「或许你们当中已经有人听说了,最近,学校接到这附近有危险人物出没的情报,也就是所谓的变态。」
班上一阵骚动。
秋一、半田和透这三个人互看了一眼。
「由于目击者很少,以至于不清楚嫌犯的样貌。但是,别的班级好像已经有学生受伤了,真是可怕。」
「是指O太郎的事。」秋一和半田肯定地使了个眼色。
全班同学包括透在内,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聆听老师说下去。
「虽然目前仅有这些讯息,无法特别去留意什么,但希望大家尽可以的防患未然。下课后不要落单,尽可能大伙儿一起回家。如果不得已必须一个人单独行走时,也尽量选择人多的道路。有奇怪的人叫你时,绝对不要理会。万一对方出现奇怪的举动,一定要大声喊叫、向旁人寻求协助,知道了吗?」
「知道了。」学生们乖巧的回应。
透想着秋一和半田所说,关于狼人的事。
老师虽然没有说「传说中的狼人出没」,但透对于「有学生受伤」,但「目击者很少,以至于不清楚嫌犯的样貌。」这一点感到奇怪。难道那名「受伤的学生」完全没看到犯人的长相吗?
或许是因为受到极大的惊吓以至于无法开口;抑或是犯人的确是「狼人」,尽管被害学生说了,但大人们却不相信;或是如传言所说,发了高烧而无法开口说话
觉得有点恐怖。
连透都觉得有点恐怖,那其他学生一定感到更害怕吧?
不晓得空或蛟会不会知道什么
透决定回家后询问他们看看。
*****
说要去散步便出了门,步行了约一个小时。
化为男性姿态的空,来到赤城市内的公园。
这是一个有着大池塘,绿意盎然的公园。像是围绕着池塘周边似的,公园里等距设置了成为市民休憩场所的散步道。假日时可以看见许多慢跑和步行的人,但平常这个时间里,只有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和老人。
空漫无目的在安静的散步到漫步。
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厢型车停在散步道旁,他走向前、轻轻地靠在车旁。
一群慢跑的银发族从前面经过后,空假装眺望着池面,然后对着空无人的地方开口:「完成了吧?」
这个时候--
「当然~」传来一声回应,那声音是从空倚着的白色厢型车中发出的。
「那么给我吧!」
「好~啦~」
厢型车的驾驶座车窗打了开来,伸出一只手递出某物,空收了下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提神饮料般的咖啡色小瓶子,瓶身还贴着一张空白的小标签。
车内的声音再度说道:「确确实实~依照你所说材料~和你所指示制作的哦~」
「辛苦你了。」
「此配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就是狐狸代代相传的秘药吗~?」
「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那么~你打算如何使用它呢?」
空将小瓶子举起透过阳光望着,然后笑嘻嘻地说:「让工作更有效率。」
「嗯?算了~随便你要怎么做都没关系~只要不拿来做坏事就好~」
对此,空没有回应。
真可疑。
虽然可疑,但声音的主人却没有说什么。然后,再次从车里伸出手,递给空东西说:「这个顺便给你~」
「这是~针对被『感染源』所感染者而制作的疫苗~」
「疫苗?」
「将白色针头内的液体注入『感染者』体内~就可以让感染病菌消失哦~」
「也就是药罗?」
「没错没错~大概就是这种玩意儿~」
「饮用就可以了吗?」
「不~这不是内服药~要直接皮下注射~」
「这样啊?」空凝视袋子里的东西一会儿,接着表示:「那么我就先收下了。」于是便将针筒收进上衣口袋。
*****
午休时间。
赤城高中的学生各自在喜欢的地方,度过自由自在的时光。
二年四班的佐仓美咲,一如往常前往二年一班找好朋友矢野惠美。矢野正阅读着摊在桌上的杂志,那是一本刊载赤城市内活动及新开幕店铺情报、餐饮店与美容院等优惠资讯的地方性杂志。
矢野忘神地盯着刊登甜点讯息的那一页,像是叹气般地说:「这个可丽饼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嗯。」佐仓有气无力含混地回答。
「根据杂志上的报导『只有在公园里随机出现的可丽饼屋!是否遇上就看运气了!』哦~真是有趣。上面所指的公园就在学校附近哦,下次我们一起去找找看吧!」
「嗯。」
「利用厢型车来贩卖,感觉真棒~似乎更添增其美味呢!」
「嗯。」佐仓一边喀吱喀吱地吃从矢野那儿抢来的巧克力饼干,一面望着远处--她视线的那一端是高上升。可能正跟班上的朋友们聊着一些愚蠢的话题,充满朝气地大声笑着的他,今天尔朵上面贴着一片厚OK蹦。
耳朵是不是受伤了
佐仓露出担心的神情。
「」矢野觉得佐仓的反应真是冷淡,于是不停地翻着手上的杂志。此时,圣诞节特辑的文章映入眼帘。报导中以红绿色为基调,详实地刊登着赤城市内所举办的圣诞节活动与折扣情报。矢野快速的浏览着说:「啊~对哦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啊--」
「嗯。」
「美咲,圣诞节有没有什么节目呢?」
「」佐仓缓缓地回过头望着矢野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注视着高上,然后视线又落在矢野脸上,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后摇摇头回答:「没有」
矢野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快看不下去了,都快替你急死了说!赶快跟她告白就好了啊!更何况,圣诞节就快到了啊。」
「咦?你在说什么啊?」
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后。
「喂--你的耳朵怎么了--?」班上同学桥本询问道。
耳朵上贴着厚OK蹦的高上升,眺望着窗外回答:「这应该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的具体表现。」
「什么阿--」桥本露出狐疑的表情咬着御饭团。
桥本绿,一个非常在意自己有着女性化名字,隶属于足球社的十七岁男生,说话时语尾总是拖着长音为他的特征。
一年级时就和升同班,而且还是同一个国中毕业的,加上「每天做家事」等共同点,因此两人相当谈的来。由于底下兄弟姊妹众多,而且双亲都上班的关系,他的厨艺和升不相上下。他正吃着那个色彩缤纷的便当,也是他亲手做的。
升从挂在桌子侧边的帆布背包里拿出咸面包,缓缓地摇头说:「不要问了。」
「这样啊好吧--对了--」桥本将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刚刚去拿教室日志时,办公室的气氛相当骚动--」
升烦恼着到底该先吃炒面面包还是丹麦面包,一面回问:「为了什么事?」然后马上决定先吃炒面面包。
「是因为阿--今天早上好像有红狐在学校里出没--」
啪、砰、喀。
升欲打开炒面面包的外包装时,手指却施了不当的力量,结果袋子发出从莫名奇妙的地方破裂的声音(啪),和他的手肘跟着用力撞向桌子边缘的声音(砰),然后是他放在桌子上的铅笔盒掉落地面的声音(喀)。
桥本停下筷子问:「你在做什么啊?」
「没、没、没事。」升慌张地将散落一地的笔捡起来。
红狐!?这个城市里的红狐,不是拜先生就是大五郎,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升手忙脚乱地捡起铅笔、塞进铅笔盒后站起身--然后发现了她。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是二班身材苗条、气质高贵的宫部红叶。她那华丽、清新的容貌和天真浪漫的个性,在赤城高中男生心目中就宛如女神般。正值十七岁花样年华的她隶属合唱部,秋天文化季时,她的表演极为成功地落幕,根据文化祭委员会所做的最喜欢的表演问卷调查结果表示,她表演的节目位居第三名。
赤城高中实至名归的偶像--宫部红叶,看起来似乎正在找人。漂亮的长睫毛所包围的黑色眼眸滴溜溜地转动着,不断环视着一班的教室。
当升正心想:「哇!今天也是那么可爱啊。」的时候--
宫部的视线恰巧望向这里。
升一阵心跳。
宫部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升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接着,宫部大大地挥动着手叫道:「绿!」
升顿时全身无力,内心还感到些许失望?严格说起来,我跟宫部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根本不可能会来找我。不对,等一下,刚刚她口中喊着的「绿」,难道是--
听到有人喊「绿」的桥本,抬起头凝视着宫部,虽然吓了一跳,但他的脸色宛如按下某种开关似地瞬间一变,露出爽朗的微笑回应道:「啊!红叶!」
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桥本。和桥本相识至今两年,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竟然和宫部红叶那么熟。
而且,彼此还以名字称呼对方,这意味着他们非常亲密
升调整了坐姿,压低声音问桥本:「你们很熟吗?」
桥本一听相当吃惊:「你在说什么啊?我和她从一年级就认识了啊!」
「」
事实虽然如此,但升内心中感到纳闷。
桥本和宫部从一年级开始就如此熟络吗?
一年级时升的确和桥本绿、宫部红叶两人同班,但印象中,升和桥本两人与宫部并没有特别熟识。
「打扰一下--」宫部边说着边走进教室,小跑步朝两人座位前进,天真无邪的问:「你们在讨论什么事吗?」
「不,也没什么。」桥本回答道。
「是这样吗?好像很可疑算了。」宫部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从抱在胸前的透明资料夹中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桥本说:「绿,这是上次提到的东西。」
「哦,谢啦。」桥本非常高兴地收下。
升望着桥本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啊?」
桥本老实地回答:「是票。」
这家伙在宫部面前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升心中如此想着,再度询问道:「票?」
「告诉你哦,今年的圣诞节,我家将举行一个小型的音乐会。」宫部兴奋地说。
「什么!?在家里举行音乐会?」升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啊?
「因此我受邀参加啊?」桥本将刚刚收下的明信片在鼻头前晃动着。
「哦」升说着,再度侧着头纳闷。
桥本是那种会在圣诞节晚上去听音乐的文人雅士吗?记得九月还是十月,特别课程是全年级的所有同学必须去市民礼堂观赏歌剧时,嘴上念着:「真无聊啊--」感到最无趣的,就是这家伙啊,原来如此!这家伙一定是喜欢宫部,所以才会勉强去听音乐
「对了!高上,你也一起来吧!」
面对突然其来的邀请,升惊讶地张开双眼:「什么?」
「是的!请你一定要来!况且票也还剩一堆。」宫部立刻从透明资料夹中取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升。
「啊谢谢。」升紧张得语无伦次,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来。「哇是音乐会啊。对了,宫部很会唱歌,文化祭时的表演也非常精采。」
「啊,谢谢真有点不好意思。」宫部好像真的很害臊地笑着搔搔头--升突然觉得:「或许如此不做作的个性,也是她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宫部「啪」地双手一拍说:「啊!对了,文化祭的时候升也曾前来观赏我的演出。嗯,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我有在舞台上看到你哦!我们还互相对看,记得吗?」
宫部竟然叫我升原来是这样啊!宫部跟不是很熟的人也只是喊名字啊升感到窃喜,又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般,难为情地点头回应道:「啊,记得。」
「那个时候,升穿着甚平对吧?我记得一班好像是摆烤鸡肉串的摊位?」
「没错。」
「那时候我好想去你们摊位看看,可是因为要准备上台表演,几乎没能好好地四处逛逛,好可惜!明年我不会上台表演了,相反的,我打算要来一趟吃遍所有摊位之旅。」宫部红叶轻轻地挥动拳头、激动地说着。
「哈哈~」升心想:真是可爱啊!
「对了,升。」
「什么事?」
「你的耳朵怎么了?」
「啊这个吗?」升苦笑着轻轻按着OK蹦,犹豫该如何说明,正感到语塞之际。
「他说这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的具体表现。」桥本抢先回答道。
「什么啊?什么意思?」宫部疑惑地倾着头。
升赶紧摇着手说:「不是啦,那是我随口说说的。」
「这样啊不过,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没关系吧?」宫部说着便将身体往前倾,端倪着坐在椅子上的升的耳朵。那一头好像是湿润般充满光泽的头发,顺势滑过她的肩膀,彷佛可以听见发丝柔顺滑下的声音。
宫部的脸向升靠近,升心跳急促地点头答应。
哇~宫部的头发好香啊--
不知是花香还是芳草香,总之,就是那一类的香味。可能是洗发精或润发乳的香味,那是属于女生的味道。
这一切让升感到小小的幸福。
两人间的气氛相当融洽。
看到一切经过的佐仓当场站起身,用比平常更低沉且冷峻的声音,对矢野惠美说:「拜拜,我回教室了。」
虽然眼睛看着杂志,但视线一角也看见所有一切经过的矢野惠美,不放心地抬起头回应:「嗯。」
接者,佐仓快步地离开了二年一班。
「唔。」望着好友无精打采的背影,矢野惠美摆出加油的握拳姿势说:「加油,佐仓美咲!」
佐仓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班上,稍微一会儿也好,她就是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冬天寒冷的空气。
走下一楼出了校舍,佐仓无精打采地在中庭里走着。种植在中庭里的低矮树木,因季节的关系一片光秃,更增添了冬天严寒的氛围。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有几名女生正坐在长椅上吃着便当。应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吧?每个人都充满着朝气。似乎有人开了玩笑,那群女生之间回荡着阵阵爽朗的笑声,听在佐仓的耳里,不禁怀疑是在嘲笑自己。
佐仓「呼」地叹了一口气。
宫部喜欢高上,这是可以确定的事因为不久前她还问过自己:「升有没有女朋友?」
而高上也不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