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斯特拉尔)事务所的庭院里,黑羽总算追上了那个背影。
「等等请等一下。」
「哎呀,怎么了?」
影崎回过头来。
与猫屋敷他们谈完之后,影崎正要离开事务所。
时近正午的阳光自大厦间的缝隙落下,映照着庭院。美贯细心照顾的牵牛花,也在庭院一角里绽放出娇艳的花朵.
「请问刚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这么做比较有趣,这个理由不行吗?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是以(协会)成员的身分过来的吧?」
「是这样没错。」
「那就当作是这样不就好了。还是说,你有其他问题想要问我?」
影崎注视着黑羽被阳光穿透的灵体,催促她往下说。
他的脸上俄然拽不到感情,太遇平均的容貌让感情的喜怒哀乐都变得暧昧起来。
所以黑羽觉得,这个男人的脸庞,说不定只是映照出注视者的心吧?——
对恐惧回以恐惧——
对愤怒回以愤怒——
对忧虑回以忧虑。
他的表情,简直就像能乐(注:能乐是日本最古老的戏剧,主角皆带着能面具表演,与歌舞位、文乐又称「人形净琉璃」并列为日本三大古典戏剧)的面具一样。
「那个,尤戴克斯先生为什么会对树的爸爸那么执着呢?」
「恩,执着是吗?这是个很适合的形容,比起任何说法都还适合他的人生。」
影崎连眉头也不皱,把手靠在下颚上回答。
「不过,如果要说明那两位之间的关系,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是说明(阿斯特拉尔)的创立史.让身为外人的我来说明,这样好吗?」
「拜托你了,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羽低头请求。她的一头长发忆起生前的重力,随之摇曳。
「那么」
影崎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
「虽然有好几件事,不过要挑重点说的话,还是得从那个古板链金术师的来历说起.」
「来历?」
「是的,魔法师当然也是有过去的。倒不如说,正因为成了魔法师,所以就连与自己无关的过去都会变得因果相连。至于他的情况,就是那个沙漠之国」
说到这里,影崎的台词中断了。
「影崎先生?」
黑羽惊讶地歪着头。
「不看来交涉似乎破裂了。」
他如此回答。
影崎抬头仰望着遥远的上空。
*
强大的咒力,在长宽高正好都八公尺的正方形房间里盘旋着。
穗波与拉碧丝尤戴克斯,正隔着桌子与沙发相互对峙。
(六不对,是七个。)
穗波冷静地计算着自己手中拥有的牌。
穗波使用的魔法,是女巫巫术以及作为其起源的居尔特魔法。魔法特性是「灵树的后裔」——乃是从自然界中获得咒力,属于森林、岩石与歌谣的魔法。在这个只有人工物品的吊舱内,她能够使出的法术必然有所局限。
而且,拉碧丝尤戴克斯的实力还是个谜——
链金术。
尽管能用这个词汇囊括,但是再也没有什么魔法拥有如此多样性的变化了。
希腊、阿拉伯、中国,因文艺复兴而绚烂的欧洲。这些在世界各地或隔离而独立、或在彼此有交流的情况下发展的魔法总称,才是所谓的链金街。
(要是至少知道他使用哪个国家的魔法)
如果知道这点,穗波也能编织出有效的法术来.
「怎么了?对手只不过是区区的使魔,你就这么苦恼啊?」
拉碧丝用尤戴克斯的声音发问。
「随你怎么说。」
穗波一边回答,一边从水手服内侧抽出右手。
「我藉由灵树的守护编织咒语。因此藉凤舆岩厄的导引,贯穿西北方的禁忌之子-』
唰-!
槲寄生的飞镖划破空气。
「哼。」
拉碧丝尤戴克斯侧身避开飞镖,但接着他却瞪大眼睛。
飞镖不只一只。
一口气射出的飞镖贴着吊舱的天花板与墙壁飞来,宛如活生生的蛇一般,自四面八方袭向拉碧丝=尤戴克斯。
「喔。」
拉碧丝尤戴克斯耸耸肩膀,抛出一个极小的烧瓶。
烧瓶在地板上砸碎,里头的内容物立刻蒸发,化为烟雾包围着少女与槲寄生的飞镖。
「啊!」
被那阵烟雾包围的瞬间,灌注在槲寄生上的咒力消失了。
不只如此,所有的飞镖全都倒转方向攻击穗波本人。
「」
穗波几乎只靠着直觉在地上翻滚,代替她承受飞镖暴风的舱壁被破坏得一片狼藉,越过破洞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
猛力灌进舱内的强风,吹拂着一头红发,拉碧丝=尤戴克斯露出微笑,
「这是方向感的问题。不论对象是生物或非生物,这片雾都能让它们失去方向感。如果用现代的说法,也可以说是扭曲惯性吧!」
他往前迈进一步.
「」
穗波没办法勉强自己站起来,她依然跪在地上,定睛注视着链金术师。
她注视着他开始思考.
(这不是中国或希腊的链金术。)
如果是那边的法术,就不会使用玻璃烧瓶之类的东西。即使有例外存在,咒物几乎都会正确地表露出操纵者使用的魔法种类。
还有,他一边与使魔同调,一边使用魔法的这个事实。
(他的咒术技术可不是半吊子。术式速度也非常快,大概和猫屋敷先生差不多,或者比他更快,速度是四阶到最高的五阶之间。因为他用了烧瓶,所以代价是依触媒而定的消耗式。那么,他的魔法特性是)
「基本而确实地从对手的法术开始分析吗?这么做虽然没错,却太缺乏实战经验了。」
「什」
「对于自己的魔法过度相信的愚昧之徒啊,所以你才会曝露出这等丑态。」
「」
别被他迷惑了。
要是不相信自己的魔法,哪能当一个魔法师呢?
「既然如此,这次就由我先攻。」
拉碧丝=尤戴克斯接着又用手拿出两根试管扔了出去。
试管互相碰撞,管内的液体在空中混合凝固后化为枪之雨,朝着女巫倾注而下。
[!?]
穗波双手的手指也同时射出槲寄生。
「我再度编织咒语!亦即藉既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的灵树之守护,击向与我为敌之人!』
咒力剧烈冲突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
数十把水之枪与数量相同的槲寄生飞镖在空中乱舞。
碎裂的水枪宛如不合时节的暴风雪般散落在地板与沙发上,发出咻咻声冒起白烟。
「酸?」
那是强烈的酸液,水之枪其实是由酸液构成的.
「——我第三次请求!亦即藉灵树与圆厄之祝福,锻造出母亲之守护与憎恶之剑!』
穗波继续咏唱.
伴随着槲寄生的飞镖,穗波也将身上的圆石护符抛出,在四周张设起简易结界。
但结界却没办法把酸液的飞沫全都挡下来。房间的装潢缓缓溶化,穗波的水手服也有多处被酸液灼烧,散发出焦臭味.
然而,拉碧丝=尤戴克斯却毫不动摇。
槲寄生的飞镖与酸液的飞沫都无法触及他。即使他的身影就映在眼中,拉碧丝尤戴克斯却彷佛独自站立在另一个世界里。
「社长,对不起!你快从后面的门逃走!」
穗波没有回头,直接对树喊道——
她没有得到回应。
「社长?」
「——穗波。」
那是——
从脑髓直直贯穿到脚尖,令人难以违抗的声音。
[这是社长命令。朝右斜方四十五度,向下修正三点六度,发射槲寄生的飞镖。」
「——!」
听到指令的那一瞬间,穗波的手指已脱离她本身的意志,操纵了槲寄生的飞镖。
咻——!
她只射了一只飞镖。与至今所射的无数飞镖不同,那只飞镖停止在半空中。
不,白色的鲜血从飞镖停止的位置滴落,另一个拉碧丝=尤戴克斯不就在那里现身了吗?
「咦」
穗波屏住呼吸。
「这是个单纯的陷阱,那阵烟雾也有幻觉剂的作用。那家伙打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了。」
这的确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然而,却是完全异于平常的嗓音。
「你,那只眼睛是」
自烧焦的地板上站起来的诡异身影,让受伤的拉碧丝尤戴克斯也不禁错愕不已。
右手握着公事包与眼罩的少年正低着头。
明明低着头,却只有右眼的色泽从他垂落的浏海底下朦胧地浮现。
宛如鬼火一般。
宛如石榴一般.
「社长」
「接受报应吧,尤戴克斯。」
那是赤红而不祥,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红玉之瞳。
「你,那只眼睛是」
树听见眼前的拉碧丝尤戴克斯的呻吟声远远地传来。
他非常缺乏现实感.
世界与自己之间,被一层薄膜隔离起来。
树对一切的事物都缺乏现实感,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像是别人的东西一样。
「」
在这片漠然中,只有右眼彷佛被埋入火焰般地炽热。
不。
不是仿佛。
那正是火焰!是岩浆!树甚至能清楚地察觉火焰烧灼眼窝,烧焦的肉剥落下来,脑袋被烧得糊烂的感觉。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比起痛苦与呕吐感,他被某种更加激烈的感觉冲击着。
(安缇莉西亚小姐死了?)
不过是一句话。
(她为了我潜入尤戴克斯的工房被杀害了?)
树并没有确认过这件事。
但是,他明白那句话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不得不明白。正因为「死」对于魔法师而言是个十分稀松平常的概念,那句话甚至无法成为虚张声势。
嘎吱一声.
右眼说话了。
极少在他脑海内响起的声音。
那个声音以及思考在树的脑内交错着,变的浑浊.
没错,树看得到。
他看得见咒力的流向,能够注视魔法的本质,观察到神秘的真相。
妖精眼,幻之瞳。这是伊庭树唯一拥有的魔法。
「接受报应吧,尤戴克斯。」
「这就不必了——不过,我不想做出与那只眼睛对上的愚行。」
下一秒,拉碧丝尤戴克斯采取的行动大出意料之外.
少女毫不犹豫的在地板上侧滚,朝着最初交手时在墙上打破的洞穴投身而去。
「咦——」
穗波冲到破洞旁俯视下方。
在穗波眼中,少女的黑色洋装宛如花朵般扩展开来。
拉碧丝尤戴克斯对飞艇上的两人抛出一个微笑,用手指拔开试管的栓子.
「鲁路(注:西班牙出身的神学家、诗人、链金术师)的秘药?』那是能制造出灵体羽翼的药剂。秘药在一瞬间如白云般包围了少女,立刻在少女背后化为白色的翅膀展翅飞翔。拥有翅膀的少女朝着与飞艇相反的方向逐渐远去。「——社长。」穗波回过头,树把一个棒状物体抛向她。那是穗波在交涉前搁下来的扫帚。「我们追,你载我吧。」「恩、恩。」穗波对于少年不容辩驳的命令点着头,眨了眨眼。(这个人真的是小树吗?)到今天为止,穗波也曾看过好几次。解放妖精眼之后的,树的模样。平常的懦弱完全逆转,变成压倒性的威严。那是穗波所不知道的另一个树。不,或者该说,现在这个少年才是真正的他?「怎么了?」[不,我们走吧!」穗波拨开烦恼,两人朝苍穹飞去。
「决裂——你是指树和(协会)吗!?」
黑羽不禁喊出声来,她的身躯飘向空中。
尽管不可能看得见已经飞走的飞艇,她遗是拚命地凝视着天空。影崎朝黑羽挥挥手,仿佛在催促她冷静下来。
「不,大概是尤戴克斯。(协会)内部会出现咒力的气息——多半是举行了魔法决斗吧。」
「决斗?」
「简单说,就是获得(协会)许可的决斗。不管是骑士也好、魔法师也好,最后的思考方式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想要的东西就用武力夺取。」
「可是,在那艘飞艇里决斗!这么做太乱来了!」
「倒不如说,这样对(协会)而言比较方便吧。如果在那个领域里,既不用担心咒波污染,也容易隐蔽。只要飞艇实际上没有坠落,就能用伪装魔法来辅助。」
「可是,这样」
「看来,你还没有从一般人的思考方式跳脱出来啊.」
影崎脸上没有露出苦笑的指出这一点.
「」
黑羽陷入沉默.
她的身躯不是活生生的**——却感觉到毛骨悚然。
(阿斯特拉尔)的庭院位于大厦的空隙之间,也许是因为快到午休时间了,对侧的商店街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在明亮的太阳底下,他们就连头顶上的天空正进行着异能之战都不知道。
啊啊-
这边和那边——明明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
[[这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说到魔法,听起来也许像是贤者的工作,不过实际上,魔法师的作为却是极为野蛮。(协会)要做的就是擦亮眼睛,避免让那种野蛮与禁忌侵蚀世俗——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魔法师效?」
「正因为是魔法师,才需要这么做。」
影崎歪起形似弦月的嘴唇。
「所谓的魔法,不过是从久远之前就已被忘怀的遗物——想要把这样的过去[延续下去]的
生物,是一开始就有哪里不对劲了.无法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当不了魔法师的。尤戴克
斯.特罗迪这个链金术师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
「不过,你不必担心伊庭社长的性命安危。再怎么说他也是伊庭司的血脉,我不认为尤戴克
斯会断绝它。但是可能会被打得半死不活,或者碰到更凄惨的遭遇就是了。」
「树不会有事的!」
黑羽突然强调。
「喔?」
「因、因为,穗波小姐也和他在一起,穗波小姐绝对不会让树受伤的。而且树有那只红
色的眼睛呀!」
黑羽也曾参与过好几次委托(阿斯特拉尔)的事件。
他们是派遣魔法师,是被派遣去处理魔法相关麻烦的专家们。使用居尔特魔法的穗波、阴
阳道的猫屋敷、神道的美贯:大家都是既强悍又厉害、非常帅气
所以,她怀抱着憧憬。
她盼望着身为见习生的自己,有一天也能变成那样。黑羽希望自己也能变得像当时对她伸
出援手的树一样。
对于过去孤单一人的黑羽来说,这也是自从她成为幽灵之后所找到的第一个目标。
影崎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羽这副模样,向她询问:
「你是说妖精眼吗?」
「那、那个时候,也是那只眼睛救了我。所以,树他」
「希望他别用上妖精眼啊.」
他静静地说着。
「咦——?」
「那名年轻社长虽然身为社长,可是却不是魔法师吧。」
影崎脚下踏着庭院里的杂草说道。
不知为何,黑羽觉得自己听到了非常糟糕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影崎随意耸耸肩回答:
「这世上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魔法。就算无法马上察觉,但越是强大的魔法,就得支付越庞大的代价。可是,并不是魔法师的树社长还没有亲身理解到这一点。」
「代、价」
黑羽也无法理解这名词的意思。不是魔法师的她,能够明白的只有不祥的预感而已.就像与恶魔作了交易一般,这种感觉既昏暗又沉重.
「也可以称为等价交换——还有另一点。我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吧.当(阿斯特拉尔)成立时,尤戴克斯是唯一由伊庭司推荐而加入的人物。」
「树的爸爸推荐的?」
「是的,因为(阿斯特拉尔)原本就是招揽其他魔法集团或独立魔法师组成的组织。只有尤戴克斯是在几乎默默无名的情况下,经由伊庭司的斡旋加入。不过,无论是谁都不得不认同他的能力。特别是在咒力解析方面,他的能力可说是傲视群伦.直到今天为止,我还没认识在这方面比他更厉害的魔法师。没错,对(阿斯特拉尔)来说,那是段黄金时代吧.」
影崎回头望向事务所如此诉说。
「但是,尤戴克斯却没有从那段黄金时代里收取任何东西。」
「没有收取东西?」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曾收取过金钱、宝物、咒物、魔法,或是其他任何报酬。(阿斯特拉尔)的经营权是个例外,不过这是包括伊庭司本人在内,全体创社成员都有分享的东西。」
影崎举起空荡荡的手,轻轻挥了挥。
「我刚刚说过,尤戴克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吧。然而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跟随着伊庭司:既没有目的,却也不择手段——他就是这样的魔法师啊.」
「」
黑羽停止了呼吸。
这是无欲之人的执着。
那种人的执着,岂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吗?
「无论如何,尤戴克斯只是一直听从伊庭司的命令而已。当伊庭司失去踪影后,他也是第一个退出(阿斯特拉尔)的人。」
话题到此结束。
夏季的阳光依然在庭院里闪耀着,唧唧的蝉鸣声自某处响起。
「那么,就此告辞。」
影崎行过一礼之后,准备离开。
「啊,请等一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黑羽对即将离去的影崎有礼地低头致意。
「没什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可是,还是要谢谢你。我想得到别人的亲切对待,就应该道谢才对。」
「啊?亲切——吗?」
幽灵少女一脸认真的说着.而这些话几乎就像是奇迹般——让影崎瞪大了眼睛.
感觉上就像齿轮的步调被弄乱了,让他不小心变回人类一样。
影崎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后开口:
「最后,可以由我问一个问题吗?」
「咦?啊是的,只要是我能回答的,请尽管问。」
黑羽非常严肃地点点头,影崎缓缓地问道:
「你喜欢(阿斯特拉尔)吗?」
「——是的!这是当然的。」
她天真烂漫的笑容与夏天非常相配。
仿佛目眩神迷地注视着那样的笑容,身着陈旧西装的影崎再度弯腰鞠躬。
「那,我告辞了。」
说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台词后,影崎用着不像魔法师的方式,迈开脚步消失在大厦的缝隙之间。
*
原以为是流星,原来是道闪电。
女巫的扫帚与天使交缠在一起,在只有太阳和积雨云的蓝天中飞翔而去。
穗波操纵着扫帚,发丝彷佛要被扯断般地猛烈飘扬着。每当他们冲进云层里,身体就会跟着沾湿,却又因为惊人的速度而马上吹乾。水分在渗进衣料之前就被风压给吹跑了。
「呜——!」
穗波握紧冻僵的手。
她用力把快要冲出去的扫帚压制下来。
(——太乱来了!)
穗波难得在心中叫苦,她盯着拉碧丝=尤戴克斯。
少女还在扫帚前方飞行——
鲁路的秘药。据说那是中世纪时,因为忤逆英国国王而被幽禁在伦敦塔中的链金术师制造的飞翔药。待在英国的学院时,穗波也曾听过这个传说。
但是,光靠灵体的飞翼,就能达到如此异常的速度吗!
[社长,你不要紧吧?]
「——才这点小事,我不要紧。」
穗波身后传来毫不迟疑的回答,少年就坐在她的背后。
可是——他们明明这么接近,穗波却不禁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穗波,把咒力集中到对方身上。」
「——啊。」
拉碧丝=尤戴克斯抛出了新的烧瓶。
破碎的玻璃化为混着酸液的散弹,迫近穗波他们.
然而——
[高速咏唱。魔力强度每一阶为十分.一秒内往两点钟方向,下方十五度展开圆石制造的简
易结界。」
「——我重复一遍!藉由风与岩石之守护,化为阻挡灾厄之盾!出现吧!』
十公分大的结界在她的命令下成形,准确地「只」把会打中穗波他们的散弹挡下来。
(——!).
这个结果令穗波战栗。
树过于精密的命令,还有瞬间服从命令的自己,两者都让她感到错愕。
第三章魔法师舆飞翼
这才叫做——魔法师是不能说出这种话的——看到了魔法-样。
「你们要纠缠到什么地步!』
依然回头面对着他们,拉碧丝=尤戴克斯开门,
即使背对着飞行,但少女的速度依然没有了降,论安定性与最高速度都是对手比较强。
「加速,往右六度回旋。』
扫帚千钧一发地穿越再度抛出的烧瓶散弹。
「下降六度,右转七度。」
「全力加速,朝左边回旋,上升五度。」
「朝左下方六度展开结界,全力加速。」
烧瓶时而化为冰雹、时而化为爆风,朝穗波他们倾注而下。
然而,穗波操纵的扫帚却避开、弹回这一切的攻击,大胆地缩短与少女间的距离.
「怎么可能」
拉碧丝战栗着,扫帚从少女的右方冲入积雨云中。
「穗波,只有后半部最大幅减速,把机首抬升两百七十度。」
「伊——]
视野在云中翻转了一圈、
扫帚就这样保持着高速,做出了垂直翻转。以最高速度前进的同时,只有前端回旋转过来朝向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