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对马修义说:“表舅,你盯紧这些人的手脚,可别让他们偷子。谁要是偷子,你就大声叫嚷。”
马修义说:“这几个人我都了解,是有两个爱偷子。你放心吧,我会盯紧他们。”
华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着扇子,缓步走到棋桌前。
五个对手纷纷把棋子拍到棋盘上。
华安安没有着急落子,而是饶有兴味地围着五张桌子转了一圈,把五个对手的相貌观察了一遍,看看哪个面善,哪个凶恶?最后得出结论,没一个善茬。
他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棋可能会磨到深夜或是明天。他不能心急,必须先把五个对手的实力摸清楚,将最弱的先淘汰出去,以减少自己体力上和时间上的压力。对于最强的,只好先拖着他,解决完其他人,再集中精力对付他。
他拈起棋子挥挥洒洒,来回跺了几圈,寥寥二十几手棋,心里就有了底。除了一个棋路比较正规外,另外四个都是不通棋理,只好搏杀乱战的莽汉。他们基本上都有业余6段的实力。
马修义双手抱怀,就站在两个出了名爱偷子的棋手对面,同时又警觉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生怕有人在场外支招。
观棋的人群慢慢凑到棋局周围,小声议论着。从他们惊奇的表情上看,他们对华安安的敌视和冷漠态度,正在悄悄发生转变,只剩下畏惧和赞叹。
日不移时,一个棋风最勇猛的棋手半盘崩溃,开始左顾右盼,挠头苦思。华安安知道这些野路子棋手的手脚都不干净,他毫不犹豫地提掉对方的死子,让对方省省力气,不用再劳神苦思。
棋局进行的很快,到了下午饭时间,已经有三个对手被淘汰出局。剩下的两个,一个已经濒于崩溃边缘,正在低声啜泣;另一个枪法也乱了,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正在苦苦思索。华安安顾不上杀他的大棋,只是随手应付,拖住他的步伐。
赵元臣一脸微笑,但是心里很苦涩。这五个野路子,竟然没有一个成器的。他更惊讶华小子的棋力,暗自侥幸自己没有亲自出马和他对阵。
王师爷现在把郭铁嘴奉为最崇拜的偶像。他弓着腰,跟在郭铁嘴屁股后面亦步亦趋。郭铁嘴在他耳边悄声说:“王兄,你当初真不该揽下这档子事。此人的棋力,天下没几个人能对付。”
王师爷问:“那怎么办?”
郭铁嘴说:“我说的话,你可不要在外面传言。我告诉你,除了童梁城、桂叔铭几个人,谁也奈何不了他。”
王师爷惊得目瞪口呆,懊悔得做自扇耳光状。
夕阳映红了满天云朵,几只燕子衔泥啄草,在堂前屋后飞来飞去。葡萄藤蔓上萌生了嫩芽,一团团不知名的小蝇末在斜阳中跳跃舞动。院子里的人们分成几堆,扇着扇子,都在窃窃私语。天气热了,人们看到今天的场面,都感觉有点烦心。
终于,该崩溃的总算弃枪逃跑,华安安难得地坐了下来,直面最后的这个对手。
对手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华安安清除了别的对手,集中精力对付他一个人时,他彻底慌了。一个不留神,打劫却找了个瞎劫,被华安安割掉一条尾巴。棋势本来就不乐观的他,干脆拱拱手,放弃了比赛。
马修义暗自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水就喝。今天如果没有他盯场,这些棋手不知要做多少小动作?华安安的麻烦会更多。
观棋的人们纷纷离去,看得出来,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更加浓重了。
赵元臣难掩满脸的失望,跟在五个棋手后面,把他们挨个骂了一遍。他心疼自己的十两银子。原以为靠多面打能赢下一局,自己捞取一部分奖金。却没料到,天还没黑,希望全部化成了泡影。
华安安歇了好大一阵子,觉得双腿肿胀,头脑发木,只好不停地扇子,好使自己保持清醒。
赵元臣干笑着,拱拱手,说:“华兄弟棋艺高超,我老赵算是开眼界了。”
华安安冷冷地说:“这五个棋手实力都很强。”
赵元臣有些得意,说:“那是当然,都是我的记名弟子。”
华安安冷哼一声,揶揄他说:“有两个的实力可与金子豪比肩,还有两个不输于王殿臣,剩下一个,比王殿臣要强一先。”
他的言外之意,这些人的实力都跟赵元臣差不多,甚至比赵元臣还要强。自己杀败他们,就等于击败了赵元臣。
赵元臣打着哈哈,转过话头,奸笑着说:“华兄弟可知道,名震江淮的桐城公子方伯谦已经到了北京城。我还听说,他携带家眷,刚刚进了永定门。”
他的话语中充满暗示。似乎是说,北京城拿你没办法,桐城公子驾到,看你小子还能蹦Q几下?
华安安没好气地说:“那又怎样?没有五十两银子,我不再和人下棋。”
赵元臣一怔,干笑着说:“好说、好说,华兄弟如果高挂免战牌,怕棋坛上议论纷纷,于兄弟面上不大好听呢。”
华安安瞪了他一眼。他对赵元臣非常生气,尽管他希望和越来越多的高手下棋切磋,但是必须刁难赵元臣一下。毕竟,赵元臣更希望有人能下败自己。<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