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反应
过了两天,汪子默等人从报纸上才知道,梅若鸿干了多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原来,杜芊芊回来之后,一份文艺报上的“艺文轶事”的专栏就用好大的标题写了“千金之女为爱文身,红梅一朵刻骨铭心”的文章,把杜芊芊的名字,醉马画会和梅若鸿的名字全登了出来,以“艺坛佳话”的口吻,略带讽刺的写评价了杜芊芊的红梅,说“今日的新女性,标新立异已不希奇,自由恋爱也不希奇,一定要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才能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个时代,人们对纹身的概念还停留在犯人的刺青上,是一种羞辱的标志,所以杜芊芊这一举动立刻成为上流社会中的笑谈。杜世全第一次在报纸上知道了女儿跟梅若鸿之间的事情,惊愕之余,更懊恼女儿这一举动让他在社交圈中丢尽了面子。又气又恼的杜世全对杜芊芊和梅若鸿的恋爱全盘的否定,毫不客气的把杜芊芊锁在家里,阻止她与梅若鸿继续交往。杜芊芊在被囚禁时害怕梅若鸿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于是恳求送饭的奶妈把自己被关的事情告诉梅若鸿,要他保持冷静,不要采取任何行动,说是杜世全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让他避避风头以免误伤无辜。之余她自己,她说她会想办法,要梅若鸿千万忍耐。
杜芊芊思虑周详,可梅若鸿是什么人,岂会可能听她一个弱女子的安排?一听到这消息,当下就喳喳呼呼的要去救人,在醉马画会求助无望之后,他便一头冲到杜家要人,希望以自己的一身“正义感”,来感动“冥顽不灵”的杜世全,让杜世全成全他与杜芊芊的爱情。
杜世全一向是一个严谨而又严肃的人,对生活细节非常讲究,所以当梅若鸿来求见时,他一眼扫过梅若鸿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梳过的头发,晒的黝黑发亮的皮肤,以及凌乱的衣衫时,对他本来就很低的评价更加下降了一千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对他女儿有一点半分的诚意的话,那他来拜见的时候,为什么连一身整齐衣服都不换?看看他那一个扣子都没扣的西式衬衣,那不伦不类的罩在外面的毛背心,那跟咸菜一样皱巴巴的裤子,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副落拓相的男人将自己那端庄大方的女儿勾引的做出如此多荒诞的行径,丢尽杜家的脸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等梅若鸿开口,就让下人把梅若鸿胖揍了一顿。
“我和芊芊,情投意合,缘定三生。我们相知相爱,已经难舍难分,请您成全我们!”梅若鸿被揍的一边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一边声嘶力竭的拼命吼着。听到他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当着这么多面说与自己女儿“难分难舍”,“私定终生”,芊芊还是个未嫁的大闺女,这话要传出去将来芊芊还怎么见人?于是杜世全气的几乎都要晕倒,脸涨的通红,“你还有脸在这儿高谈情投意合,缘定三生?谁和你缘定三生?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约之言,你勾引良家女子,做出违经叛道的事来,无耻至极!你现在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你简直是个不知羞耻的魔鬼!来人,给我狠狠打,打到他闭嘴为止。”
梅若鸿在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中不停的喊着,叫的凄厉万分,院子里大的吼,小的叫,仆人丫鬟们挤满了看热闹,动静大的连被囚禁在卧室里的杜芊芊也听到了。她焦急的四处叫喊,可是所有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根本没有人理会她,她出门无望,无奈之下只能到阳台上张望,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她仆在阳台上对下面一看,只见永贵、大顺等十几个家丁正在痛殴若鸿,惊得魂飞魄散,趴在栏杆上对梅若鸿没命的大喊:“若鸿!我在这儿!若鸿!若鸿!”
梅若鸿发现杜芊芊,自然叫的更加大声,高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我们分开”。他们隔空呼叫,一股“生死相随”的样子,更是撩拨的杜世全火冒三丈。
“你狠!你有种!你会撒赖,你会撒泼……”杜世全被梅若鸿气的重重的喘着气:“你是画画的,你勾引我的女儿,好,好,好。你用哪一只手画画?右手是吗?我今天就废掉你这只右手,看你嘴还硬不硬?看你还能不能打着艺术的旗帜,到处诱拐良家妇女!”
当梅若鸿意识到杜世全要毁他的手的时候,终于不叫了,一脸惊恐的拼死挣扎,奋力的要把手缩回去“你敢毁了我画画的手?你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杜世全已经下定了狠心,就算背上官司也要废了这小子,让女儿迷途知返。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还是杜芊芊救了梅若鸿。她从阳台上跳下,用自己的命恐吓住了杜世全。当杜世全回头看到女儿要从阳台上跳下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梅若鸿,早就吓得丢掉了棍子狂奔过去,伸手想要接住女儿。可他哪里接得住,当他赶到时,杜芊芊已“砰”然一声跌落在石板地上,整个人晕死过去,额头贴着石板,血慢慢的沁了出来,染红了石板。
梅若鸿为真爱勇闯杜家,闹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动静,完了又以如此让人咂舌的方式收场,自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上次写过杜芊芊红梅事件的小报,再次以极大的热情报道了这件事情,杜家算是彻底的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连带的连杜世全的公司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只是这个时候,焦头烂额的杜世全已经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
他虽然好面子,可是面子怎么比的上女儿的命?他只有一个女儿,他难道真要逼死这个女儿不可?他无奈了,他屈服了,他投降了,在杜芊芊清醒之后,他只能在女儿床前,不情愿的吞下这枚苦果。他不敢再挑剔梅若鸿的一切,面对这个他极力不想承认的女婿,他只开出了一个条件:“你爱芊芊,不是一句空口白话。所有的爱里面,都要有牺牲和奉献。我不要你入赘,我不要你改姓,我只希望芊芊未来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希望我庞大的家业,有人继承。所以,你要芊芊,就必须依我一个条件,弃画从商,进入杜家的事业,我要栽培你成为我的左右手!”
梅若鸿听了如同晴天霹雳,他只觉得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杜世全怎么能要他放弃画画呢,画画就是他的生命啊!可是他被杜世全的一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芊芊对你,更胜于你的生命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争取芊芊,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吗?”给抵死了,他只能一脸“悲壮”的同意:“好!我进入杜家的事业,我去上班,我学习经商!但是,下班以后的时间是我自己的!我上班八小时,睡觉六小时,还有十小时画画!如果我能“三者得兼”,有芊芊,有上班,有画画,那样,你总不能反对了吧?”
“你试试看吧!”杜世全对他虽然不满意,但仍旧抱着希望,这毕竟是女儿死也要在一起的人。不过他还是告诫了梅若鸿:“如果你不全心投入,我怀疑你的能力,那你将不是三者皆得,而是三个都要失去!”
汪子默是从报纸上得知梅若鸿的这一串“奇遇”的,他们对此感慨万分,但是却都不打算管,只是刚从上海回来的汪子璇却不这么想,她拍着那份报纸气愤万分,“这是谁家的报纸,竟然用这种讽刺的口吻写别人的故事,难道它就看不见若鸿和芊芊之间的真情吗?难道这个主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行,我要去投诉他们!”
“子璇,你不知道那个梅若鸿跟杜芊芊有多可恶,他们联手起来几乎把致文逼疯了,我看他们现在这样子是咎由自取,活该!”钟舒奇看到汪子璇搞不清楚状况的为那两个人鸣不平,立马起来反驳她。今天沈致文有事没有参与聚会,所以他们谈话也不用顾忌许多,便把当初沈致文的失魂落魄以及梅杜二人的可恶之处一一道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我只是去上海了一个月,就发生这么多事故。”汪子璇听完这些,扶着桌子脸色煞白,谷玉农见状,忙在她身后扶着她,温柔的安慰她。
汪子璇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脸上却是一片坚定,“虽然说他们有不对,可是你们这样对待他们也有不妥。再怎么说他们也曾经是我们的朋友,这么多年的友谊,我们能那么轻易的丢到一边吗?现在芊芊正在住院,我觉得我们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她一次!”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才不去看那恶心的一对儿!”难得的,这次他们都没有附和汪子璇的建议,叶鸣更是不客气的甩出这句话。
“你,”汪子璇看着他们这幅样子,气的一甩包,“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这一次,谷玉农却难得的没有反对汪子璇,竟然点头附和,“子璇,你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玉农,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没原则的迁就她。”看到汪子璇生气的走出去,其它人纷纷谴责谷玉农的没原则,谷玉农静静的等大家发言完毕,才举起手让他们暂停,“我们都清楚子璇的脾气,她是一个善良又同情弱者的人,你们说的那些事她都没有感同身受,所以她无法跟我们大家一样讨厌梅若鸿跟杜芊芊,听到他们现在落的如此凄惨,她心里的天平会不由自主的倾向弱者那边。对此,我们不能一味的指责她,以她那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我们越是反对,就越将她推向梅杜那边,所以不如顺着她的意,她要去就让她去,等她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面目,自然会跟他们划清关系。”
谷玉农第二次追求汪子璇,早就摸清了她脾气中的那点小固执,所以在上海陪汪子璇的这一个月中,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出奇的好。他知道汪子璇心目中对梅若鸿有着很复杂的感情,或许是爱,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怜惜,总之,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有着一定的地位,想要被彻底铲除,那就要使用非常手段。与其自己在这边苦口婆心的劝子璇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不如装作好人的陪在她身边,协助她自己去亲手去发现那个男人的本来面目。
“有些伤害,不是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总是无法体会那有多痛。所以,我们应该给子璇一个亲自去验证我们说的话的机会才对。她不是个笨人,相信很快就能发现事实的真相。”谷玉农完美的为他的解释做了一个结语,然后像众人点了点头,这才跑出去找汪子璇。
“我没有想到,谷玉农有一天可以说出这么理智的话。”汪子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过了很久才喃喃说出这句话。
“那当然,人总会长大的。他犯了错,跌了跤,总结了经验,肯定会比原来有所进步。”翠屏握着汪子默的手相视一笑,心里也为谷玉农的蜕变而骄傲。
“是啊。”汪子默点点头,“我原来一直不赞成他跟子璇在一起,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我有必要修正一下自己的观点。”
探病
“嫂子~”趁着店里没人候,翠屏正在整理画册的时候,汪子璇猛的一下跳到翠屏身边,搂着她的腰甜甜腻腻的叫了一声,吓的翠屏把手上的东西都掉在地上了。
“你乱叫什么啊!”翠屏看着子璇脸上狭促的笑意,脸唰的一下子红了,捡起地上的画册扭转过身去,不好意思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这不是早点开始叫叫练习,免得到时候拗不过口嘛。”子璇抓住她的肩膀,凑在她脸边笑的开心,自从她从上海回来,听到汪子默跟翠屏的事情,就笑咪咪的乐开了花,一天到晚嫂子嫂子的叫个没完,害的醉马画会的人都跟她一起乱喊了开,闹的翠屏每每都弄个大红脸。偏偏汪子默也可恶的不制止这些人,反倒暗地怂恿,让翠屏一个人孤军奋战,独木难支的好不辛苦。
“好嫂子,求求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汪子璇跟牛皮糖一样的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撒着娇。
翠屏就知道这丫头一早上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被她缠的难受,只能问她一句,“什么事你直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就知道嫂子你最好了。”子璇爽快的吧唧一声亲在她的脸上,“这件事你一定办的到。”
“噢,什么事?你这么肯定。”翠屏无奈的看着她跟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眉飞色舞。
“我要你陪我去看一个人。”汪子璇看着她心情不错,就讲出了自己要她帮忙的事情。“下午店里没人,你陪我去看芊芊好不好?”
汪子璇提出这个要求翠屏并不意外,只是她却不怎能想去,对于梅若鸿以及跟他相关的所有东西,翠屏都觉得厌恶。所以她扭过头不怎么热情的问,“为什么不喊小谷跟你一起去,他不是说陪你?”
“芊芊是女孩子,我们去探病,他一个大男人跟去多不方便。”汪子璇摇了摇头,看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又凑在翠屏耳边悄悄说,“芊芊受了重伤,这个时候气色肯定不怎么好,女孩子都爱漂亮,她一定不愿意很多人看到她那不完美的样子。”
看到她细心的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翠屏不知道是该高兴她的贴心还是怪她的滥好人,见子璇眼巴巴的拽着自己的胳膊请求,她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陪你去。”
下午趁着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两个老板叮嘱了一下店里的几个女孩子好好看店,便买了一些水果和鲜花去看望病人。杜芊芊住在慈爱医院,是当地最好的西式医院,她们在前台表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人带她们去杜芊芊的病房。
“伯母,我们是芊芊的好朋友,芊芊现在好一些了吗?”子璇把水果放在桌上,对那位出来迎接她们的女人很有礼貌的打招呼,看她一脸愁容的样子,应该就是杜芊芊的母亲了。
“谢谢你们来看芊芊,她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很闷,有人来陪陪她说说话真好。”意莲看到子璇和翠屏来看女儿,很是高兴,可是话没说两句眼泪又忍不住留了下来。看着人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健健康康,想着自己女儿跟她差不多大,却要面容憔悴满身绷带的躺在病床上,顿时心疼如刀绞。可怜天下父母亲,向来女儿身上的伤,哪里不是加倍加诸在父母身上呢?
“伯母,你别哭了,吉人自有天相,芊芊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否极泰来的。”见到一位母亲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连不情愿来的翠屏也有些不忍心,温柔的出言安慰她。
“你们看我这没出息的样子,你们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老掉眼泪。”被她们劝了一会儿,意莲才收住了眼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带她们去杜芊芊的病房前,“芊芊刚醒来,你们进去说说话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子璇拉了翠屏进了病房,杜芊芊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望着窗外发呆,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汪子璇,当下就惊喜的叫了起来,“子璇!”
“你是病人,别动别动。”汪子璇见她要起来,赶忙拦住她,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病床前,“我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就好了。”
翠屏把买来的花插到花瓶里,一片惨白的病房里因为有了这点色彩的点缀,当下变的活泼了起来。好久不见,她们都在打量着彼此的变化,各种不同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浮起。
“没有想到几天不见,她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翠屏看着杜芊芊白的跟纸一样的脸,原本十**岁花朵一样灿烂的女孩子,这会儿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皮肤浮肿成一种特别的惨白,大大的黑眼圈,头发枯黄没有光泽,哪里还有当初那种神仙般出尘脱俗的秀丽模样。
汪子璇看着杜芊芊在病床上的样子,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腿脚,以及满身的绷带,也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在她的记忆里,芊芊是多么的漂亮可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凄惨的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所以她握着杜芊芊的手,万分酸楚的说“芊芊你受苦了。”
相对于汪子璇和翠屏单纯的同情怜惜,杜芊芊的心境却复杂多了。当她看到汪子璇和翠屏联袂走进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而后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的确了,是嫉妒。
好久没见,她忽然发现汪子璇和翠屏漂亮了好多。她以前一直觉得汪子璇比自己漂亮,子璇身上那种张扬**的美,娇艳的如同玫瑰般诱人,那种风姿风采,是自己怎么也没有的。所以她羡慕子璇,努力像她靠近,学着她的样子跟别人相处,想获得她拥有的幸福。
现在,杜芊芊完整的拥有了梅若鸿,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她对现状非常满意,梅若鸿炽热的爱意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胜过汪子璇了。当她发现来探病的人是汪子璇的时候,她心里先是一慌,为自己从子璇那里抢走梅若鸿而歉疚,觉得无颜面对子璇,可是歉疚过后,她心里却浮现了一丝窃喜,有一种隐秘的骄傲,看看,若鸿最后选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不是证明我比你好?
她以为子璇为难过,会神伤,她几乎都想好要怎么低姿态的请求她的原谅,忍受她的怒骂了,可是她没想到事情的发生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是,当汪子璇进来的时候,她明艳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杜芊芊仔细的看着汪子璇的眼睛,在子璇眼里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以及失落,子璇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光仍然那样明亮快乐,浑身仍然散发着那种张扬**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的光芒。
“怎么,不认识我了?”子璇看着杜芊芊望着自己发呆,还以为她是为自己换了发型而发呆,所以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前几天去上海,看着那边的人都换了这种发型,觉得挺好看的,就大胆的尝试了一下,是不是很怪?”
“你去上海了?”杜芊芊微微有些惊愕。子璇的新发型很适合她,大大的波浪让她的脸看起来跟精致的洋娃娃一样,她穿着最样子新颖的红色束腰长裙,大胆的露出优美白皙的脖子和胳膊,配上精致的卷发,漂亮的眼影唇彩腮红,都充分说明了她的好心情,简直比画报上的摩登女郎还要漂亮。
“对啊。我刚去的时候,听说你也在上海,本来打算找你出去玩呢,可是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回来了。”汪子璇笑笑,说起穿衣打扮忍不住眉飞色舞“上海真好玩,看的人眼花缭乱,我去了一趟,总觉得没玩够。呵呵,看了人家最流行的打扮,真觉得自己以前穿的太土气了!”
杜芊芊有些羡慕的听了她说了一串上海好玩的地方,想到自己去上海的那段时间,天天想着梅若鸿,终日以泪洗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现在看着子璇那快活的样子,忽然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风景。
“你这丫头,说是来陪人家聊,怎么尽说上自己的事了!”翠屏一个响指敲在汪子璇额头上,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她已经觉得杜芊芊的脸色随着子璇的话越来越苍白,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
“知道啦,嫂子!”汪子璇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这么爱管东管西,我真是为哥哥掬一把同情之类。不过,也许他被你管的甘之如饴呢。”
“还乱说!”翠屏作势要敲她,子璇连忙蹦坐到杜芊芊身旁,借着她来掩护自己。
“你们,翠屏姐,”杜芊芊被这称呼闹晕了,弱弱的问。
“芊芊你还不知道吧,翠屏姐和我哥确定了恋爱关系,现在她是我哥的女朋友,所以我们现在都改口叫她嫂子呢。”汪子璇搂着杜芊芊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啊?”杜芊芊看着翠屏,眼底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以前画会里只有三个女孩子,杜芊芊在被汪子璇的灿烂耀花了眼的同时,却经常忽略沉静内敛的翠屏。她虽然觉得翠屏还不错,但是想到她那么大的年纪,还带着一个女儿,便不由得升起一种年轻女孩子对已经失去韶华的女人所产生的优越感,她一直觉得翠屏的条件很差,却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跟汪子默在一起的消息。
杜芊芊吃惊的看着穿着一身月白旗袍的翠屏,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女人,才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平凡。她犹如一枚被时间打磨的极其完美的暖玉,没有汪子璇的那样张扬,可是有一种自己别致的沉静。细心的打扮了之后,淡雅的旗袍,鹅黄色的毛衣罩衫,如缎子般乌黑油亮的长发,更让她温柔似水,气质高雅,有一种宁静秀雅的美丽。
看着她们,杜芊芊忽然就自惭形秽了起来。这两天她照镜子,看着镜中苍白的人,简直就不能相信那是自己。她本来也应该如同她们这般漂亮,这般光彩夺目才对,可是她现在却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这不见天日的病房……
她不敢细想,因为一想,那就会埋怨若鸿为什么不肯听她的话,不肯稍安勿躁,为什么要在父亲最生气的时候跑过来,为什么要跟父亲对着来吵,为什么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直至逼的她无奈的跳楼才能护住他的手……她知道若鸿是爱她的,他的所有激动都是因为爱她,他已经为她牺牲了那么多,她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好奢求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埋怨,可是看着以前还不如自己美丽的人变得如此漂亮,看着别人都过的这么滋润,小小的不满如同一枚种子那样,悄悄的埋在了她的心里。
探病(2)
“子默跟你在一起了?”听到汪子璇的介绍,杜芊芊望着翠屏,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是:“这怎么可能,他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看上你!”
杜芊芊这句话实在是问的很没礼貌,她脸上的表情以及语气似乎都在说以翠屏的条件汪子默根本不可能看上她。翠屏再大度,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显得不怎么高兴了。
看着翠屏变脸,杜芊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下立马眼睛就湿润了起来,用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歉疚的看着翠屏,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拼命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翠屏姐我不是说你配不上子默,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年纪大又带着一个孩子,还结过一次婚的意思。哎呀,我真嘴笨,我不是想说这个,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有些过分罢了。对不起,对不起,你那么大度那么善良,请你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好不好?”
好一个嘴笨,看着杜芊芊一脸歉疚却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所在乎的所有东西都一口说出来了,翠屏忽然觉得对这个女孩子真的是深深的感到无力。她说的所有问题,都是自己在意到极点的,汪子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消她的这些顾虑,现在杜芊芊直戳戳的再次把这些问题挑明,简直像忽如其来的给她了一巴掌一样。
如果杜芊芊是一脸嘲讽的笑话她的话,翠屏觉得自己还能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可是偏偏现在她摆出一副弱者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歉,请求她原谅她的“无心之失”,翠屏真的有些拿她没辙,怎么好意思张口说我不原谅。
她看了一眼在病床上柔弱的像朵无辜的小白花一样的杜芊芊,当下淡淡的一笑,摆出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简单的回应她,“没关系,你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的条件太差,好多人听到我跟子默在一起会觉得我高攀了他,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放手,我也没办法,只能跟他在一起走到哪儿看到哪儿了。”
如果能被小白花这几句话就刺伤到,那翠屏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
杜芊芊听到翠屏这话,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竟然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东西,这种态度让杜芊芊非常吃惊,在她印象里,翠屏一直是一个传统而保守的人,她怎么会不在意这种问题?子默那么好,而她……
杜芊芊望着翠屏,揪着被角,脸上微笑着,用一副我为你好的姿态说这话,“看到你们这么相爱,我真为你们高兴,可是将来万一遇到什么问题你可要怎么办啊?毕竟你们这样天差地别,难免有人会说闲话。”
提到这个问题,翠屏的笑容里倒有几分发自内心了,“我也顾虑重重,可是子默信誓旦旦的说,万事有他。”
“万事有他?”杜芊芊看着翠屏的笑颜,怔怔的重复了这个词。
“对啊,他说他会解决好这一切问题,不让我烦扰的。”说起汪子默,翠屏的眼角眉梢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幸福“他是男人,我们有了任何问题,不是他在前面遮风挡雨,难道还要我一个女人出面?”
“男人就应该在前面遮风挡雨?”杜芊芊听了这句话,喃喃的小声重复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一丝苦意,觉得像有一根小针在扎她的心一样,疼的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
看着翠屏被保护被珍视的幸福姿态,杜芊芊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幸福。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了,我就觉得翠屏姐非常好,当我嫂子再合适不过了,有什么好高攀的!”杜芊芊几句看似关心的话弄的汪子璇非常不舒服,所以趁两人沉默的时候,她大大咧咧的叫嚷着。“我们新时代的女性,那种老一套看门第看家世的恋爱方式早就过时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年龄身份算什么!芊芊你也不是为了追求你的幸福,不顾一切,决绝的连楼都敢跳吗?翠屏冲破世俗眼光跟我哥在一起,不是也跟你同样的勇敢?看着你们这么热烈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真是觉得你们好勇敢,好让人佩服!”
听了子璇这几句话,杜芊芊的脸色红了白,又白了红。倒是翠屏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绕开了“我可不敢跟芊芊相提并论,我哪儿有她那么厉害。”
是啊,她哪儿有杜芊芊那么厉害。
这句话,翠屏是微笑着说的,风淡云轻,似乎是一句玩笑。所以汪子璇听了咯咯笑成,说着“嫂子你果然还是最谦虚的,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懂不懂!”,而杜芊芊则在那里,也配合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只是,杜芊芊心里却隐隐的觉得,翠屏的那句话有些咂摸不出的味道,不是谦虚,似乎更多的是一种不屑于为伍的感觉。
“芊芊,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等你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去逛街,一起去买衣服,一定要把你这段时间没有玩过的东西补偿回来。”汪子璇永远是最活跃气氛的那个,有她在就不用担心冷场。她大大咧咧的没有注意到杜芊芊的愁绪,只是握着她的手说等她病好了如何如何。
她这样说了一阵子,终于逗笑了杜芊芊。杜芊芊在病床上也躺的沉闷,女孩子都有爱玩的天性,所以听着子璇说着那些最近流行的玩意儿,渐渐的开心了起来。汪子璇说够了,这才发现周围有些安静,停下来顿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他们说了这半天话,怎么梅若鸿却没有出现过?于是她很自然的开口“芊芊,你伤的这么重,若鸿怎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若鸿他,”杜芊芊等她这句话很久了,听着她这么问,柔弱的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骄傲,“他去我父亲的公司上班了。他说为了我,愿意进入的杜家的事业,去学习经商。”
“他竟然肯为你去他不喜欢做的事情!”汪子璇惊吓的叫了起来,不止她觉得震惊,连翠屏也深感不可思议,心里暗道难道爱情真的有改造一个人的魔力?让一向认为铜臭会玷污他艺术灵感的梅若鸿便的脚踏实地了起来?
汪子璇听到杜芊芊这么说,神色黯然,不由的想起以前自己多次劝说梅若鸿去工作却被拒绝的事情。说不嫉妒是骗人的,只是她经历了一些事,也想的开的多了,于是仍然能够笑着说,“若鸿为了你连自己的原则都肯放弃,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是啊,爱情有让人变强大变勇敢的功效,为了他,,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我都愿意,而若鸿对我也是这样。”面对汪子璇的感慨,杜芊芊很是受用,坐在那里笑的眼睛弯成了一枚月牙。可是,当她看了看汪子璇毫不在乎的神情,脸上忽然出现了内疚的表情,她握着子璇的手,泫然欲泣的说“子璇,对不起,你会不会怪我跟若鸿在一起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汪子璇迟疑了一秒钟,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芊芊,你误会了,我跟若鸿之间没有什么的。虽然我们很要好,是知己,但是我们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知己上面。不瞒你说,我是对若鸿有着特别的感情,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敬他,爱他,完全是出自对他身世的怜惜,对他才华的敬佩。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样落拓不羁、充满自信、欢乐的、天真的、永远童心未泯。他勾起了我一部分潜藏的母爱,让我几乎是无条件的,不求回报的去爱他,可是,这并不是爱情。”
“你真的不爱他?”杜芊芊死死的盯着她看,紧张的不得了。
“你放心,我真的对他只是朋友的感情。”子璇笑着想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疑神疑鬼,然后大方的安慰她,剥白自己的心情“或许这份感情任其发展,它会变成爱情,可是我庆幸你的出现,让这份感情还来不及变质,便已经固定在了朋友的层面上。我爱你,也爱若鸿,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汪子璇说的很真诚。
“再说了,我刚从婚姻的牢笼里挣脱出来,你说我怎么可能那么傻的再飞快投入另一个牢笼呢!”汪子璇笑嘻嘻的开解道。
翠屏在一旁默不作声,听完这句话之后,终于如释重负的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之前一直担心子璇跟梅若鸿之间莫名其妙的情愫会影响到子璇的判断力,现在听起来,她对这份感情认识的很深刻。
“谢谢你。”听到汪子璇的开解,杜芊芊奇怪的并没有立马笑出来,脸上还是一片哀伤。
“芊芊,你真的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汪子璇说完了话,拉住杜芊芊的手,非常认真的说,“你爱若鸿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我对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不过,我觉得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你应该真正的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谁?”杜芊芊抬头看着子璇,一脸的无辜。
“沈致文。”汪子璇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看到杜芊芊的脸色霎时变的刷白,急匆匆的对她辩解,“子璇,我跟他没有什么的,那只是个错误,是我一时昏了头……”
“芊芊,”子璇打断了她的辩白,“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所有人都喝过你们的酒,知道你们确定了恋爱关系,所以不管你当初心里怎么想,你已经给了致文一个承诺,你已经让他抱上了幻想。后来你的不告而别,你的另投怀抱,你的另有钟情,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现在,伤害已经造成了,你辩解你的迫不得已没有任何价值,你想的应该是怎样去弥补这场伤害。你跟若鸿的恋爱是无辜的,正当的,但是致文也同样无辜,所以说你们这场恋爱如果有对不起的人的话,那只有一个,就是沈致文。”
“芊芊,你真应该去看看致文的样子。虽然他外表没有你受的伤严重,但是他的内心已经伤痕累累。我们大家都在竭力的帮助他走出困境,你们是肇事者,更应该义不容辞的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肇事者?”杜芊芊听到这句话,脸色苍白的咬住了嘴唇,泪水大颗的滑落,“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根本就不爱他,当初和他在一起也是他处处纠缠着我,若鸿对我不理不睬,我冲动之下才做出的选择啊!”
礼物
“哇,子璇阿姨,今怎么买么多水果。”翠屏跟子璇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画儿放学回家。看着汪子璇手里的水果篮,眨巴着眼睛显得很是兴奋。
“嗯,那个,是阿姨补给的礼物。上次不是考满分吗,答应过送礼物却没有送,次补给。正在长身体,多吃会长高些。”汪子璇看着画儿兴奋的小脸,随便编借口搪塞过去。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画儿现在跟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有壤之别,变胖不少,身体也不再是柳枝般的吹就倒。至于个头,也微微的冒冒,虽然还是比同龄人矮,但是看上去健康多。
听是给自己的,画儿并没有立刻拿,虽然心里很想要,可是眼珠子却骨碌骨碌的往翠屏那里去,征求的意见。
看着画儿幅期待雀跃的样子,翠屏笑声,头,“阿姨给,就收下吧。”
“谢谢阿姨。”画儿听到句话,兴奋的从汪子璇手里接过篮子,背着书包就往厨房跑去,“子璇阿姨,去把些东西拿到厨房洗,等会儿吃完饭,们大家起吃。”
子璇看着画儿跑远的背影,脸上终于出现抹笑意,感慨着,“连小孩子都知道好东西要大家起分享,为什么大人们却那么自私,总想着把最好的个人独吞呢。”
“,今们子璇怎么都变成哲学家?”汪子默正从门外进来,听到的话,不禁打趣道,结果汪子璇心情正差,看到他的笑脸觉得格外不爽,冷冷的个他个刀眼,然后高跟鞋踩,蹬蹬蹬的走远。
“今是吃火药啊,怎么么呛?”汪子默被瞪的莫名其妙,转头向翠屏抱怨,翠屏捂着嘴偷笑,笑完才再他耳边,“知道踩地雷还不赶紧找拆弹专家来?等会儿喊小谷过来吃饭吧,除非想晚上都被子璇呛,体会下什么叫食不知味。”
“丫头!”汪子默感慨番自己哥哥的面子被践踏的尸骨无存,然后答应“好,等会儿就给谷玉农打电话。不过在那个之前,先给个东西。”他边着,边神神秘秘的四处张望番,然后拉着翠屏顺着小径拉直走到花园。
“干嘛啊?”汪子默走的太急太快,翠屏冷不防被他拽的,路上跟着他的步速走的跌跌撞撞,然后被他拉到某座假山后面时,汪子默猛然转身住脚,害的翠屏头撞到他怀里。
“有没有撞疼?”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然后在彼此尴尬的眼神中红脸。
“那个,不疼。”翠屏挣脱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把拉到种地方来干什么?”
汪子默朝四周望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从裤兜里拿出个盒子给,然后有些忸怩的望,“那个,送个小礼物。”
“礼物?们在起住,还要礼物干嘛,太浪费。”翠屏嘴上么着,可是人有几不喜欢礼物的,尤其还是朋友送的?所以还是很开心的接过那个盒子,兴致勃勃的打开。
“哇,好漂亮的簪子。”翠屏看着红色绒布的中间静静躺着的那只银簪,惊喜的叫出来。种东西是以前都不怎么见过的,所以穿过来之后,每次见到种小东西,总会很感兴趣。
翠屏小心的将它拿出来,仔细观赏着,对簪子顶端雕着的那几朵花,“个是什么花?”
“梨花。”汪子默看着看的那么认真,于是也弯下腰凑过去,几乎是脸挨着脸的指给看,“是完全盛开的,是没有开好的,个是花苞。看朵完全开好的,是花蕊,是花萼,是花瓣。是朵重瓣梨花,看层层的……”
“好厉害,竟然做的么精细。”翠屏把玩着那只簪子,爱不释手,简直是巧夺工的艺术品嘛。
还不止如此,转几圈,才发现那簪身竟不是以为的枯枝,仔细看,竟然也有花纹,隐隐约约像是幅画。
“是什么?”好奇的问他,却被他笑着握着的手举起来,“自己看。”
翠屏迎着光端详半,条长堤横卧与山水之间,那分明就是,惊讶的脱口而出,“是苏堤”。
“是啊。”汪子默放下的手,笑的不好意思,但是却又有些自得。
“只是画面,看起来有些眼熟。”又转着看几次,然后再次惊叹,“是的那幅画……”经常帮汪子默收拾画卷,对他画过的山水也有些印象,所以怪不得觉得眼熟。
“是的。”汪子默摸摸鼻子,羞涩中带着几分自得,显然很高兴能认出来“是画的,然后请善于微雕的师傅帮把它镂刻在簪身上,怎么样,还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简直精美到让不敢用,哪里还是簪子,分明是件艺术品嘛!”翠屏感慨着,翻来覆去的看它,脸上全是惊喜。
苏堤,梨花,翠屏忽然想起什么,他们第次相遇,不就是在梨花满飞的苏堤上嘛。个意外的发现让惊讶起来,激动的转过头去想问到他是不是那个意思,却不料他正俯下身子探在脑袋边陪起看,猛的回头,刚好无意识的擦过他探过来的脸,唇对唇的吻正着。
碰到那软软香香的东西,汪子默时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可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比脑子快多,当下就把抱住的身子,猛的亲下去,加深那个吻。
不知道过多久,直到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喜鹊落在旁的竹枝叫声,他们才回过神来。个虽然不是翠屏的初吻,可是翠屏还是第次光化日的跟另个人吻的样投入,连周围的环境都忘记,当下羞的满脸通红的想要推开他,却不想被他捞过去抱个满怀。
“借抱抱。”他不由分的搂着,下巴搁在的肩膀上,在看不到的地方傻笑。
怎么会有那么笨拙生涩的反应,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还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
满脸通红的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他咚咚的心跳声,翠屏只觉得被他的气息包裹着,狼狈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脸上的温度不争气的蹭蹭上升,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绝对连耳朵都红。
丢人,真丢人,只是接个吻而已,又不是没有跟人亲过,有必要么害羞么!可是,可是,可是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种紧张的心蹦蹦乱跳的感觉……
就在翠屏胡思乱想的时候,汪子默在他耳边的低诉唤回的神志,“那个的确是们第次相遇的那个苏堤,看簪子身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太素,所以就让人雕幅画,不会不喜欢吧?”
“不会,很喜欢。”窝在他怀里小声的。
“们认识么久,早就像送件礼物,可是好久都不知道喜欢什么。直到那,看到看着人家那支梅花簪目不转睛,就想或许会喜欢种小东西。不过找好久都没有适合的,索性找人按自己的心意做个合适的。不过不知道合不合的心意,所以很忐忑。”
汪子默没有的是,他的要求实在是太多,啰啰嗦嗦的提大通,弄的好些银匠听他的要求就不敢接活,最后还是费尽周折找到个老师傅才算完成心愿。
“,很喜欢,个很合的心意。”翠屏低着头,结结巴巴的着,看地看花看石子路,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份礼物,看的出他花很大的心思,苏堤,漫飞舞的梨花,刚好是们第次相遇的地以及时间。那个时候还是陌生人,转眼夏都快过完,两个人的关系也有着想都不敢想的飞跃,时间觉得恍然如梦。握着那只簪子,在他怀里笑的开心,没想到在个世界能遇到个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切辛苦都值。
“喜欢就好。”汪子默松口气,看着握着他的礼物低头浅笑的样子,他便觉得之前那么多的力气算是没有白花。
他看看干干净净什么首饰都没有插的头顶,松开手,有些期待,又有些雀跃的开口试探着问着,“帮戴起来看看好不好看,可以吗?”
今刚好挽着头发,挺适合戴簪子的。
“好。”翠屏犹豫半秒钟,然后低着头将手上的簪子递给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跳的厉害,有些羞涩,但是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汪子默接过簪子,在头上比划下,然后示意,“靠近,够不上。”
“好。”翠屏讷讷的答句,然后慢吞吞的走半步,刚想停下,却被他不满意的把拉到胸前,顿时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别动。”就在慌张的时候,他的手搭上的肩膀上,小心的往上看瞄他,然后看到他脸严肃认真仿佛在完成什么重大工程样的在头上瞅啊瞅,最后才把簪子帮插在头上。
穿越到个世界是件不幸的事,可是遇到样个温柔细心的人,又觉得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的出现抵消,被幸福温暖充盈的心里,充满欢乐。
偶遇
一转眼到了七月份,醉马画会筹备了很久的画展,因为大家的状态格外好,每个人都提前超额完成了预计要画的画作,所以在征得赞助者的同意之后,终于要提前举办了。对此,连翠屏和汪子璇这两个事不关己的人都兴奋的不得了,提出那天打算关门也要去帮忙。翠屏还特意给店里的十多个姑娘每人做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要她们那天站在画廊门口充当礼仪小姐。汪子璇更是以奖金为诱饵,要这些姑娘们每天提前一个小时来,推迟一个小时走的练站姿,微笑等等务求达到最佳效果。
相对于他们这边忙活的兴高彩烈,梅若鸿那里的忙可就是一种痛苦乐。看着桌上的报表,梅若鸿只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的各种不顺,着工作已经成了一种苦役。
上次杜芊芊帮他求情了之后,杜世全虽然不满意,但是也拗不过女儿的主意,还是帮梅若鸿减少了工作量。可是即使是这样,梅若鸿仍然应付不过来。他在杜芊芊的石膏上写下了“芊芊卧病二十一天,天天好转!若鸿上班一十二日,日日成愁!”的话,以为杜芊芊看了会有所动容,没想到杜芊芊看了之后什么表示都没有,更没有再提出帮忙,所以梅若鸿只能咬着牙应撑下去。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撑下去就有结果的,这天又出现了问题。
“梅经理,华宏公司的棉花提单,我记得是交给您了,您快找找,是放在哪里了!现在等着要用!”一副经理匆匆的来找他。
“我找!我马上找……”若鸿在一大堆公文里翻着找着。
“等一等!”另一个把公文送到若鸿眼前:“梅经理,这提单,您签字签错了!现在达兴公司翻脸不认帐,这笔运费,要我们四海自行负责!”
“岂有此理!”梅若鸿大怒,骂着说:“你告诉达兴,我们四海的船,第一,船期稳!第二,信誉好!第三……第三……第三……”他想不起来了。
“汰旧率高!”另一个副理忍不住接口。
“对对对!汰旧率高,所以,所以……”
“跟他们说这个没有用,他们不认帐还是不认帐!”
“梅经理,”又一个“副理”从外面冲了进来,气急败坏的喊:“惨了惨了!这份合约书有问题,报价单上您少写一个零字,十万块的生意变成一万块了!这下赔惨了,怎么办?怎么办”
“少写一个零?怎会这样?”梅若鸿焦头烂额的问:“你们送出去以前,怎么不校对一下?……”
“梅经理,”再一个急急问:“隆昌的王经理在问我们,下个月五日出发的合顺号,是不是铁定在连云港靠一下?”
“靠一下?好好,就靠一下……”梅若鸿已经心乱如麻。
“什么?”前一个吼了起来:“怎么可以靠?航程一变,后面全体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