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鲸海,一望无际。(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过了宗谷海峡之后,船一直向着西方而行。
从宗谷海峡一直向西就是大陆的东面沿海,这里名义上是属于吴国的领地。每年春夏两季从北疆向南而行,沿途几乎都是逆风,所以船要先去到大陆的东海岸,在那里可以借助寒流南下,以克服逆风的不利。
吴国最富庶的领土是在海参崴到湄沱湖一带,那里不仅有常年不冻的繁忙港口,还有肥沃的黑土地。至于东海岸这边都是延绵的崇山,积雪的峻岭,人烟稀少且荒凉冷清。
果然,沿途所见的船只逐渐地少了起来。慢慢地,常常连开好几个钟头都见不到一条船影。
这是启航后的第二日正午,开了十二个钟头船的牵晃这班人刚刚和蛎蛴民这拨换班。阿晃已经站不住了,在吃过了颜明真的止吐药丸后躺在舱中睡觉,他起码今日内是无法上到甲板上来。小清的症状更胜于他,几乎吐脱了水,刘嫂要稍好一些。
甲板上,吃过午饭的水手前前后后地忙碌着。换了班的水手们下到主层去拿饭菜,再用一个托盘盛了带上来甲板吃,这是他们在长期跑船中养成的老习惯。
水海济的面前摆着个托盘,他的午饭配给是是一碗烧鸡,一勺咸肉炒青菜,一角麦酒,米饭和鱼汤随便吃。
北方的八月虽然天气并不炎热,但新鲜的蔬菜与肉类,尤其是后者还是很快就会腐坏,所以得趁新鲜时赶紧吃完。
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饭菜,水海济抬眼就看到了那个黑奴民阿布正坐在几步外甲板上吃着,心念一动,凑了上去说:“喂。你不喝酒?”
长期航海的人都有不小的酒量,一角酒对水海济来说可是小意思。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谁都知道这个阿布老实,方头方脑地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好象也不怎么喝酒,一角酒摆在面前的甲板上还没动。
“我不喝酒。”阿布摇头说。他的国语说得很不错,只是偶尔几个词或字才带上些异族人的口音。
“既然兄弟你不喝酒,不如就由我帮你代劳。”水海济说完就伸出手去,想去拿那角酒。
阿布急忙用手一挡,指了指他碗里面的那个还没动过的鸡腿说:“鸡腿换酒,行不行”
水海济哈哈大笑,随即把自己的碗伸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拿走了鸡腿,然后自己拿了他的酒,大家各取所需。他刚被阿图从网走买回来的时候是满脸的浓须,一双眼睛又凶又恶,活像个长年打家劫舍的山大王,可后来被勒令修去了须发,再换上了这套新制服后就顺眼了许多。
水海济多了一角酒,立刻把自己角子里的剩酒一口干了,然后就开始喝阿布这角。喝了两口酒,扒了两口饭,他斜着眼瞅瞅,问道:“喂,阿布,你跟他多久了?”
水海济口中说的“他”自然是指阿图,虽然当面也喊“少爷”二字,但背地里却以“他”来相称。船上的都是无聊人,聚在一起这么久了,闲言碎语里最多的就自然是这名新主人。新主人的名头实在是响,刺箭恶魔可不是闹着玩的,且颇带着点残忍之意。众奴民虽然耳闻了他那个释奴的章程,这个月的薪金也是照着定例准时地发了,日常的伙食也都讲究,阿图为人也和善,可每个人心中毕竟还是有点疑虑,即这名新主人是否能守信始终。
阿布在奴民的生涯里早就养成了有问必答的好习惯,当下就老老实实地说:“虽然我认识主人已有二年多了,但跟他的时间也就这个月。”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我等出海倒底是为了什么?”水海济问。
“主人与大小姐都要去京都读书。”
“这我知道,可他造这条船只是为了乘着去读书?”
“少爷就是这么说的啊。”阿布愣头愣脑地答着。
水海济寻思着这个阿布是打昇阳城出来,能知道点秘密也说不定,想从他那里探探口风却大失所望,只好另问:“那你知不知道,到了京都后,他会让我们这帮人干啥?”
谁都知道此次航行的目的地是京都,这名主人与傅萱要赶去京都大学读书。但去了京都之后呢,赵图去读书了,可大家干什么啊?
阿布摇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但……”
水海济听他“但”字以后就不说话了,就把菜碗中的还没吃的那根鸡翅膀捡出来,夹到了他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