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有三层高,每层的正面都开了十几扇落地大窗,或者干脆是一扇镶满了玻璃的门,外面再突出个方方的凉台。墙的立面做得凸凹有致,配上蓝色的屋顶、高低错落的烟囱,再保留了石砌墙面的天然灰白色,显得生动而不单调,气派却不矫揉造作。
莎贝尔快步小跑着上了台阶,来到了男人的身前,投入到他热情的臂膀里,相互在脸庞上一吻。
阿图拿捏好时机,在两人拥抱完毕的时候走到他们的身旁。莎贝尔回过头来,挽着男子的胳膊介绍着说:“渥吉先生,这就是我的养父阿兰。”
侯爵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上面连普通的花边都没有,下身是条蓝色的长裤配那种走山路的厚底皮鞋,扮相与其说象个贵族老爷,不如说是象名长期跑船的水手。听莎贝尔介绍说他已经有五十岁了,但样貌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旺盛精力让人印象深刻。
巴哈马侯爵可是个传奇人物,加上又在他的赌场里赢过钱,难免有点亏心感。阿图脱下羽饰大帽用右手提着,微微地躬身行礼:“在下伊图?渥吉,很荣幸见到阁下。”
侯爵对他的恭谨似乎无动于衷,甚至忘了回礼,笔挺挺地站在他面前说:“满城都在谈论着您呢,年轻人。”
“哦。”阿图抬起头来。
“很多人都说您是个骗子,骗了赌场和大家的很多钱……”侯爵的吐字很快,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神分明带着锐利,和他说话的语调完全是两回事。
这种论调听起来可不令人愉快。在美女面前被人贬低,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硬要在自己的华服外披上件褴褛肮脏的乞丐服,阿图皱眉道:“侯爵阁下,在下……”
才讲了一半,却被侯爵打断了话头:“他们太笨,就算是被骗了也是活该。不是吗?渥吉先生。”
莎贝尔眼见养父对着自己的客人大放厥词,急忙发了声娇嗔:“爹!”用来阻止他继续胡说。
侯爵立马做出副醒悟地样子,拍了拍脑门,懊恼地对阿图说:“您看,人一当爹就糊涂了。我年轻的时候可精明着呢,那时我只是个单身汉,王后也是单身,您肯定没见过她当年的风采……”
“爹!”莎贝尔又喊了一声,淡蓝色的眼珠里流露出不满的表情。
侯爵再次打住,“对了,那时您也许还没出生呢。”又转头去问莎贝尔:“这不会是您的小情人吧?莎贝尔。”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爹,又糊涂又傻!阿图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对方正用着那双肆无忌惮的黑眼珠滴溜溜地扫视着自己。细细一琢磨,觉得侯爵绝对不会是那种傻瓜,这些胡言乱语正是他性格嚣张的具体表现。
莎贝尔右手仍然挽着侯爵,用左手在他手臂上重重地一打:“您这个没正经的,女儿可是有丈夫的。”
侯爵毫不介意养女的数落,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这很正常,曼萨尼约的夫人们都有情人。”随后把头凑近了阿图:“小子,您看中我女儿了?”
拜托!就算是看中了您已经出阁了的女儿,这句话也不该由您这个爹来问吧。阿图不由张口结舌,额头上的汗都快被憋出来了。
侯爵没等他回答,又转问莎贝尔:“您的那位傻瓜呢?”
“他去追敌舰了,还没回来呢。”莎贝尔答道。侯爵口中的傻瓜想必就是帕里西奥爵士,或者平时他就是这么称呼女婿的。
“有什么好追的,把老婆追跑了就该他哭了。”
“爹!”莎贝尔再次抗议。
侯爵嘿嘿一笑,将身子挺直了,对着阿图说:“您看。您是莎贝尔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也是庄园的客人。哦,我们庄园您还没瞧过吧。二十年前,我还年轻,那时候我第一次驾船来到这里……”
莎贝尔又一次提醒:“爹,您得先请客人进门。”
侯爵轻咳了一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渥吉先生。您看我今天讲话老跑题,我们还是进去坐下来说吧。”
三人走进大门,来到一个挑高足有三层的豪阔大堂,地面铺着浅色的柚木地板,略小于市政厅的舞池,足以用来举办舞会。抬头望去,可以看到它有一个浑圆的穹顶,拼以彩绘的玻璃,让透入的阳光变得五彩斑斓。围绕着大堂的墙壁上全是壁画,其中一幅是春之女神们披着轻纱在森林里嬉戏,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人的眼球。
在大堂的尽头,一座米白色的大理石楼梯通往二楼,栏杆是镂空着花纹的黑铁架,上铺纹路卷曲的胡桃木为扶手。它分为两段,在一楼的起始处犹如女人的裙摆一样散开,向上逐渐地收窄,然后在两层间的平台上分为左、右两股楼道,带着弧形通向上面。一名穿着淡绿色鱼尾裙的丽人正从二楼下来,在楼层间的平台上稍一驻足,向下一看,和三人的目光逐一相接,随后婀娜地走下,宽大的裙摆拖在身后的台阶上。
“婕。”
莎贝尔迎了上去,在四、五高的台阶上跟丽人拥抱在一起,也彼此在脸颊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