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叼着石楠烟斗,一边优雅的装腔作势的抽,一边和小桃花调笑,惹得这风尘女子花枝乱颤。
想明白了,浪荡子心情一下就好了,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去做,但至少心里透亮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桃花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浑身上下充满吸引力的男人高姓大名。
“重要么?”赵千玩着他的兹宝复古纪念版,打火石带了很多,也浇上了这个年代的劣质煤油,总算是可以用了。
看着在赵千手中翻花的“高级洋火”,小桃花不说话了,她好像一下子醒悟了,这个男人终究是要离开的,而自己,不过是个局儿罢了。
赵千当然知道小桃花在想什么,但他的原则是绝不把**感情升华,对这个还算有情义的风尘女子,也只有说声抱歉了。
小桃花其实命挺苦的,她是旅顺人,为了躲避战祸跟老爹逃到香港,结果老爹犯病死了,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能干什么,也只有用举人老爹留给她的钱财在三口胡同买了个宅子,半掩门子,沦落风尘。
赵千知道那战祸是什么,甲午,日本赌上国运发动的一场战争。他不明白的是:不论是从军事还是经济的角度来说,中国都不应该输,可为什么就输得那么惨?
《马关条约》一签,日本腾飞了,中国的病,更重了……
“为什么不找个人嫁了?”赵千问小桃花。
“嫁人?我这样的女人?”小桃花笑得有点凄然,“谁愿意明媒正娶一个局儿?做皮肉生意的,连火盆都没资格跳!没错,是有人要我跟了他,不过一个外宅,找个鸟笼子养着,等人老珠黄谁还理你?倒不如这样来得自在,活得低贱就低贱了,至少还是靠着自个儿……”
听着小桃花自怨自怜的话,赵千看她的表情很认真。
小桃花幽幽道:“再没有谁像你一样,可以听我说说话儿,可以怜惜着我,我也知道,那是假的,逢场作戏的那一套见得多了,风月场的事儿,下了床头,相信的都是傻子,可我却偏偏当了这个傻子……”
沉默了一会,赵千看着小桃花,“我该走了。”
小桃花浑身一颤,眼里含着泪,“走了好,凭我这破败身子,也留不住你,那烟斗你留着吧,没人用过,干净东西,就当留个念想。”
赵千晃了晃石楠烟斗,笑了一下,转身进屋,背起背囊,朝门口走去。
“真个不回头?”身后传来了小桃花的哭声,“只要你留下,我收了门,什么都给你,也不求名分,好好伺候你……”
赵千站住了,回身望着小桃花,“知道我为什么要走么?”
小桃花摇摇头,俏脸上的粉黛也被眼泪冲花了。
“因为我尊重你。一个人为了自己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你心里想着自己,爱着自己,就值得尊重,别看不起自己,在我看来你比很多人都强了。”赵千走到石桌边,轻轻将小桃花拥入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桃花哭得更凶了。
可赵千还是放开了她,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放在石桌上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啪!
街边,浪荡子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穷大方!叫你穷大方!桃花姐比你有钱多了,浑身上下就只有给孙革命家当保镖挣得这点卖命钱,还***装潇洒送掉了!这下怎么办?饿死算了!
以前浪荡子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的收入高得吓人,一掷千金对于浪荡子来说是家常便饭,此时换了个时空,他却蹲在路边活像个流浪汉。
妈的,不要逼老子去抢银行!再这么倒霉下去,老子真要从雇佣军变成悍匪了!
盖子一甩,兹宝点燃了烟斗,赵千狠狠咬着烟斗嘴,就像在真的计划抢银行一样。其实他真这么想来着,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孙革命家子弹耗费了不少,说不定他现在就提着“致命蝎刺”冲进湾仔的渣打银行大楼了。
突然,赵千眼神一凛,冰凉的感觉出现在后颈。
“兄弟,划拉点红水儿?”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赵千鼻翼轻轻张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好嘛,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抢银行,自己先***被抢了!
这沙哑的声音刚落,十几个人影就分别由几个方向从街角窜出,将赵千死死围住。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安乐会办事儿别他妈在这儿晃悠!”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朝路人吼着。
很快,这条三口胡同外的繁华街道边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路人就像没看到这里似的低头从远处飞快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