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薄凉的水塘边儿上,浮动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堤岸处摇曳着数不尽的芦苇,飘散着清幽的苇叶香。夏竹跪在含笑的棺木前,泪湿眼帘。她边烧纸边对着棺木说道:“姑娘只管放心的走好,一切都有夏竹……”
因为是陆家的儿媳,所以含笑只能葬在杭城陆氏坟茔。择好了日期,文远就带着含笑的棺木,同夏竹还有一些仆人南下杭城了。安怀义体恤民情,特特赐了些衣物首饰,还委派了一些人守护着文远一行人。
掬尘阁里,菱角不断的叹着气:“这个周家小姐也真是糊涂,放着好好的陆家少奶奶不做,偏偏要寻死觅活!”这也算是给自己的主子一个交代了,木槿心里暗想,却又不免有些心存愧疚。
若是当初自己阻止,该有多好。这时祥瑞走来说道:“娘娘说姑姑的提议是不错,但是历来天朝祖制如此,万万不可再有所改动了。”是的,木槿提议过,要出嫁的公主随着驸马住在宫外去,才算得上是白首偕老。
而这祖制偏要公主住在宫里,召见驸马也得需要嬷嬷同意。一年里,大约除了过年之外,也就没有时间见上面了。高祖时期的安庆公主虽然嫁的个好郎君,但是却不到二十岁便染疾而去。
就是因为婚后五年,与夫君在一起的时间不到十日!如今的未央公主,虽然颇得皇宠,也免不了与文旭两地分居。还有江城公主,若不是因为有喜,也不会跟元熙这么久。这前不久因为小产,身子才刚复原,也就回了宫。
所以木槿的提议,霍皇后虽然是满意,却也不能破了宫规。她不无遗憾的说道:“想着为咱们的公主做些好事儿的……”“你在宫里这么久,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安泽宇倚着门槛儿接口道。
他走进来的时候,菱角和祥瑞已经知趣儿的走开了,静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浅浅的呼吸,荡漾在空气中,愈发温和起来。木槿起身去沏茶,却被他从身后环住腰身,低沉的说道:“几日不见,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这次木槿没有挣扎,她只是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习惯了这一切。在这空旷的宫里,她也需要呵护,需要温暖。“小王爷还好吧?”木槿随口问道,他却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脖颈,沙哑的说道:“他不是我的孩子……”
是了,木槿怎么忘记了,他说过的,那个孩子八成是夕颜和她表哥方仲凯的。也真是可怜了他,木槿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王妃?”他松开木槿,思索了片刻,说道:“自然是放了夕颜。”
放了夕颜,那便是将她逐出王府!木槿却不赞同:“她可是温丞相的外甥女儿,你想好了么?”本来这就是一场政治婚姻,木槿知道安泽宇是不会放弃的。果真他还是说出了实话:“我也不知道……丫头,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拉着她的手,满眼的期望,许久,木槿才说道:“王妃怎么说?你应该问问她才是。”“她说以后会跟她表哥断绝关系的,”安泽宇说道,“她还说让我谅解她……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连休书都写好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脸,问道:“这样会得罪了温丞相的……”可是他却似乎胸有成竹:“那个文世华已经知道了,你只管放心,而且方仲凯也是同意了……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丫头,我说的是真的。”
“你休了她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木槿瞪大了双眼,“不惜牺牲自己的前程,忤逆圣上?”她知道,这个安怀义也是**之辈,皇位必不长久。而安泽宇可以靠着温丞相的势力,向着皇位靠拢。
这番唾手可得的荣华,他都不要,就是为了要和自己在一处。这让木槿不禁想起了安逸云,宁愿抛下一身富贵,甘愿同自己浪迹天涯。她忽然站起身,冷冷的安泽宇说道:“若果真如此,奴婢倒甘愿在这宫里服侍主子……”
见木槿这么决绝,安泽宇也是知道她的个性,遂软软的说道:“等过了明年,也就是你出宫的日子,我会等你……”说着轻轻搂着她的肩,浅浅的吻着她的耳垂儿,仍旧是那句让木槿执着一生的话语:“我等你,无论多久……”
秋风飒爽,秋日暖阳,天高云淡,雁字徘徊。斜阳绾青山,霜花人形单,荏苒岁月,沧桑不减。从京都一路走来,文远的心情都是异常沉重。他想搜寻者一些话儿跟夏竹说,可是夏竹却不理他,文远自知对不起含笑,遂亦沉默不语。
晚间竟是下起了雨,虽不大,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也不知是到了哪里,只是看着前方有客栈亮着灯,便决定在那儿住店,然后等雨停了再走。然而当他们一行人下马进屋时,才发现门口已经立着许多的马车了。
想来客栈里的人很多,店小二见来了生意,便热情的上前去打招呼:“客官这是来住店儿的吧,可是……你们人这么多,小店儿可没有那么多房间……”文远却摆手,指着夏竹对店小二道:“只给她找一间客房即可,我们睡柴房。”
原以为她会对文远千恩万谢,谁料夏竹却认为理所当然,随着店小二上了楼去。文远这里将身上的湿衣服褪下,正要随仆人往柴房中去,楼上却传来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这位客官,不妨把我的这间房让给公子可好?”
真是出门遇上好人了,文远便笑着委婉拒绝,可是那位公子却热情好客:“公子何须推辞,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从京都来的,怎么住那潮湿的柴房?公子若不嫌弃,不妨上来喝一杯?”
文远一边笑着一边吩咐了仆人放好棺木,自己整理了衣冠,然后上楼到了那间雅房。见是一位身长七尺,姿容绝美的男子。他微微笑着向文远行礼:“我们在此相遇,即是缘分,不如就此小酌几杯。”说着吩咐小二送了美酒菜肴。
他见这位公子生的不俗,猜想必是富贵人家公子,遂与他攀谈起来:“公子气质不凡,定然是家世显赫。不才敢问公子大名?”那位公子轻轻一笑,说道:“公子过奖了,在下姚君琰,苏州人氏。”
“姚公子既是苏州人氏,我们可以算得上是故人了!”文远拍手笑道,“在下杭州陆文远,不知姚公子可曾听闻?”先时听说是陆家,姚君琰只是不信,又问道:“杭城陆含煦是公子什么人?”“正是家父!”文远越发得了意。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姚君琰一听说这般,便又起了疑心:“五年前陆家已被抄家,公子又怎能侥幸生存?”“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文远笑着道,“等有了时间,我再慢慢与你道来……咱们喝酒……”
“哥哥!”内厢房里传出一个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文远一时醉了,他尚未回头,只见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从朱门后走了过来。那姚君琰怒了:“你出来作甚?还不赶快回房去!”岂料那个女子撒娇道:“哥哥有了客人,就不陪小妹了?”
几分醉意里,文远还是多了些清醒。他仿佛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既然小妹出来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姚君琰见文远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妹妹,遂说了实话,“陆文远,若你还有良心,就该记得你的结发妻子!”
没有提及姓名,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姚君琰的一句话,让文远的酒醒了十分。他细细看着,这么多年来的沁雪,越发清秀可人,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雪儿回了娘家找他父亲,说是什么寻她失踪的哥哥,怎么可能……”
可是那沁雪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姗姗来到文远身旁,哭道:“你当真不认我了么,莫不是你还记得你的那个周家小姐吧?”“我早就认出他来了!”姚君琰怒道,“抛下我妹妹不说,还独自在京都享乐!陆文远,我说的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