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知己知彼,斥候探听,是一种方法。
但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打一架。
初次接战,吴用试探出了官军的斤两,呼延灼和关胜都有万夫不当之勇,禁军装备精良,骑兵强大,弓弩数量很多,正面作战,胜利代价太大。
所以,示敌以弱,让敌人看到战胜的希望,给他们一种“踮起脚尖够一够、跳起来摸一摸”就能成功的错觉。
将呼延灼和关胜牢牢吸引在山脚下,并通过引诱来攻,消耗他们的兵力和锐气。
最后,再在他们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将希望浇灭......
其中的分寸把握,需要用人命来填。
但军队嘛,不死人是无法成长的。
呼延灼和关胜是块不错的磨刀石。
应该多用他们来磨一磨金刚营和神武营,只有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练,生与死的界限,才能练就强军,天王哥哥还是对这些士兵保护太好,对这些军兵过于仁善了。
穿上铠甲虽然能保护他们的血肉。
脱掉铠甲才能练就他们的心灵啊。
我吴用身为梁山军师,要为天王哥哥查漏补缺,即便做个恶人,也在所不惜啦。
人啊,总归有一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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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祝万年多次领军进攻山岗,都在半腰的城墙面前折戟。
山腰路险,一是人数优势体现不出来,二是重型攻城器械运不上来。只能打造攻城梯子硬攻。
但在鲁达金刚营和董平神武营的交替驻守之下,防线固若金汤。
只有城墙边和城头洒落的无数鲜血,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我乃大刀关胜,众军随我登城!”
连续三天攻城,双方都打出了火气。
梁山气恼,明明士兵有铠甲,却被吴用禁止全员披甲;明明战力富余,却禁止反击。鲁达和董平都很不满意。
官军气恼明明就差一步就能站稳城头,却总是在最后一刻被赶下来。互相拉扯,不但疲惫不堪,还军心动荡。
呼延灼和关胜也按捺不住,亲自带兵来攻。
关胜身披两层重甲,亲自领兵登城,甚至在城头竖起了自己的“关”字大旗。
“关胜在此,大家向我靠拢!”
关胜在城头站稳脚跟,准备号召军兵,凝聚继续进攻的力量。
“立地金刚,绝世无双!”
鲁智深带着亲卫杀了过来,一根62斤的水磨禅杖,抡圆了砸向关胜。
“好一条金刚大汉!”
关胜见花和尚如同韦陀再世,光着膀子,露出半身纹身,赞叹一声,举起自己的青龙偃月刀招架。
关胜拿的虽然是青龙偃月刀,远远达不到关公的七十二斤,只有四十斤左右。面对鲁智深的禅杖有写吃亏。
加上关胜无马,在城墙上作战,一身本领只能施展七成,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我来助你!”
呼延灼也挺双鞭上前。
“铁骨即刀剑,血肉为城墙!”
身高九尺的没面目焦挺全身三层甲,三百多斤的体重,如同一个黑熊一般,手中铁盾顶住呼延灼一鞭,欺近身前,一把揪住呼延灼身上铠甲,一招擒拿手,抓谁都是九两九,背身一摔,将呼延灼丢下了城头。
“快接住大人!”
底下军兵密布,加上尸体早就铺了厚厚一层,两丈的高度没把呼延灼摔死,却也差点背过气去。
“硬汉无双,立地金刚!”
全身铁甲防护的郁保四,身高一丈,手持两丈大旗杆,沿着城墙一个横扫,将攻上城头的官军在此扫落。他目标大,身上羽箭都快扎满了,像个刺猬。却丝毫不影响他发威。
五十个回合过去,关胜被鲁达击打的手脚发麻,再也抵挡不住,撤下城去。
“梁山猛将何其多也!”
连关胜都开始嫉妒了。
呼延灼也是暗恨帮手不足,不知道自己的韩滔、彭汜兄弟怎么样了。没了他们两个帮助,汝宁军全靠他一人撑着,真的很累。
重新回到山脚下营地,众军垂头丧气。
“两位将军,我有一计,或许可破此困局。”
经过几日的消耗,在祝万年想来,正是官军和梁山人困马乏,疲惫不堪的时候,是时候施展他的计划了。
“何计?”
关胜沉声问道。他对祝万年这个喜欢耍心眼的本地人也有些反感了,一直说自己是本地人,熟悉地形,结果只说了一个迷踪道的破解关键在白杨树,其他根本没有实质性帮助。
“我是本地的,知道一条常人不知道的密道,可以直通独龙岗后山。只是地形狭窄,只能容纳单人通行。两位将军若是信我,可选一些精锐与我,只要能杀入腹地,烧杀防火,山腰城墙贼寇必乱!”
祝万年献计道。
“如此好计,为何不早说!”
呼延灼大喜。
若是说早了,没有你们心甘情愿替我吸引梁山主力,我如何成事呢?
祝万年微微一笑,道:“若是同意,请两位将军挑选给我。不需要多,一千精锐足矣!”
“好!我给你五百!”
“好,我也给你五百,还让郝思文与你同去。”
得了两人支援,祝万年很快集合起了一支千人精锐,郝思文、云龙随他一起。
第二天中午过后,祝万年领着一千精锐钻进了老林子。
正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洞。以前祝家在山脚下开酒店,绑架、蒙晕过往百姓,运送上山给自己铁矿挖矿。害怕被三庄村民发现端倪,所以很少走迷踪道,而是另外趟出了一条隐蔽小路,曲折蜿蜒,通往祝家祖坟。
为什么要在中午出发呢?
因为早晚要出事。
中午出发,三个时辰刚好绕过去,到祝家祖坟的时候天刚刚黑,大大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一路之上,斜坡下,不时能看见一些被抛弃的尸骨。
“这些是?”
小将云龙不怕战场厮杀,却对路边的枯骨感觉瘆得慌,这样的路,很不吉利啊。
“一些运上山的贱民,半路死了,就丢在山沟里。”
祝万年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很平常,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云龙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表兄,想不到他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郝思文也是眉头紧皱,这一路走来的尸骨有些多,有成人的,还有小小一团的尸骨,那明显就是婴儿......
这祝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家啊。
一千精锐原本斗志昂扬,可通过这样的道路之后,也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