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阵沉默后,马士英问道:“九畴有话直说便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陈洪范盯着马士英看了许久,轻轻端起了桌上的药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嘴角一抽,冷哼道:“大人,这药喝多了怕是伤身体啊。”
“王叫你喝,你不得不喝。”马士英呼拉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咬牙低声道。
马士英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会不知这药有问题,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那王府医官每日都要亲自送药过来,然后盯着自己喝完,那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一天三顿,有时候马士英都在想不行给老夫一个痛快吧。
“嘿嘿嘿,首辅啊,您说您何必受这窝囊气呢,大好天地,哪里不能升官发财呢?”陈洪范说着,便一口气喝了那碗药,擦了擦嘴巴。
马士英心中咯噔一下,眼皮跳动,盯着陈洪范看了一阵,冷冷问道:“你到底是哪儿边的人?”
“阮大铖我们已经送出了城,不久就会开始受到亲王的隆重接待,然后开始享受属于他的荣华富贵,您呢?困在这危城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何苦啊。”陈洪范阴阳怪气地刺激着马士英的内心。
马士英坐在床边,缓缓闭起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看上去有些狰狞。
陈洪范闭口不言,静静等待着。
“接着说。”马士英睁眼,冲着陈洪范点点头。
“亲王仰慕马首辅已久,只要马首辅以礼来降,必不失封侯之位。”陈洪范说的声情并茂,十分真切。
“那眼下老夫当如何做呢?”马士英问道。
陈洪范闻言一喜,急忙走到马士英面前,蹲在其腿边昂首道:“等到大清军攻城,咱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将杭州献出,届时亲王必定重赏。”
“哦?当下戒备森严,老夫又被架空,如何里应外合?”马士英有些疑惑地压着声音问道。
“马首辅手中有潞王令牌,只需将其借给末将,到时末将自有办法夺了城门。”陈洪范胸有成竹地保证道。
马士英斟酌许久,最终还是将令牌交给了陈洪范。达成所愿的陈洪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马府。
陈洪范走后,马士英独坐在床边,脸色十分难看,望着陈洪范刚刚蹲过的地方,不禁轻叹:“真是一条好狗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老爷,公子被陈参将带走了,说是去饮酒。”
刚刚准备躺下的马士英直直蹦了起来,站在床边气的面色涨红,憋了半天,大声喝道:“愚蠢,真是愚蠢,快派人去将少爷抢回来!”
“老爷,城中已经戒严了。”门外的下人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就持老夫令牌......”马士英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颓然坐在床边,浑身失了力气。
“老爷,您没事吧?”下人关心地问道。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让一让,马首辅,该喝药了!”
马士英忽然笑了起来,口中喃喃道:“真是好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