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问道:“为什么故意放走那三个人?”
人质翻了个白眼:“我的武器都给了你跟那小子,我手上没武器,拿什么拦住他们?”
阿乌说:“原本由你早早跑出树林,就是要你在外围防备他们逃跑的——他们那时已经是惊弓之鸟,你手中根本无需武器,你只要骑马在那里出现,他们肯定就会望风而逃,进入无人区,那里正是达达的射击范围,那样一个都跑不了。”
人质心中暗骂阿乌推断的真准,嘴上却说:“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是惊弓之鸟?”
阿乌说:“阁下建议在这松林里伏击他们,对人心把握的精准,少有人及,怎么这会儿谦虚起来。”
人质说:“马有失蹄,我也有算不到的地方。”
阿乌说:“谋略大师居然耍无赖,很好。”
人质昂首骑在马上,不理阿乌的嘲弄,心里急速盘算如何应对。
阿乌说:“那么阁下再解释一下,早晨在沙坡上打旗语的事吧。”
达达马上想起了此事,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看着人质,心想,我看你怎么说。
人质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阿乌能看懂他打的旗语,这件事极难解释过去——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马上就下了决断。北山没有白教他。
他尴尬的一笑,然后收敛笑容,端庄了神色,低头对阿乌和达达二人行礼:
“这件事我做的不好,我道歉!我以为是十六寺派来接我的人,怕他们看不见,所以打旗语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人质的坦诚出乎意料。
至少达达不由自主相信了他,马上觉得心中好受了很多,他甚至认为,敢于承认过错,就是有担当。有担当的人,几乎都可以称作“汉子”了。
阿乌却巍然不动,说:“是吗?那旗语是这个意思?我怎么看着,你打的是:散开,包围这里?”
阿乌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林间的血腥气还在这里飘荡。
人质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个意思!你看错了!……我知道了,我面向他们,你们在我身后,你们和他们看到的是相反的意思。我是要他们赶紧集中队形,过来接我。”
达达说不上话来,阿乌心里也是愣了一下,旗语还有反正面之说?毕竟,他是个失忆的人,也许真的是看反了记错了?
人质接着又说:“其实,这件事吧,你们不能完全怪我。咱们一码归一码,我讲讲道理。是你们劫持了我,所以就算我真的是让他们包围你,也是正常的啊,你想,谁愿意自己被俘虏的消息传播出去呢?你站在一个人质的角度,就知道这样的事不是针对你的,任何一个劫匪和人质,都会上演这一场,谁让我们身在其中,扮演的是这样的角色呢?”
达达听了马上糊里糊涂,居然觉得有道理。
阿乌后脑勺猛地疼了起来,人质这话当然还是狡辩,但是这话里似乎有什么触动他心底的玄机,让他很感慨。“角色扮演”这四个字在他心底回旋,让他深深震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