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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塞外风霜 轻骑快马(1 / 2)

 我今对佛世尊,及天龙八部人非人等,劝于阎浮提众生临终之日,慎勿杀害,及造恶缘,拜祭鬼神,求诸魍魉……——

《地藏菩萨本愿经》

傍晚时分,靠近塞北的代洲城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时值深秋,江南还是草木深蔽绿肥红瘦,这里却已经风霜劲吹一派肃杀了。因为距离城北三十里外便是北宋的重镇雁门关,是以此地经年有重兵把守,战事的频繁与战乱的深重使得方圆数十里人烟稀薄,满目萧条。

黄昏后的代洲城内,大街小巷见不到几个行人,凛冽的西北风刮起街面上的尘土和草叶,泼泼剌剌地旋得满天都是。城内最大的客栈“福安”老号的门廊前,早早地就挂起了一盏“气死风灯”,红黄的光影映照下,那面粗布幌子也迎风呼呼啦啦作响。

客栈的门半掩着,为了遮挡寒气,还特地在外边挂了一道用野草编织的厚帘子。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正掀开草帘,探出半个身子,向西边张望,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突然间,西北角隐隐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蹄声渐近,正是朝这个方位奔驰而来的。

店伙计顿时面露喜色,扭头朝着店里边吆喝,“来了,今早上出去的那班爷们可不是回来了么!”赶紧迈出门槛去迎接。

此时,骑马的人已经来得近了,一前一后,共有三匹马。店伙计心里暗自嘀咕:“怎么只回来了三位,那十八位爷们呢?”朦胧中,见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身穿宝蓝色劲袍,左手抱着一团用红披风缠住的物事,右手则扯着后边两匹马的缰绳。

灯光下,见他发髻散乱,惨白的脸盘上犹自沾着不少血点子,胸前的衣衫上也是黑红一片,挂在腰间的长剑如今也只剩下了皮鞘。看到这情形,伙计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遮莫是遇见了盗匪?他依稀还记得今早上这班人离开客栈的情景,这位客官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身披红披风,看起来神采飞扬,那些人都叫他春霆贤弟。

便在这时,门帘一撩,掌柜的迎了出来,照着伙计的后脖梗子就是一巴掌,“叫你在这里傻愣着,还不快扶几位客官下马?”伙计这才愣过神来,忙颠颠地让那年轻人撑着他的肩膀下来,并随手接过他手里的两条马缰绳。掌柜的也帮了把手,要搀住那人,那个叫春霆的却反指着另外两匹马,有气无力地说:“先扶那……两位下来。”

掌柜的和伙计这才看清,敢情那两位之所以能趴在马背上,原来是被人用布条绑在了上边,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矮胖子,一个却是身穿袈裟的和尚。当下,两人七手八脚地给解开布条,把人从马背上拖下来,却是一动不动,鼻翼间猛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原来这两人竟是身受了重伤。看到这情形,掌柜的和伙计面面相觑,当初这些人前来投宿时,这一僧一俗隐隐便是带头的,这胖子好象还是什么帮派的头目。

当下,两人颇费了些气力,才将这两人背进了客房,放在床上躺好,掌柜的又吩咐下去,让人给整治热汤饭菜。那位叫春霆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歇了半晌,待一碗热汤灌下去后,脸上才有了些许红色,便从身边取出一锭纹银,交付掌柜的,让他即刻去请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

掌柜的拿了银两刚要退出,突然,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传了出来,那个叫春霆的年轻人这才想起包在披风里的孩子,揭开来看,见里边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小脸蛋,孩子两只漆黑光亮的大眼正瞪着自己。看到这番情形,掌柜的心里暗自惊异,猜想这里边肯定有蹊跷之事,正要退出门去,却又被那年轻人喊住了。

“掌柜的,烦劳一并去裁缝铺里,给这小儿买得几件衣衫。”叫春霆的人说到这里,脸色隐隐泛起微红。

待掌柜的答应着去了,年轻人关上房门,见那婴儿依旧啼哭不止,便抱起来用手轻轻拍打,只是并不见效,孩儿的哭声愈烈。他又没有抚育的经验,正感到棘手,瞥见桌上的汤碗,心想这孩子莫不是饿了?便用羹匙舀了汤来喂,男婴果然止住了哭声,张嘴吮吸起来。年轻人大喜,一口气喂了孩儿大半碗汤水,方才罢手。

这才腾出手来照顾那两位伤者。他把毛巾用热水浸了,拧干后替两人擦拭脸上的血迹,发现他俩个原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苦于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当下道:“玄慈师兄,汪长老,一来是小弟本事低微,二来是那契丹人的踢穴功夫过于怪异,春霆早在乱石谷时,抓拿打拍,按捏敲摩,推血过宫,松筋揉肌,什么手法都用遍了,总是无法可施,所以只能委屈两位哥哥暂且忍耐,待得大夫来到,再行治疗解穴。”

那玄慈师兄和汪长老虽说不能言语,神智却也清醒,听了这话,眼睛里分明露出赞许的神色。叫春霆的这才稍稍感到心安。忽听得掌柜的在门外喊:“客官,灵草堂的朱大夫请到!”

叫春霆的赶忙去开了门,见一位五十上下的青衣郎中背个药箱,跟在了掌柜的后边,当下抱拳道:“在下王春霆,因两位兄长遭人暗算,无力救治,所以这等晚了还去草堂打扰,尚祈大夫施以妙手。”姓朱的郎中也客气了几句,于是进得门来,放下药箱,开始搭脉。

王春霆在一旁见他换了左手切右手,换了玄慈又查看汪剑通的穴位,却始终眉头紧皱,不禁也心下惴惴。终于,朱郎中站起身,从药箱里取了几包药出来。王春霆忙问他怎么样?朱郎中道:“非是学生不尽心,实是这封穴之法奇巧诡异,前所未闻,所以不敢贸然下针诊治,只能给开些舒筋活血的药散,略尽人事。”

王春霆原来也没对这等偏远地方的郎中抱太大的期望,见他这等说,也只好道了声谢。那掌柜的把买来的孩童衣衫放在床头后,便陪大夫出去。王春霆却自行把那些药散调好,给玄慈和汪剑通敷在了穴道上,这一来二去的,因为怕二人的伤势有什么反复异常,他竟是一夜也未敢合眼。

待到黎明时分,僵卧在床上的玄慈和汪剑通突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呻吟声,王春霆本来迷迷糊糊地有些困意,听见声响,见两人竟能慢慢地坐起身来,开始运功调息,不禁又惊又喜,心知过了十二个时辰,他们的穴道已自行解开。当下不敢惊扰,悄没声地走出客房,找到店家,让给做些热汤菜饭。

半个时辰后,玄慈和汪剑通打坐完毕,王春霆已将饭菜端到了客房,道:“玄慈师兄,汪长老,总算是上苍开眼,两位平安脱险……”说到这里,语气哽咽,竟是情不能自禁。

玄慈微微一笑,道:“没有慧心剑客王贤弟的救护,贫僧这条命只怕也是难以保全。”汪剑通则一捋颌下的胡子,叹息一声:“咱们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王春霆强打起精神,请两人进食,但两人心事重重,不过用了半碗饭就再也难以下咽,只顾相对着一支蜡烛发呆。窗外风声阵阵,刮得树梢鸣啾作响,屋里的烛光也是闪晃不定,映得三人的脸色一明一暗。

便见玄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自13岁习武以来,距今也有18个年头,却还从未经历过像昨天在乱石谷这般惨烈的厮杀。那个契丹武士的身手快捷如风,便似魔鬼化身,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他嘴上虽缓缓说着,脸上的肌肉却在不停地抖动。

汪剑通的呼吸也粗重起来,恨恨地一拍桌子,“想我汪剑通妄为丐帮的执法长老,竟然接不住那契丹狗的三招两式,还饶上了江湖同道的十八条性命!真是无颜再回去面对中原武林的朋友……”玄慈道:“那位契丹武士的武功高绝,出乎你我的意料还在其次,让贫僧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王春霆蓦然发出了一阵极其怪异的笑声,玄慈和汪剑通吃了一惊,见他全身发抖,脸上的肌肉皱成了一团儿,目光里满是惧意。但笑声未歇,马上又转换成了哭音,豆粒大的泪珠子夺眶而出,在他的脸上簌簌滚落。在这之前,因为担心玄慈和汪剑通的安危,这位慧心剑客的情绪还能克制,现在既见两人安然无恙,他的神经再也禁受不住了,才有暇想起白日里在乱石谷的那一幕杀戮情景。

这一放松不要紧,当时的惨烈顿时慑住了他的魂魄,自身恰似又处在了乱石谷中:那个天神一般威猛的契丹武士脚不沾地,像在御风而行,左边一闪,杀了一个人;右边一转,又劈翻一个人。他兔起鹘落,行如鬼魅,转眼之间已经杀了九人。尤为惨烈的是江西的杜凌风,竟被那辽人抓住两条腿,两边一劈撕成两半,五脏六腑洒得满地都是……

当时夕阳如血,关外朔风呼号,大多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吼叫,就被那契丹人割稻草似的杀害了,头颅残肢、鲜血兵刃在空中乱飞乱掷。

王春霆竭力忍住想要呕吐,仗剑向前冲,却听到那辽人大吼一声,一拳便将整匹红色的骏马砸得飞起来,正好撞到他的身上,那股力道大得惊人,王春霆立刻像个断了线的纸鹞一样,身子向后飞出,端端地落在一棵松树上,被架在了半空。他悬在那里,浑浑噩噩,不知是死是活,模模糊糊中,只记得围在那辽人身旁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被王春霆的怪状吓了一跳的玄慈和汪剑通,见他形同疯癫,手脚抽搐,赶忙上前扶持。玄慈运气于掌,贴住他后心的灵台穴,帮他稳住心脉。过了片刻,王春霆紧张的情绪总算有所缓解,玄慈这才慢慢松手,听他哽咽道:“可惜害了地绝剑鹤云道长、万胜刀王维义王老前辈、铁塔方大雄、快刀郎君叶飞……”

汪剑通见王春霆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憋气:“春霆贤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等此次追随玄慈师兄来到塞外,是为了阻挡契丹武士前去少林寺盗取武功秘籍,此举关联到大宋的国运,中原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大凡热血之士都会舍身取义,岂能一味地去顾及个人的安危?”玄慈见状忙道:“汪兄切莫怪罪,王兄弟是性情中人,看到众多江湖朋友丧身塞外,不免悲戚。即便是贫僧心中也忐忑不安。”

王春霆听两人这一说,忙擦拭干净了眼泪。便在这时,放在一旁的婴儿因受了惊动,也放声大哭起来,王春霆赶忙上前抚弄。汪剑通跟玄慈相视一眼,心说倒是忘了那辽人还有骨血落到咱们手里。汪剑通恨恨地道:“王兄弟也真是糊涂,不赶快斩草除根,难道还想留着他养虎遗患吗?”这次西下,他丐帮之中有三名好手命丧在乱石谷,是以汪剑通对那契丹武士的遗脉也恨之入骨。

只听玄慈轻轻喧了声佛号:“春霆兄弟宅心仁厚,实有佛门弟子的慈悲胸怀。这孩童心中清明世界,不知道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恩何为怨,岂可代他父母受过,更何况,那辽人放过你我不杀,已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事情变化得太突然,有很多地方让贫僧好生不解。”汪剑通也叹道:“不错,我当时也认定自己难以逃脱那辽狗的毒手,谁知……”说到这儿,摇头不已。

王春霆这时已经使那契丹婴儿停止了哭泣,便抱过来给玄慈和汪剑通看,见他脸蛋红润,一对大眼睛乌黑发亮,瞧来一点也不怕生。从孩子那眉宇之间、那双晶莹的瞳仁里,三人依稀还能辩得出那个契丹武士的影子,特别是刚刚哭过,那略带着几丝忧伤的眼神,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辽人最后的举动。那人太疯狂,太血勇了。

原来,玄慈他们一行千里迢迢从中原赶来塞外,身上实是肩负着重要使命。十几天前,玄慈当时正在丐帮做客,突然接到讯息,说是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潜入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辽人此举若是得逞,大宋便有亡国之祸,因为事情紧急,听说那些契丹武士要从雁门关潜入,玄慈等人来不及详加计议,便联络了多名好手,前去塞外探听消息是否属实,一面又另行通知少林严加戒备。

昨日他们赶到雁门关时,已是下午,刚在乱石谷埋伏下后,便有十数名契丹武士出现,当时玄慈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用暗器投射,当场就料理了十二人,剩下的七人想逃命时,也被他们一顿刀剑打发了。

群雄正自兴奋之时,西北角突然又有马匹驰来,却是一男一女,衣饰华贵,女的手里还抱着个婴儿。众人自恃人多,立刻围了上去,谁知那个契丹武士的武功竟是高得可怕,夹手夺过一件兵刃,一劈一刺,就连杀两人。众人一见有自己人惨死,也杀红了眼,死命向前,但那人的武功委实怪异奇特,一招一式,都是从决计想不到的方位袭来,任凭你本领再高强也仅限于自保,万无救助他人之理。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随意屠杀自己的弟兄。

当跟那契丹武士缠斗的只剩下四个人时,为首的玄慈已知道不可幸免,便连声喝问:“你到底是谁,是谁?”但那辽人却并不答话,两拳打退汪剑通和玄慈的进攻,身子向后翻腾,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轻飘飘地骑在了马背上,凌空夺了铁塔方大雄手中的铁棍,反手一掷,扑哧一声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硬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跟铁塔有过命交情的快刀郎君叶飞眼见朋友残状,眼睛都冒出血来,怒吼一声,双手举刀朝那契丹武士劈去。那辽人本来还坐在马背上,这时却像个风车似的,一下子就转到了马肚子底下,右手五指呼地插进了叶飞的小腹里。玄慈和汪剑通想救助时哪还来得及,叶飞举刀的姿势一下子就僵在当场,便听得辽人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怪笑,抽出血淋淋的五指,站直了身子,伸手轻轻在叶飞胸前一推,他便像半截子木头似的向后倒下去。

场中只剩下汪剑通玄慈两个,二人大叫一声并肩向前,一个使刀,一个使罗汉拳,尽用了全力,誓要临死一拼。但那契丹武士却并不跟他们缠斗,身子向前拔起,一个筋斗便翻到了两人的身后,在空中时啪地弹出右脚,踢中了汪剑通的背心,将他放倒,紧跟着双足鸳鸯连环,又踢中了玄慈肋下的穴道。其身法之怪,认穴之准,脚法之奇,让人目不暇接。

那人见强敌尽歼,气犹未消,胸膛犹自起伏不定,转到玄慈的跟前,用两只铜铃似的眼睛瞪着他。玄慈也毫不示弱,怒目而视,只觉他冷电似的目光扫在脸上,比用利刃在皮肤上乱划乱戳还要难受,只是苦于穴道被点,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那契丹人盯了他片刻,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叽里呱啦地也听不出骂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激愤之情溢于言表,血淋淋的十指也不住地抖动,双足也不停地跺来跺去。

骂着骂着,他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猛地扯开胸膛,露出上面刺绣的一个青碜碜的狼头。玄慈看见他的颈项上还挂着一面鸡蛋大小的银牌子,上面除了雕着花纹外,还有汉字。那人用手托着银牌大放悲声,突然叫了起来,这次说的居然是汉话:“师父啊,这叫弟子如何还有面目再见您老人家?”猛然一下子从脖子上将它挣脱,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玄慈当时心里纳闷,原来这厮却是会说汉人话的,可是如何又把怒气发在了一面银牌上?

那辽人已发疯似的奔到一个少妇的尸首旁,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玄慈想起拼杀一开始时,那少妇便蒙遭不幸,她跟那契丹武士一起策马而来,手里还抱着个婴儿,谁知却全然不会武功,当场便被人砍掉一只胳膊,那婴儿也跌下马去,她紧跟着又被人削去了半边脑袋。那辽人起先还不愿杀生,只是空手夺去中原武士的兵刃,待见到他妻儿毙命,眼睛登时红了,像饿狼一样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双爪齐出,已经捏断了两名高手的喉管,顺手夺过一柄长剑,剑花一转,又有三个人倒在了他的脚下……

现在,他抱着妻子痛哭不休,时而攥拳捶胸,时而以头磕地,看得玄慈心里也是酸切不已,觉得委实不应该取那少妇的性命在先。

天色渐暗了下来,那人突然停止了哭嚎,站起身来仰天一阵长啸,久久不歇,只震得玄慈的耳膜发疼。之后,他从地上拾起一把刀,走了几步,在山峰的石壁上嗤嗤啦啦地刻起字来,火星四溅,碎石乱飞。玄慈跟他相背而立,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想象得出,他把心中的怒火也发泄到了上面,当真是银钩铁划,运刀如飞。

刻完之后,那辽人盯着石壁看了会儿,这才回过身面对了玄慈,眼神空洞洞的,好象精力已经完全使尽了。他把手慢慢松开,那刀便当地声掉了地上。他再也不看玄慈和汪剑通,径直走到妻子和儿子身旁,抱起她们的尸身,大步走到悬崖边,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便向深谷中跳了下去。

他这一举动着实出乎玄慈的意料,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他早叫出声来。谁知,变中更有突变,奇中更有新奇,便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谷下忽然传来了“哇哇”的两声婴儿啼哭,紧跟着,一件黑黝黝的物事便从谷底飞了上来,啪地一声轻响,正好跌在了汪剑通的身上。那婴儿哇哇哭个不止,原来正是那对契丹夫妇不满周岁的孩子。玄慈当时心里一喜,觉得这孩子一条命捡了回来,大人们之间犯下的罪孽也就减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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