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牛达?你认为朕不该派他去?”
徐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陆伯贤,就这样安静的盯着,一句话也没有。
聪明人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徐妃虽然得到了陆伯贤的宠爱,但她是个聪明人,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永远不能在一个帝王面前表现的太过聪明,就算那只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也是一样。
从他穿上皇袍那一刻起,就没有所谓的不合格与合格一说,他就是一个帝王,毋庸置疑。
陆伯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牛达是我的心腹爱将,对我绝对忠心,只有他去云营,我才能放心。”
徐妃摇了摇头,柔声道:“大王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忠心的将领。”
“不需要忠心?唯一他背叛了呢?”
“无论派谁过去,他都不会背叛大王的。”
陆伯贤眉头紧皱。
“朕不明白。”
徐妃笑了,道:“单纯的忠心永远不可能束缚一个人,就算再忠心耿耿的将军,也不可能将帝王放在第一位,他们心中总有一个比帝王还要重要的人,一件比帝王还要重要的事情。那可以是一个人,一条原则,甚至可以是一件死物。当有人威胁到最在意的这个人或这见东西时,他会奋起反击,当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对手时,他会选择妥协。”
“徐妃的意思是说?牛达并不可靠?”
“牛将军是大王亲选的人物,又是大王的亲信,自然可靠。”
“那你为何还这样说?”
陆伯贤摇摇头,明显不相信徐妃所言。在他看来,徐妃虽然聪慧,但毕竟身处后宫,对于朝堂之事并不了解,之前的那条计谋只是聪慧使然,并不完整,而要提出一个完整的计谋,或是看破一条计谋,需要的不仅仅是聪慧,更多的还是经验,而这恰恰是徐妃所缺乏的。
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没有经验的聪明人也比一个经验丰富的笨人强得多,至少聪明人知道应怎么做,而笨人则只会按照经验,做出错误的事情。
“牛达将军就是我说的那种人,对大王您忠心耿耿,但他心中一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或东西。”
陆伯贤心中一动,说道:“爱妃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一说我想起来,这个牛进是个顾家的人。”
“他的家人如何?”
“家人。”陆伯贤愣住了,声音卡在了咽喉里。
他艰难的扭头看着徐妃,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他的妻子早逝,留下两房女儿都已经出嫁,但朕却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个私生子实在是——”
“烂泥扶不上墙对吗?”
陆伯贤叹息一声。
徐妃蹙眉道:“这个牛达的儿子就是他的破绽,他溺爱而已,一旦儿子出了什么事,他必定会受他人的胁迫。”
若是徐妃不提,陆伯贤大抵会忽略这一点,但徐妃一旦说起,陆伯贤越想月越觉得是如此,当下从床上跳下来,大声说道:
“不行不行,朕要立刻下旨让牛达回来!”
“万万不可!”徐妃一把将他拖住,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口人影一闪,一个阴鸷的声音传进:“大王,有什么吩咐。”
说话的正是陆伯贤身边的太监总管桂公公,陆伯贤所有的私生活,几乎都是他代为安排,太监总管的品级虽然不告,但无论宫中还是朝野,无人敢小看于他。
陆伯贤看了徐妃一眼,沉声道:“没什么,你退下吧。”
人影走远。
陆伯贤压低声音对徐妃说:“爱妃方才为何拉住我。”
徐妃道:“大王,此刻万万不能换人,而且就算一定要换人,也不能如此大张旗鼓。”
“这是何意?”陆伯贤皱紧眉头。
在他的字典里,帝王做事就应该风风火火,拖泥带水,藏着掖着,不是他的风格。
徐妃也了解陆伯贤,当下解释道:“苍王势力颇大,就连宫中也有不少他的暗子,若是让他知道了大王想要换人的话,定会在某天早朝先下手为强。”
陆伯贤一听也是,心中虽然不悦,只能说道:“那我就偷偷下一道御旨,着心腹带给牛达。”
“不妥。”徐妃眉头微蹙,“臣妾觉得,这时不应该再换牛达了。”
陆伯贤皱眉道:“这牛达不是有个破绽吗?朕应该换个毫无破绽的人才对。”
徐妃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毫无破绽的人,只是有些人的破绽容易被看出,有些人不容易而已。”她停了停,继续道:“既然大王已经派出了牛将军,那此刻就不要换人了,若临时换人,牛将军难免心生芥蒂,若是有心人利用挑拨就不好。”
陆伯贤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样?”说话间,竟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搂住徐妃。
徐妃惊叫一声,想要躲开,却被陆伯贤搂的死死的,白皙的面颊立刻扶起两朵红云。
“大王——”
“爱妃就教教朕吧。”陆伯贤道。
徐妃望着陆伯贤,叹了口气,说道:“为今之计,调回牛将军已不可能,只有尽量弥补这个破绽。大王不妨派人保护牛将军的儿子,一来想牛将军示好,而来未尝没有掌控的意思,只要牛将军的儿子在大王手中,那一切祸端就消弭于无形了。”
“我怎么没想到!”陆伯贤一拍脑门,兴奋的说:“还是爱妃聪慧,只要朕掌握那个私生子,就不怕牛达会背叛。”
“大王事不宜迟,臣妾看的出这一点,苍王那边的谋士自然也看的出来,若是让他们走在前面,就大大不妙了。”
陆伯贤一想也是,连忙穿好衣服,咳嗽了两声。
门口人影又现。
“大王有何吩咐。”
“摆架太清殿!”
陆伯贤扭头对徐妃道:“爱妃也一同前来。”
“我?”徐妃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道。
从前她也不是没有为陆伯贤出谋划策过,但若说亲自参与这还是第一次。瞬间的惊愕过去,徐妃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喜意,她明白陆伯贤的意思。
从前她徐茝就算再聪明,也只是陆伯贤后宫中的一个妃子,现在,她在陆伯贤心中,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妃子的位置。
她和陆伯贤之间的关系,也从简单的男人与女人的灵肉关系,变成了一种相互扶持的盟友的关系。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盟友关系是不对等的,陆伯贤明显占据了支配地位,但徐妃却自信终有一天,自己能站在与陆伯贤同等的地位上。
她是一个女人,传统意义上来说,女人只能依靠男人而上位;但她同时又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永远不会她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即便这个男人已经是苍澜国的王,也是一样。
“容臣妾梳洗一番。”徐妃扭身将自己美妙的胴/体藏在一件白色薄纱轻罗中,缓缓走向屏风。
她走的不快,但却没有任何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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