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我愣了。再说,你在这里,是在搞什么伟大的文学创作吗?是在写你那个可能会遗臭万年的《性福生活之凤凰居》吗?
你不要这样子搞,好不好呢?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你不要把人家这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女子向阳花,当成你以前的那个野女人解芳菲。不要把现在的宋文改,当成是以前的那个宋文改。
你以为人家个个女人,都是一个个文学女青年,都喜欢你这作家陈本虚?你这死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要好好地认识一下自己了。
再说,我看好多人搞创作,杨庸仿老师在搞创作,谭志诚老师也搞创作,都没有你吃得这么好,住得这么体面。有席梦思床,有几十寸的大彩电。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拣来的吗?你要是不相信,就打个电话,到前面的服务台去,看人家把你的帐,结了,还是没有结?
我这边听了,还真的想打个电话出去,那边女人又在说了:陈本虚,我看你这人,人还没有老,思想为什么就这么老了。你还不清楚,你的那个老感情向阳花,早上就对我说过了,那是要你在今天中午十二点钟之前,就要退了这个房间,出了这个酒店门的。要是过了十二点,人家这儿就要多收你一天的钱。到了那个时候,那就要你自己来出了。
你知道个屁?我一时间感到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嘴里还是狠狠地说。
哈哈哈。
她显然看出来了我的心虚。大声笑道:陈本虚,你知道在这儿住一个晚上的钱,是多少吗?是一百八十元的人民币。比你一个月工资,还要多出二十一块五角正。你已经住了十五天了,还嫌住少了人家向阳花的钱吗?你以为,她是你的什么人?她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挣得到这么多的钱?
啊!在这里一个晚上,就要一百八十元人民币?
据我的经验,听她说话那样子,并不像是在讲假话。于是,一时间里,我恨不得在这地毯上,打个地洞钻了进去。我这一辈子,虽然也是磕磕绊绊过来了的。可哪里又受到过这样的奚落与侮辱。这不是都在欺负我陈本虚?尤其又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从凤凰城来东纽约长安,数落我啊。
冷不防,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拍的一巴掌,打在宋文改刚刚放着胜利光芒,得意洋洋的脸上。我正准备像以前那样:在她的大叫大喊声中,随即迅收拾几样有用的东西,带上自己的包包。狠狠地和她搏斗一番,夺门而逃了。
谁知道,这女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快地追赶了上来,抓住我要和我拼了老命。也没有像从前,呼天抢地的,捶胸捣背,大声号啕。只是用双手捂着了脸,呆呆地看着早已经怒冲冠了的我。
正在我打点好了一切,就要往外走时,陈寻常却冷不防地大叫了一声,伸出两只手抢上前来,一把就抱住了我双腿,流着眼泪大声叫道: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不要走。我求求你啊,你不要走。爸爸要跟着妈妈,快快回家去,我们一起回家吧。陈寻常不要这个酒店,就要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回凤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