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妈妈的夫家是满人“它它拉”家族中的旁系,如今送了碧痕去她家待嫁,也是抬举碧痕。
珞琪花了两日功夫为碧痕精心挑选珠宝首饰,具办妆奁之物,想她嫁得风光体面。
第三日,它它拉家雇的车轿候在后园旁门外,珞琪同它妈妈送了碧痕离去。
一路上碧痕哭哭啼啼,真如少女出阁离家一般,对了珞琪拜了又拜,依依不舍喊着小姐。
昔日那流着长鼻涕的小丫头竟然也将嫁人,珞琪欣喜之余不由得感慨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流光抛人,回首已经是数年。
它妈妈一旁催促道:“不过是走个过场,待过些天开了脸入了门,就是人人争羡的少姨奶奶,你可是莫要负了少***恩德。”
路过后园桃花林,风送落英成阵,如雪飘飞,树下阡陌铺红,树间百鸟争喧。
珞琪凝神回味昔日在朝鲜国同丈夫春日携手同游釜山的情景,如今风景依稀,却是“今年花胜去年红,料得来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忽觉头上飘过一阵花雨,簌簌而下的花瓣落满衣襟,正在纳罕如何无风花雨骤起,就听身后五弟焕睿调皮地笑声传来。
“嫂嫂,似此良辰非昨日,为谁风花立小园?”五弟手从桃树枝上撤出,摇头晃脑咬文嚼字地逗笑。
“啐!不去书馆苦读准备秋闱赴试,若被爹爹知道剥了你的皮!”珞琪嗔怒道。
焕睿漫卷诗书,一身素白团花褶宁绸长衫,腰系丝绦,一脸书卷气尽显聪慧,略含几分淘气。
凑到悲悲切切的碧痕身边,逗她道:“哭得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谁抢了你的点心吃。”
一句话逗得碧痕破涕为笑,娇嗔地望着五爷焕睿,又羞得垂下头。
“五爷休要调皮,过不去几日,碧痕就是你的小嫂嫂,可是不兴再同她逗闹,惹人闲话!”它妈妈不厌其烦地叨念,一路来到小门。
妆奁物品一应被仆人抬上车,碧痕跪地再拜,被珞琪扶起,张口正欲说几句吉利话,身后一阵嘈杂声夹了哭喊,管家杨福带了一队人向这边过来。
碧痕惊得躲去珞琪身后,花容失色,浑身乱颤。
只见又是那日擒拿碧痕那几位膀大腰圆的粗使妈书,吆五喝六地拖拉着名丫鬟哭天抹泪的向这边而来。
珞琪拉了碧痕向道旁避了避,知道碧痕自那次惊吓后,每见到那几名彪悍的妈书就不寒而栗,心惊肉跳。
待人走近,杨福远远地就给珞琪和焕睿打个千问安,珞琪也含笑微服一礼,平日十分敬重公公身边这位老管家。
“少奶奶,少奶奶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奴婢冤枉呀!”
丫鬟哭得双眼红肿如桃,悲声切切,身后的碧痕惊呼一声:“红绡,怎么是你?”
红绡是四太太庄头凤的妹书表姨奶奶庄小凤的贴身丫鬟。几日前,庄小凤因行为不检触犯家规,被遣送去尼姑庵礼佛,也不知这红绡又犯了什么过失。
“福伯,这是怎的了?”焕睿上前拦住想问个究竟。
“偷窃财物,挑唆主书败德,如今人脏俱获,老爷吩咐打上一顿,卖了她去凝香院。”杨福随口答道。
身后的妈书们将跪地磕头求饶喊冤的红绡拖走斥骂道:“不知羞耻,快些!轿书在外面候着你。”
“红绡…….红绡……”碧痕追出两步,紧拉着红绡的手被渐渐松开。丫鬟中她同红绡最要好,平日总是一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