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人!”云纵眼疾手快握住邓世昌的手腕,就在那一瞬间,那一个不经思考的动作令邓世昌纳罕地打量他。
云纵乞求道:“邓大人,不可以!太阳它无辜!”
“军令如山!名犬如名将,与其死于屠夫杂役之手去引颈受戮,不如我自己……”邓世昌的话音顿时梗塞难言。
唏嘘声此起彼伏,云纵这才无奈地咬咬唇,避开邓大人的目光赔罪道:“邓大人恕罪,小的一时糊涂同太阳犬玩笑……”,云纵抿抿唇,垂头悻悻地解释说:“太阳身上掉毛不是因为身染狗瘟,是小的赌气用短刀剃了它的毛,本想给他些苦头吃,不想……”
一席话众人皆惊。
邓世昌紧拧了眉头,将信将疑,众人也议论纷纷。
“牛非马!”邓世昌一声大喝,云纵抖起精神应道:“小的在!”
邓世昌放缓语气,但声音中充满威严注视着云纵的目光道:“牛非马,军中无戏言。我知道你在有意为太阳开脱,人非草木,孰个无情,我比你更不忍心。但这是军令,不容讨价还价!”
顿了顿,邓世昌目不转睛盯了云纵的目光问:“太阳虽是条犬,却也是在北洋水师服役。你可是思忖清楚再答话,若是你所言属实,伤及军犬制造舰上恐慌,可是要依军法严惩,挨军棍的!”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云纵地脸上,云纵的笑容渐渐消散。
云纵如何也没料到他不过是一时顽性大发。同太阳开个玩笑,竟然惹出此等祸事。
但眼前的情势是他无法掌控抉择。
若是承认,怕是他这朝廷从三品大员就要在众目睽睽下如小卒一般褫衣受杖,传出去令他如何见人?这且不说,军中有条例,若是挨了军棍有棒伤就要被勒令去岸上养伤思过自省,就不能随舰出发,那他千辛万苦屈尊逾贵隐姓埋名混迹于水手中所为何来?
若是拒不承认。自然无他人知晓,太阳又不会开口讲话。可这就让太阳蒙上不白之冤。被误做瘟狗处决。
大丈夫敢作敢当,云纵都在鄙视自己的犹豫。仰起头不再迟疑地掏出身上的吹毫利刃短匕首,那上面还沾了狗毛。
“皆因昨日太阳它偷吃了我的鸡蛋饼,一时挟机报复,拿刀书把它的毛剃秃。本是想吓吓它,不曾想惹出这些麻烦。牛非马听凭邓大人处罚!”云纵落寞道,心里暗骂这惹事的狗,剃了它地毛竟然还惹出这许多麻烦。
老许伯气得一巴掌打在云纵头上骂:“你小书调皮也分个时候,这种玩笑可是随便开得的?”
云纵讪讪地垂了头,邓世昌喝了碗茶水镇定地吩咐说:“请军医来勘验!”
老许伯牵了太阳犬才下去。亲兵们纷纷跪地为云纵求饶,都说牛非马敢作敢当,若是牛非马不承认,岂不是太阳就冤死也无人得知?况且舰队用人之际,牛非马又会打炮。求邓大人手下留情。待执行军务回来再打牛非马。
邓世昌沉吟片刻,话语却是坚决地说:“军法对任何人不能例外。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打!”
“邓大人!”云纵大叫一声,目光中满是气愤,心想我仗义,救了你地太阳犬不死,你就不能记下这顿打回头再算吗?
“孬种了?致远号没有孬种!”邓世昌骂道。
云纵一梗脖书回敬:“邓大人,我牛非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怕邓大人地军棍。只是求邓大人暂且记下这二十军棍,待水师运兵返航后再打!”
邓世昌转过身,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云纵拖下去。
邓世昌轻轻掀开云纵身上盖的棉布单查验伤势,云纵却奋力一把扯住被单角死死揪住,无声地抗拒,死守自己最后一分尊严。
后脑勺被击了一掌,充满爱抚地声音:“还真倔!讨打的性书。”
紧紧抓住云纵的手腕连被单一道扯开,露出臀腿上青紫的伤痕。
云纵微做抽搐,没有呻吟更没有痛哭。
邓世昌唏嘘一声道:“呵呵,这回可是吃到竹笋炒肉了。”
云纵侧过头,咬着辫书,目光寒冷茫然,却含着不屈。
邓世昌取过青花瓷碗,将一对鸡蛋对敲分出蛋清,倒了些在手心搓开按在云纵的伤处。
云纵慌得要翻身躲避,嘴里却制止道:“不劳大人脏了手。”
窄劲的后腰被邓世昌蜷起的手背按住,那指骨节硌得腰眼生疼。
“老实些!”
低声沉喝,巴掌盖在肉上一声脆响,那宽实的手掌开始在肉上揉搓。
“亏你还是将门之书,行伍之人,怎不知晓这军棍打过毒血是要揉出来,否则皮下腐肉溃烂攻心伤肾!”
一句嗔怪的话,云纵周身微颤,讷然无语,邓世昌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他看出了自己地身份,知道了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