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郡投亲靠友的青州济南国人臧阿听过路货郎说起南方虞越国和会吴国正在招工,待遇还不错,做满三年送女奴一人,工钱是6oo钱再加上一日三餐和住宿。自己虽然投靠在吴郡的亲戚那里,可这个亲戚家里广有千亩土地,但是却吝啬过人,包吃住后只给他35o钱工钱。自己还要养一家老少,那点钱刚刚可以买粞米杂粮糊口,有时候还得向亲戚借粮度日。当然臧阿其实也是错怪亲戚,这个35o钱工钱还包吃住在杂粮便宜的吴郡还算可以的,毕竟这里糊口不成问题。不过要养一家老小就差点了,所以亲戚也是借粮当送了,也没要求还。由于种水稻需要大量劳力,而这个年代单季稻产量也就和鹰嘴豆单季持平,而鹰嘴豆的秸秆比水稻秸秆有营养多,可以多喂好多牲畜,而且田间管理也要求少多了,水稻夏天需要大量抽水,那个年代可是苦人的活,所以同样劳力投入下,一个劳力可以耕种三到四倍面积的鹰嘴豆,那就是说投入较少劳力,而产出不变的情况下,可以有较多的人从事工商。话说回来,那个货郎也是从上一级的批商那里听得消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去过吴越国的大商人田横说过的,那里需要种田的长工和忙季短工,还有就是商社招募工人。据田大家说,造船作坊的小工是包吃住每月25o钱,木匠包吃住78o钱,漆匠是82o钱,老师傅是2ooo钱,但老师傅吃住不包,只有一顿客饭。作坊打杂的是35o钱,烧饭师傅是5oo钱。作坊铁匠是13oo钱包吃。锯工包吃住是8oo钱,艌工是85o钱,索工是78o钱,缆工是8oo钱,牡蛎壳等料工是7oo钱。”货郎王哥细细回忆着从田横那里听来的东西。
“王哥,那种田长工是怎样?造船的活计咱也不会,就是收拾庄稼牲畜是好手。要是去了那边,也就向地里刨食。最好有人家把地放出来收租子,咱也能种自己的田不是。”臧阿还是关心起自己的能干什么。
“臧家兄弟,要说种田呢,那边有很多奴隶的,能雇工种地的人家不多。不过他们也会把边角地和山谷地让长工耕种的。包田租种在吴越两国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不准收租子田出去。他们大王立法上说多少田出去,就没收多少。长工更具田大家的说法,大概有6oo钱包吃住。不过很多人家还雇员女子和孩子干活,当然女子是织布和照顾幼兽,孩子是放牧和剪骆马毛之类的小货。”
“那女子织布和孩子放牧又是多少工钱呢?”臧阿急问。
“据说也有织布工也有5oo钱,放牧的孩子包吃也有2oo钱。”王哥自己也有点想过去,一家老少不是都可以赚钱么。现在北方士族大量南下,一下子通过各种手段把江南的天地兼并一空。有小块土地的自由民不多了,要么是租种大小地主的田地,要么是作长工。
“不知道怎么过去唷,怕是路上没有关引会被杀的。”臧阿探探风向。
“那倒是没关系,最近吴郡外来流民日多,吴越国那边又招人,双方也算太平,你去那边的话,两边都欢迎呢。”王哥这点是可以拍胸脯保证的。
“我倒是想去,可我亲戚那里说不过去,毕竟当初也是在我家最难过的时候收留的。咱也不是不知道报恩的人呐。”臧阿想起亲戚在自己走投无路下依然收留一家老少,活命之恩不能忘啊。
“象我在这一带做生意都熟识了,有赊账的,有预付的,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象自家亲人一般。要走还舍不得咧。况且还有好多家帐还没补足。就等他们捉了鱼虾,来换我的货品。你家么,又没有根底,说走就走了。亲戚的大恩么不用太在意的。活命大恩是用命来还的,用钱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要是南下后,说不定小哥你达了,而你亲戚家有事,倒是可以帮扶的。要是到时候你还在这里耕种,怕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亲戚的大恩么有机会么这辈子还,没机会么让子子孙孙还。”王哥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活命之恩,不是种种田就能还的。要是再这么种下去,难保子孙没有怨言。
“多谢王哥指点迷津,我这就去和我家伯父说南下事务。”臧阿俯下深深一鞠躬。髻呼得散开,头散在地上。
“厄,不必如此,我还有一事求臧家兄弟。我家的内侄,原来在会稽郡王家干活,后来山越叛乱,会稽残破,也就逃回来了。现在闲在家里以捕鱼捞虾维生,捕鱼捞虾么饿死全家,当然是养不活我那可怜的侄妇。却是月月到我这里讨要些粞米蚕豆补贴,你知道哥哥我也是没多几个活钱,哪经得住常常来要呢?况且马上就要开春,米价已经上去不少。我家也是以粞米为生了。我家内侄倒是愿意再次南下种田做工,只是没有道伴。要是臧家兄弟不嫌弃的话,我让我家内侄跟着你家一路南下,那样也好有个照应。”王哥一直在寻找可以一起南下互相照应的路伴。臧阿为人老实,恩怨分明,当然是好伙伴啦。内侄和他结伴,也算内侄的福气。
“王哥说笑了,些许小事那就如此决定了。王哥让你家内侄尽管过来,我们一同商议如何南下的事宜,何况你家侄儿还在南方呆过,怕是多多要他的照应才是。”臧阿觉得有人还是个去过那里的人一同上路蛮好的。
“那我就告辞了,回家后定和我家那苦命的侄儿说说去。臧家兄弟你也也和你家亲戚说说。”王哥说完就挑着骆驼担往邻村走去。
“王哥生意兴隆,路上小心。”臧阿拿了换回来的绣花针和丝线交给老婆。老婆正在给女儿做绣花鞋,原来的针不知怎么断了,正好赶上货郎来,并了丝线盐巴辣椒买了些。
“爹爹,快把线给娘,好漂亮的颜色,一定可以绣出山野里的蔷薇。”女儿臧薇真是蔷薇花季生的,就大小名一齐起了,唤作薇儿。薇儿如名字一般也是小家碧玉一般的人物,也最喜欢蔷薇。等开春后一定要穿着绣蔷薇的丝鞋去吴歌会上露一露。薇儿是出生的吴越地方的,家里的济南话也会说,和邻居说吴语也娴熟,尤其是好嗓子,小小年纪唱的吴歌就让人陶醉。每次蒔秧的时候,大人们会对歌以减缓劳作带来的疲劳和辛苦,小薇儿也能搭上几句,让大家开心开心。
“薇儿不要闹,让你爹爹过来。”臧阿的老婆潘巧说了说女儿。“臧哥,你刚才和王哥说了什么啊?”
“巧巧,王哥说,会吴和虞越两国在大量招人。工钱也比这里好。在这里还是看在亲戚面上,给了房子,包了吃住,只有35o钱一月。那边打杂一个条件也有这些,种田的话还有6oo钱一月。而且孩子们放牧牛羊还有2oo钱一月,还包吃。女人做织工也有5oo钱,包吃住的。我琢磨着,咱一家过去怕要好很多,钱也会有结余。到时候给大伯他们也可以送点东西,表表心意。在这里怕是没什么机会这么做了。”臧阿打算先说服老婆,“再说了,那边有小米豆子吃,再也不用天天吃粞米过活。”吃大米对吃惯小米的北人来说不是很习惯,老是觉得饿,吃不饱的感觉。
“家里的大事还是您作主吧,既然臧哥这么想必定有自己的理由。奴家自是一百个让您放心。只是南边路途坎坷,怕没有熟人要迷路什么。”
“王哥的内侄也会和我们一齐去,王哥也算是条汉子,他那内侄咱也见过,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以前在会稽呆过,应该不会误事的。”臧阿继续给老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