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知罪了,请唐皇和大将军惩处!”大贺氏已经想明白,与其被回纥报仇,不如赶快向大唐服软,在大贺氏看来,只要向大唐服软,再上臣服书,进些贡品,“仁慈”的大唐就会宽宏大量,原谅了自己,那回纥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刘镇宇终于等到这句话了:“既然知罪了,那么是不是就要接受惩罚?”
大贺氏一咬牙,说道:“愿领惩罚!”
“那你们全部西迁到我西秦境内去吧?”刘镇宇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句很平淡的话却如同炸雷一样在大贺氏等人耳边响起。“这,这,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你们的惩罚就是西迁我西秦!”
议论很久,契丹八部首领还是不能接收这个惩罚,大贺氏又出来说道:“西去西秦,路途万里,艰难无比,我怕我们的族人不愿去!”
“不愿去的就去和奚族人做伴吧!”刘镇宇淡淡的说。这淡淡的话却把大贺氏等人打进了冰窟一般。
好半天,大贺氏说道:“大将军何必如此穷兵黩武,生灵涂炭,让草原充满了哭声,难道大将军不怕天谴吗?”
刘镇宇淡淡地笑着,看了大贺氏好一阵,才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你们笑了,那我大唐子民就要哭了。不如让你们先哭!就是诸般天谴,也让我一人担当了!”
此时在旁边的兴王仿佛被一把大槌重重地打在心上,他终于明白了。他的鼻子有点发酸,眼睛也有点发红了,他赶紧装着无事转过头去,却恰恰看到了高适在那低着头叹气。
不止大贺氏等人明白了,连粟末、室韦、靺鞨各部首领也明白了,这位大将军是早有预谋的,他要的就是这东北数百万各族部众,现在摆在各部众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西迁的路,或者下地狱的路。
各部首领都不言语了,呆呆地望着刘镇宇,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很久,大贺氏昂天长笑,“看来今天我等是回不去了!大将军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要把大唐的北方清扫一空,就算我等不附安逆,也是逃不出此等一劫的。对不对?”
刘镇宇点点头,不再言语。
大贺氏继续说道:“一片草原里是容不下两群狼的,我们应该早就明白了!就让老天保佑我们的族人吧!”
刘镇宇突然笑起来了,“老天即要保佑你们的族人,也要保佑我们的子民,他不是很矛盾吗?谁的刀更锋利,他就会保佑谁!”
刘镇宇对粟末、室韦、靺鞨各部首领问道:“你们也是不想西迁了?”众首领都站在那里默然不语,他们明白,如果自己同意西迁,那么各部部众就会被西秦完完全全吃掉,而自己就不再是一族之尊了。他们都在侥幸地想着,“我们远在北寒之地,路途遥远,应该没事吧!”但是他们小看了刘镇宇的决心和西秦军的能力了。
而契丹首领们来蓟州前是做了准备的,他们将全族所有的能骑马拉弓的男子都集中起来了,布置再老哈河(土河)一线,严阵以待。契丹同奚族差不多,大批的青壮在安史之乱中损失殆尽,活着的都在河北、河南干苦力,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但在全族动员以后,契丹还是集中了六万多人。在这些人里,西秦骑兵能看到一半是少年小孩和白发老人。西秦骑兵没有轻视他们,他们在土河南岸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因为大家知道,这一战是不死不休的了!
但是战斗没有首先在土河打响,而是在契丹领地北边的西拉木伦河(辽河上游潢水)打响了。
根据刘镇宇的命令,从汉州、山东地区(西伯利亚)又调集了三万骑兵,乘着山东地区短暂的夏天,迅速沿着刘镇宇大军的行进路线,到达了回纥领地,与刘镇宇取得联系后,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大军迅速南下,到达西拉木伦河以北地区,而回纥新立的牟羽可汗正在向唐皇请求正式册封,见西秦骑兵要去打契丹,也毫不客气的纠集了三万人马,一同南下。
在土河以北,散居着数十万契丹部众。自从百年前败于拓跋魏后,契丹就避居西拉木伦河(辽河上游潢水)以南、老哈河(土河)以北地区,以聚族分部的组织形式过着“迁徙随时,车帐为家”的游牧和渔猎生活,并已开始对外掳掠。
而现在契丹却面临着最大的危险,男人都上土河打仗去了,那边有大唐数万骑兵。留在居住地的契丹部众,纷纷祈祷苍天,保佑自己的勇士能顺利击退贪婪可恶的敌人,安全地返回家园。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最该祈祷保佑的应该是他们自己。
当六万西秦和回纥联军骑兵冲进契丹居住地时,散居的契丹部众已经无法抵抗了。联军迅速的掠过一个个契丹居住地,杀光了所有能看到的人和牛羊。
灾难从西拉木伦河迅速向南蔓延,契丹部众终于开始闻风逃散。当接到这个消息后,土河的契丹军队立即心乱如麻,军心涣散。使他们坚持到底的信念就是拼死保护家园和族人,但是现在他们的家园和族人在他们身后遭到屠杀,这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这时土河南岸的西秦军开始进攻了。
无心抵抗的土河契丹人开始向后撤退了,他们急于想知道家人的情况。但是迎接他们却是来自南北的夹击。
西秦军出动了七万人,加上回纥的三万人马,十万铁骑将契丹变成了历史。
许多契丹人纷纷渡过辽水(现在的辽河),向东边的大唐安东都护府地盘跑去。一部西秦军迅速跟了过去,对残余的契丹人进行追杀,而且对那里的其它胡人进行了无差别打击。
大部西秦军向北进攻,迅速攻击粟末河(嫩江下游)流域的粟末部。西秦军没有什么二话说,凡是能看到的能动的人和牛羊,过去就是一刀,然后再将尸体和帐篷车具堆在一起,一把火烧干净。
大军迅速向北开进,火很快烧到了那河(嫩江上游和松花江)流域,那里的室韦乌罗护部、山北部、衲北支部、岭西部、铁利部很快被杀散了。
西秦军很快就到达了望建河(黑龙江上游),杀散了落坦部后,向东调头,来到黑水河(黑龙江下游),开始对黑水部、思慕部进行攻击。
在秋天将尽,冬天快要到来时,西秦军开始南撤了。他们又一次扫荡来时的路,将来时漏掉的各部人马又清理了一遍。
这次他们将牛羊和所有的部众收集起来,一起带走,然后派出散骑在草原四处放火,将干枯的草原烧的到处黑斑点点。
如同蝗虫一般的西秦军终于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二十余万各部部众和数百万头牛羊,暂时居住在原契丹人的原居地。在他们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冤魂和残迹,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场浩劫中死了多少人。
冬天到来前,粟末、室韦、靺鞨各部首领终于屈服了,他们表示愿意率部西迁。刘镇宇把他们放了回去,心里暗暗说道:“等你们过了这个严酷的冬天,我再来收编你们!”
刘镇宇同兴王和高适等人走过一个个契丹人的营地,那里尽是死亡和黑烟。
望着满地契丹人的尸体,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充满了仇恨,也充满了哀怨。易常胜在旁边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不,这是屠杀!”
这句话象刀子一样砍在刘镇宇的心里,刘镇宇再也受不了了,他的泪水如同泉水一样涌出,他象无助的婴儿一样紧紧抓住旁边高适的衣襟,颤声说道:“怎样才能让我们的民族不再受苦难,不再受外族的欺凌和屠杀!难道我们非要这样才行吗?”最后,刘镇宇把他的头埋在高适的胳膊里,放声大哭!
过了许久,刘镇宇终于安静下来了,他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一座高地上,看着东北的万里江山,无语地站立在那里,久久不动,直到夕阳将他笼罩其中。
兴王崛慢慢靠近刘镇宇,轻声说道:“大将军。”在满天的残阳晚霞中,刘镇宇转过头来,对兴王崛淡淡地说道,“东北,我替大唐打下来了,希望大唐能守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