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璀璨灯光之下,调酒师双手灵活地舞掷着酒瓶,极其娴熟地调配了一杯五彩斑斓的鸡尾酒。然后,服务生端起酒杯,谨慎地放置在幸子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请她慢慢品尝。
“hooah!”她轻柔地端起酒杯,放在嘴唇边缘,优雅地抿上一口,“筱跸峎先生,我猜您大概还在思考我可以说出那番话的缘故?还有,您现在也对昨晚的怪梦耿耿于怀吧?”
“幸子小姐,您果然冰雪聪慧!”潇彬翘起拇指,然而又迅速放下,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顺便一问,您需要听我为阐述昨晚的梦境吗?”
“这倒不必,我更相信水晶球中闪过的灵光。”她轻摇玉螓,闭合双眸,开始将水晶球轻轻抛向半空。在水晶球坠落之际,她用单根食指将其接住,然后又更换另一根食指,使其来回跳动。紧接着,再次将水晶球抛向半空,换做双臂将其接住,任凭水晶球如鱼般游弋着。在她将十处指尖相对时,水晶球突然从手臂滑落,难以置信地停止在表面光滑的吧台上。
“情况如何?”
她凝望着水晶球中心,若有所思地耷拉着嘴角,平静地解读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场怪梦既是一次对你将来人生輱轲的预示,也是一次对你遭受悲惨爱情的暗示。此外,你可能会逐渐陷入一次前所未有的绝境,而且因此引起的灾祸会蔓延到你最爱的姑娘身上。”
听此,潇彬苦涩一笑,敷衍似地耸下肩膀。
“嗬嗬!”她似笑非笑道,“通常来讲,耸肩一次暗示否定,两次暗示肯定。如此分析,您显然还是对我的解读充满质疑?”
“对!”潇彬点头承认,随即又向服务生索要几杯威士忌,准备畅饮一番。
“为什么?”
“现在,我已经伶俜一身,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因为你不希望她收到伤害,所以你才会这样自我安慰。”
“来,我们先喝一杯!这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潇彬端起酒杯,没有再向她多做追问。
“等一等!“在潇彬将酒杯放在嘴边时,宫本幸子伸出食指,轻轻压在酒杯的边缘上,“先生,虽然我知道您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我相信凭借恋人间永恒不灭的爱情火焰,你一定会与她再续前缘的。”
“……”潇彬睖睁几秒,缓过神来,放下酒杯,苦涩一笑,“那又如何?只可惜上天无法再次给予我与她邂逅的缘分,或许现在此般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毕竟,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对我而言,她永远都是一位生活在童话城堡里的美丽公主。而我如今,只不过是一具被爱情女神遗忘的、被残酷现实所抛弃的腐烂尸体。坦白而言,我已经不再憧憬温馨浪漫的爱情,也不敢再去对幸福多做奢求。我只想一个人孤独地承受这份挥之不去、忘之不却的痛苦,隐藏在这片黑色的记忆之中。”
听后,宫本幸子陷入沉默,她不知如何再去安慰潇彬,只是静静地端起酒杯送到他的嘴边。此时此刻,她想或许酒精对男人就是最好的安慰,如同女人伤心时所依靠的男人肩膀那般。
那刹,潇彬双眸婆娑,倏然感觉这一切变得那般溟濛,那般凄凉。他惘然苦笑,闭合双眼,任凭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下。
思绪错乱,凋零的记忆碎片闪烁着皎洁的光芒,缓缓从他的内心深处蹁跹飞起,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轻风拂过,璀璨晶莹的樱花瓣儿从枝头簌簌飘零,宛如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漫长幽折的溪流上飞舞蹁跹。弹指间,樱花瓣儿轻盈滑落在碧绿如翡的水面上,悄然泛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潋滟水畔,潇彬手持一束红玫瑰花,在雕栏前默默地等候着蓓蕾的出现。
“潇彬君,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
蓦然回首,潇彬瞬间被她的美丽所惊呆,激动之情难以抑制。毕竟,潇彬与她邂逅前两次的时间都是在夜幕降临后,从未想到她在明媚阳光下是如此的可爱。
此时此刻,她的双眸犹如冰晶般剔透,两片樱唇闪烁着嫣红诱人的光泽,颀长的黑发散发着一股清凉淡雅的少女体香。她穿着一袭深红修身的烟纱散花裙,淋漓尽致地衬托着她那袅袅娜娜的曼妙身姿。她的纤细蛮腰束着一条绛色绸缎带子,其末端坠着一只雕刻精致、栩栩如生的红水晶蝴蝶。朦胧一看,她俨然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潇彬眼前含情绽放……
“小葩,你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花言巧语。”她羞赧垂首,忸怩地将纤细修长的美腿交叉而立。
“我为你精心挑选了一束红玫瑰花,以此作为彼此恋爱的伊始。”潇彬将玫瑰花呈现在她面前,粲然一笑,“所以,请你收下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吧!”
“……”她俏脸绯红,缄默不答,一双小手不停地扯着裙边。
“感谢上帝,赐予我们一段奇迹般的爱情!我发誓,纵然韶华无情地殆尽,这段浪漫的爱情依然充满着甜蜜,而你是依然是我心扉处永不凋零的红色玫瑰!”潇彬凝望着她那娇羞欲醉的模样,难以按捺内心的欢喜,轻轻牵起她的小手,使她被动地接受着一切。
“潇彬君,谢谢你送的红玫瑰花!”她羞怯地抬起脸庞,双眸闪烁着潋滟般的水光。
“啊咧……”不知为何,潇彬这时语气突然停顿一下,尴尬地将左手插在裤兜里,“顺便一提,你大概知道泠斯暗恋着纯子吧?事情是这样的,泠斯最近预订了两张《永恒の初恋》的电影票,一直想要邀请纯子去观看,却又担心遭遇被拒绝的悲惨下场。所以,我想请你想办法……”
“所以,你希望以我的信誉,故意欺骗一位懵懂可爱的少女?潇彬君,你真的很差劲耶!”蓓蕾皱起眉头,憱然不悦地说道。
“小葩,这不是我的意思。”潇彬感觉情况不妙,慌忙声明道。
“从刚开始,原来潇彬君一直都在巧言令色,为此事预做铺垫。”她将玫瑰花扔到脚下,转身离去,“骗人,我再也不想与潇彬君交往下去!”
“什么?”潇彬惊愕失色,捡起地上那束的玫瑰花,快步向前追去,“听我解释,我发的誓言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这也不是我初次约会的意图。假如你真的不肯原谅我,那么你就把我所请求的事情当成一时玩笑,好吧?”
“不要!”
……
回忆过这段莺莺绿柳的旧时光,潇彬缓缓睁开双眼,猛饮一杯威士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叹息道,“想到不想,却又不能不想,继而想、继而去想,却又想到、不能再想,从而决定、再不能想,奈何做到、能再不想,越想不想、越是再想,直到最后、不想再想是否再不再想,是想,还是不想?”
潇彬的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笑意,双眼朣朦犹如凝结着一层冰冷的黑霜。当然,没人知道他触景抒情究竟是为了一味地自践自身,还是在奢求一丝来自他人的怜悯。
那刹,一切依然哗然;那刹,一切依然凄凉;那刹,一切依然溟濛。只是在这影影绰绰中,有人已经起身离去,有人还在继续颓废。
“人影憧憧,千年罕覯,莫非我们这些堕落的酒客都喜欢以酒精的麻痹来摆脱生命的失意?”
“古人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何人又懂,当你采撷下那簇思慕已久的樱花时,她已注定枯萎,注定凋零。因此,想与不想,你的心里此刻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宫本幸子放下酒杯,将樱唇凑近潇彬耳畔,含蓄地说道。
随后,她站起身来,莞尔一笑,未等潇彬反应过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