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对青鸾峰万物气机的感应,对物性把握极其出色,一草一木,一粒沙石有何等用处、变化,他都能察觉。很快他就自己摸索掌握了许多农杂学问。譬如简单的耕作、版筑、采矿、冶金、捕猎、木工、编织、雕刻、庖厨、制香等等,世上有百工,他独自一人也堪比一百个各行各业的工匠。除了医术、文学一类不常涉猎的内容,他始终不甚了了,其余的行当,他样样都能独当一面。
如今他在山上活得越来越自在轻松。最初的木屋被他扩建加固了一些,有了单独的工作间和练功室,也更能阻挡风雨,而山崖处的石窟,他不常去,于是就渐渐废弃,只是他旬日还来打扫一番。
他住处附近有一颗极粗壮的古树,树冠开阔,根茎茁壮,也不知在此生长了几千几万年,树上粗壮些的枝节都可以跑马了,他便在那上面新筑了一座木屋,夏日可以纳凉,平时不住的时候,也能当贮藏室。
人若忙起来,时光易逝,云天河从没有停歇的时候,一转眼,匆匆七年过去,当初的少年已经是十八岁的青年,多年来饭食富足,营养充分,使他的身材已经长得十分高大,因常年习剑,动作灵敏精巧,故而体态也并不狼犺,身量虽高,却非虚浮,看着倒是有松柏一般端严沉密的气度。他人长得又高,面相随他父母,两位都是仙姿人物,生出来的儿子,面貌也极俊,因剑法通玄,机巧通明,所以双目清朗有神,令人望之生喜。
云天河虽在山中,着兽皮,食野谷,可其人风姿体态,俨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美男子。唯独可惜他大字不识,胸无点墨,一旦与人开口说话便露了怯,其人不通世情,言语难免天真野性。好在他从未有过下山的念头,怡然自得其乐,这青鸾峰虽常有些神异,但因远离繁华,故而山脚村人所言神仙事迹都未曾传扬天下,青鸾峰仍旧是清寂无比。
原本这样的生活就要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这年五月初五,青鸾峰上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那一日晌午,云天河在屋内制作祭拜的香物,一番聚精会神的忙碌后,忽听闻屋外有山猪叫声,这小子立马眉开眼笑,带上剑器就出门狩猎。
那头叫嚣的山猪徘徊在石沉溪洞门口,似乎是受了什么吸引,云天河人还没出门,剑丸已经跳出窗外,遥遥射出一道松针般纤细的剑气,从山猪左眼透入,将其当场毙命。他自己大摇大摆走到倒毙的山猪跟前,细细打量这头野物,果然是肥壮,够他吃上一周。
云天河喃喃自语,他独自居住,便有这个习惯,人若常年闭口,渐渐就忘了如何言语,还是多说多练为好,“得干净把猪宰杀放血,一会儿血凝住了可就不好吃了……咦,洞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思及父亲遗嘱,这石沉溪洞是他们二老长眠之所,不能打扰,如今那洞里却有异常动静,恐怕是山里野物闯进去了。云天河当即大叫一声不好,撇下野获,匆匆奔进洞中。
洞里昏暗,云天河修为有成,双目能望穿幽冥,视物如昼,因此脚下半点不停,赶到那墓穴大门处。
“这是爹说过的机关,怎么被打开了!他说没有人能闯进去的,难不成,这洞里是进了妖怪?啊呀,糟了,爹要是知道有妖怪闯进去,肯定会很生气的!”云天河又惊又怕,愤愤不平,于是便气势汹汹地冲进墓穴内。
他脚程迅捷,紧追了两步,就看见前方通道有一个瘦小背影,他在山上从没见过这样形状的动物,想来必定是妖怪无疑。
云天河当即大叫一声,声似闷雷,腰间剑丸华光大放,将洞穴通道照得通明。只因云天河从没见过妖怪,对其颇有些陌生,想着要好好看上两眼,便没有贸然出剑,否则他一剑激射,莫说是什么山野妖怪,便是积年的魔头也登时了账。
前头那人倒是机敏,立即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一团银光灿灿,照出一位身形高大,面容俊俏,气度非凡的男子,此人立即展颜笑道:“哇塞!你就是他们说的,山上的神仙吗?”
云天河见眼前这妖怪体量娇小、姿貌可亲、活泼大气,便又缓了缓手中剑丸,随即就听这妖怪口吐人言,音声清脆,言语也十分讨喜,立即慌了神,“啊,你怎么会说话?”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