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这世上最叫人感觉奇妙的景象。
自古总有学者在研究人为何要在夜晚睡觉,各个时期的学者都有其不一样的解释。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便是站在这世间最顶点的人们是决然不会过早入眠的他就像拥有神力一般要比其他人睡得更晚,起得更早,甚至不会休息,为了谋求一些东西,他们在夜色中一样和白日那般伏案工作。
这晋东的天气很是不错,深夜里,一轮明月高挂,隐隐约约看到几颗倔强的星星,在那明亮的月色边上,艰难地展示自己的光芒。
魏燮还没有歇息,他提笔书写着这几日的总结,试图找到齐军可能采取的办法。
他太入神了,甚至没有发现那虚掩的门缓缓打开,魏桀站在他身后。
那一刻,魏桀不由地有些心酸了,他十分欣慰却又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自小便在他强压之下迅速独立的儿子。
“燮儿。”
魏桀的声音浑厚有力,那上一刻还在奋笔疾书的魏燮立马就愣住了,他急忙转过身看去,一见是父亲,立马躬身行礼。
“父亲天安!儿子拜见父亲。”
“好了,起来吧。”魏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兀自拿起他所书写的东西,仔细看起来。
“这些都是今天总结的?”
“回禀父亲,都是今日傍晚开始写的,一些有关齐军习性的猜测。”
魏桀点了点头,“写的不错,不过孤也想到这些了,你写的还不够完整,或者说太过于片面。”
“片面?不知父亲所说的片面是指什么,可否告知儿子。”
“你坐,”魏桀拍了拍椅子把手。
“还是父亲请……”
“我自己带了马扎,你不必跟我在这谦虚。”
“诺,”魏燮见父亲如此说了也便没有顾虑地坐了下来。
魏桀叹了口气,他缓缓将那些稿子放在桌上,弯下身撑开马扎,弓腰坐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看在魏燮的眼里,他似乎看见了父亲的老态。
就在那奇妙的一瞬,他心中那个威严且无所不能的父亲忽然老了。
忽然白头了。
那一直以来坚定的目光居然是那么迷茫,那高傲的头颅上黑发也越加稀疏,皱纹占据了他的面庞,就连他宽阔的肩背也弯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如今父亲已经六十好几了,他步入了人生的暮年,原来自己一直在忽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父亲老了会怎么样,因为这个被称作柱国公的男人太强大了,他威震四方,天下无敌,连一个眼神都可以吓退他的对手们,这样一个人又会有谁敢去仔细观察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