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老作如此状态,他在人前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统御力,相比较起来自己多么卑微,多么无能,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为。
魏桀看出了儿子的奇怪表现,那样子就和发呆一般。
咚!他猛敲了一下桌子,“想什么呢!”
魏燮立马回过神来,“没有想什么,不过是没怎么歇息有些恍惚。”
“嗯,之前没和你强调过,休息也很重要,你这样天天熬夜不行的,待会说完事你便去躺一躺。”
“是的父亲。”
“白天事情太多,我没有仔细询问你,你现在和我说说你是如何抵抗霍良的攻势的。”魏桀看着他,似乎对他所做的这些充满了好奇。
“其实儿子是赌了一把,赌赢了而已。”
“说说看。”
“儿子觉得他霍良垂垂老矣,不复当年之勇,行军打仗必然会更加稳健,所以他害怕被我军伏击,按照他的想法,我作为南境宗子,不应该冒险留在兰陵城,所以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便有些顾虑,于是没有派所有军队全面进攻,而是用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先进行试探,而兰陵城四周三面皆有稀疏的林子,隐蔽性较强,我早已在兰陵城两侧安排了千辆百姓的牛羊车,一旦他开始攻城,便让他们驾车奔跑,扬起灰尘,做出伏兵的假象,没想到,霍良中招了,他看到这样的景象后立即撤兵,这才成功地赢取了时间。”
魏桀笑了,他有些喜悦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孤没有猜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不错,是好计。”
“谢父亲夸奖,儿子也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才得到这个办法的。”
“可你知道吗?若是霍良再稳健一点,不吝啬他的士卒,将兰陵城四周好好地探查一遍,那你还能成功吗,”魏桀表情略有些严肃,“那可能今天孤就要来给你收尸了。”
“父亲……”
“你知道什么叫存留实力吗?”
“父亲……儿子自小和您学习,儿子知道父亲这辈子一直蓄势待发,等待一个机会,”魏燮鼓起了勇气,“如今机会来了,您很快便可实现宏愿,可这一切是如何换来的?是靠您用无所畏惧的牺牲换来的,您从来不怕死!儿子也不怕!自小过来出生入死无数次,想来也不会在乎那几十年寿命,您告诉过我,人活于世,与齐苟延残喘几十年,不如建功立业身死社稷,何来存留呢?”
“可你必须存留!”魏桀皱着眉头,“你不能再擅自主张了,孤可以失一城可以失一国,孤不担心,因为这天下无人是孤的对手,但你不可失,你是孤的继承人,是南境的继承人是魏家的继承人!”
魏燮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这么说话,原本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这个大公子存在的意义,而这一次魏桀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的父亲会用这样的口吻,如此苍老的声音告诉自己,你是继承人。
“我……父亲……”
“孤做了三十多年的君主,孤老了,”魏桀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孤一直带着这个马扎吗?”
“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习惯。”
“不,是孤害怕,害怕坐上椅子就会不自觉地躺下去,所以孤要坐着马扎,要一直挺直腰板,要坚持下去,可孤真的老了,孤的意志还需要继承下去,你记住,你是孤的长子,是南境未来的主人!”
魏桀站起身来,他收起那小小的马扎板,转过身看着魏燮,“记住孤的话,好好保全自己。”
说完,他便兀自地走了出去,他不自觉地弯下腰,缓缓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