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夏日,太阳刚露头,四周就热气腾腾的。
自北向南的官道上,一辆四匹枣红大马拉的豪华马车跑得欢快。
祝小月沏了五盏茶,先给了祝东风一杯,又给了慕容谨一杯,接着又给了宋小宝一杯,她面前还摆了两杯。
祝小月拿了芭蕉扇,哗哗地扇了几下,又端起来,用嘴唇碰了碰。然后,躬腰去了前面。
“表哥,我来赶车,你快进去喝茶,温热正好。”
“我不渴,你进去吧,别晒着了。”
赵瑗对她笑道。
初升的阳光斜照着他湿殷殷的脸,上面浮着一层淡黄。
祝小月抽了袖筒里的帕子,擦了一下他的额头,垂眼一看,一片黄渍。
“到有水的地方,我们停一下,去洗个脸吧,热死了。”说着回到车厢里,用木勺子舀水浇在帕子上,又坐回赵瑗身边,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一点一点的擦他的眉毛、眼睛、脸颊和下巴。
笑嘻嘻道“再过几天,小白脸就变成小黑脸了。等回了秀州,伯父伯母怕是要认不出你了。”
车厢内,祝东风不安地与慕容谨对视了一眼,低头端了面前的青黄色的茶水饮了。
三日前,赵瑗告诉祝小月,愿意跟她走,但要等到下午。祝小月欢喜的回到锦园,告诉祝东风这个消息。并坚持要等他。
傻姑娘不到最后不死心呢。祝东风觉得这个世上的男人,除了慕容谨之外,其他人的话,都是靠不住的,再坚定的话,都要打打折扣。她等着赵瑗来讲,不能同他们一起走的理由。
在这个时间里,赵瑗去了平江府,给宋羿和李知府交待了一番,又写了书信给皇帝。
大致是说,为了以示朝廷对大理国的友好之意,他代替宋羿去送大理国国师云云,至于回的时间,回还是不回,暂不确定。末了祝皇帝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岁。
为了防止宋羿再次见到祝小月,赵瑗同宋羿和李知府交待的话里,没有说要去大理。只是说有事,要离开两日,让他们把秦老大的事处理妥当,以及把张富贵的钱收回来。
自从下了山,宋羿的事就忙个不完。赵瑗以他跟秦老大有交情,又有眼光,会处事为由,把秦老大的事交给了他,让他查明那些外来的人,究竟是谁的人。
起初宋羿不肯接,说他是皇帝派出来送大理国国师的。赵瑗说,他们要在同里镇住一阵子,这段时间你闲着也是闲着。
宋羿很信赵瑗的话,因为赵瑗从不对他说谎。
公事处理干净利落后,赵瑗又去新田书院看慕容然,顺便看完颜滚。他没见着完颜滚。稍稍一问,便得了内情,原来完颜滚中午的时候已经走了,慕容小花也跟着他走了。
赵瑗心里五味杂陈,有着说不清的滋味,用了一声叹息表达。
了结了这一切后,他对夜飞说“你们回京城吧,以后不用跟我了。”
“万一”
没等夜飞的话说出来,赵瑗斜眼一笑说“放心吧,我跟慕容谨在一起呢,他可能会虐待我,但肯定不会让我死。有这么强势个保镖,想死也死不掉。”
夜飞泪眼花花地问“主子还回来吗?”
赵瑗说“不知道。”
“那我们的工钱,还有吗?谁给呀?”
赵瑗没给他这个答案,夜飞带着这个问题到了京城,见到了皇帝。
皇帝的身体早已经大好了,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带着你们的人去南粤府吧,一边照看着秦观,一边帮他做些事,也算替你们主子干活了。他应下了去推广经界法的,就这么不吭不声的撂挑子跑了。”
顿了顿说,“看在他这趟差办的漂亮的份上,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夜飞急忙替赵瑗辩护“主子说,他给您写了书信,说明了原因。”
皇帝的话依旧没什么情绪“先斩后奏,决定了再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你现在还真是彻底的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人。”
夜飞说“主子五年前说过,以后让小的把大殿下当主子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看安国公和梁夫人好像对大殿下有成见。”
皇帝说“这是一个暗卫该操心的事吗?”
夜飞想说“推广经界法是一个暗卫该去做的事吗?”不敢啊!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顶嘴。只敢说跟自己有关的,“大殿下以前安排了五个人跟着宫七,让保护他。以后还用跟吗?”
皇帝明知故问道“宫七现在在哪儿?”
“册封皇子那天出了城,前日回来了,继续经营着他的茶楼。”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是你主子交待给你的事,就还按原来的办吧。不能人刚走,茶就凉了。”
夜飞想说,主子都不在这里了,回不回还不一定呢,工钱都不发了,他的话还要听到何时。终究没说,垂头丧气,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五湖四海茶楼的生意很好,李秋萍在楼下忙得团团转,宫七却在楼上逍遥自在。也不算逍遥自在,就是没干活而已。
此时,他正紧锁着眉头看从同里镇来的书信,他盯着看了半天后,“嚓嚓嚓”的撕了个粉碎后,又踩了两脚。接着拉开房间的门,趴在楼梯口大喊道“李秋萍,李秋萍”
待李秋萍“噔噔噔”的跑上楼,宫七拉着她进了包房,关上门,急红着脸说“小花被那个金国狗拐跑了。”
“然后呢?”李秋萍眨了两下眼说“难不成你要去把她找回来?”
“正有此意。”
李秋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语重心长地说“爱情是不分种族国界的,你要真找了去,你就是分离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逼死梁山伯祝英台的马文才,拆散许仙白娘子的法海”
“等等。”宫七赤红着“这能比吗?我们和金国人有仇,那是我们的仇人。”
李秋萍哈哈笑道“什么这国人哪国人的,到最后都是一家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自己过好就行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