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情况,五日后传到了建康府的采石矶。是张伯专门派府里一个小厮送的书信。
赵瑗问“你来这里,皇妃知道吗?”
小厮答“知道。”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
赵瑗给张伯回了书信,照例又给郭思谨写了信。朝堂上发生的事,一句没提,信上写了今日是什么天气,他自己吃了什么饭,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事情办很顺利,争取早日回去等等。末了说很想她。
他想添一句,娘子想我了吗?这样的话,或许她就会回封信给他。
哪怕是一个“想”字呢。
赵瑗想了想,又没写。
她不想写信,不能强逼她。
晚饭后,赵瑗问宋小宝“你有爱慕的姑娘吗?”
宋小宝摇摇头。
赵瑗有些不大情愿地说“去把军师叫来。”
五十多岁的人,肯定有爱慕的姑娘。军师进营帐后,赵瑗开门见山地问“你最爱慕的姑娘,你爱慕她什么?”
下午的时候,因为要塞的建筑设置问题,赵瑗和军师的意见向左,讨论了半天,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军师还以为赵瑗又有了新想法呢。来的路上,他又把自己的构思捋了一遍,准备继续说服他。
这冷不丁的不相关问题,军师一时间没回过神。
赵瑗只得又问“军师没有爱慕过哪个姑娘吗?”
难道他是想用这个话题,引出要塞的事?自己没娶过亲。难道他是想在这个问题上否定自己,紧接着否定自己在要塞上的思路?虽然我没娶过我亲,我经手的姑娘,比你见过的还要多。上到六十,下到十六。有江湖女侠,也有深闺娇娥。
军师底气十足地说“爱她的汹大。”关灯睡觉,实用最重要。这跟修建要塞是一个道理,敌人来了,易守;敌人退了,易出击。这就是好的要塞。至于下雨下雪的,士兵们有没有躲避的地方,食宿的地方是否安稳,这都不需要考虑。从军就是为了打仗,不是为了吃饭睡觉。
军师满脑袋想的都是要塞。
此时的赵瑗早把要塞抛到九宵云外了,听了这个答案,他立马皱起了眉。土匪啊!没有教养,思想浅薄的土匪。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瑗不想跟他聊了,可除了他,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人。这话题跟王嗣同没法聊,暗卫们都是单身汉,至于当地的将官,要跟他们保持距离,不能聊私事。
赵瑗正了正脸色,说“难道不是爱慕她的性格吗?比如善良、可爱、聪明、温柔、善解人意这些。”
敢情真是跟他聊女人呢。军师想扭头就走,又想到回去也是睡不着。索性寻了个木凳坐了,又招呼门口的宋小宝给他上茶。
“温柔善良有什么用?聪明可爱又有什么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打仗?女人只有两个用处,陪着睡觉,生孩子。我又不要孩子,陪睡觉汹大手感好,摸着舒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最后一句还是有些道理的。想到此处,赵瑗的脸腾的红了。
这话题跟这种粗人没法聊,他根本不懂一个好女子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吸引人。看到她就想抱抱,想亲亲,想对她好,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包括全部的自己。
“有爱慕你的女子吗?她爱慕你什么?”
“器大活好。”军师摸了摸下巴,得意地说“我自小练武功,身材壮实、柔韧性强,尤其是二十来岁的时候,可以不停歇的大战一整晚。”
没武功是赵瑗的一个心结。他“切”的一声笑了“你这种人说话就爱夸大其词,真要一晚上,得双双身亡了吧。”
军师为什么叫军师?人聪明主意多会察颜观色。此时一看赵瑗似笑非笑的脸色,就知道刚才的话,戳着他的心窝子了。哼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白脸,还疑质我的策略呢。
军师笑意深深,“我第一个主子的夫人是个大官的女儿,长的好,满京城的贵公子都爱慕她,可她就爱上了我那布衣草民的主子,宁愿离家也要跟他。就是因为我主子的武功高强,武功高的人身体好嘛。”
看着赵瑗强撑的一点笑意逐渐消失,军师说的更开心了,“清源县有个灭门案,殿下知道吗?那家的新妇把她男人,和她公婆都杀了,就是因为她男人那方面不行。那方面不行还娶亲,那不是坑人么?死了活该。”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那件事对女人来讲是多多益善,越英勇越好。最不济也得一晚上七八次,否则女人会在暗地里怨他一辈子。”
军师走后,赵瑗问宋小宝“那个满嘴跑马车的人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吗?”
宋小宝以前是跟着军师混的,军师是他的主子。现在的主子问以前的主子是好是坏,肯定不能说不好啊!那样会显得自己的人品不好。人走茶凉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宋“小的虽然不懂,但觉得军师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为什么?”
“年龄大经历的事情多,自然就见识多,懂的多。军师在殿下面前又不会说假话。综合这两点,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宋得有理有据。
赵瑗大半晚上没睡着。想他成亲后的同房情况,次数少得能数得过来。但这不能怪他,他也想天天都宿在揽月阁的,是她不让嘛。
至于别的,他有点不敢想。
可是越不敢想,越是总往那方面想。想到第一次跟她同房的次日早晨,她说女子也有需求,他既然娶了她,就该尽到做夫君的责任;想到韩如意生辰那个晚上,她说“再来”的时候,自己实在“再来”不了;又想到这次回去,她说她想,自己说不想,还说不让她想。
他想啊,想的不得了。是为她着想,才那样说嘛。
可是可是她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她以为自己真的不想?想到这里,赵瑗的冷汗直冒。成亲后,一直宿在书房里,找理由不跟她同房。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不正常吧?她该不会以为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是为了躲避她吧?
赵瑗越想越觉得,郭思谨肯定是这么想的。他没跟她讲过南岸的糟糕情况,还时常在信里说,办的事情很顺利。哪里会顺利啊!大小事办起来都是阻碍重重。这帮,怎会把他一个没有兵权的皇子,放在眼里。
他不告诉她实情,不想让她多操心,就像今日给她写的信里,没提她在朝堂上的表现一样。她的行为,他除了赞赏外,更多的是感动,感动她为他做的一切。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