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奔奔逃逃,两人来到一片旷野之上,范萦怀暗道不妙,旷野之上再无遮掩,茫茫雪海中更容易追到人,就算南宫家的人原来还不能确定两人是偷拿回春璧,杀害南宫家三人的人,两人在雪地上这么一跑,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而且因为南宫家的人骑着马,两人是步行,雪地上甚是难行,范萦怀带着伏缨,难以和马儿比脚力,因此他停了下来,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伏缨比较机灵,他说道“师父,咱们不能往前去。”
范萦怀叹道“那是自然,往前走定然逃不过他们的追踪。”
不能往前,就只能往回走,他们此行向东,到了一行山脉的尽头,向南向北都是原野,唯一的方向只能向西,可是如果折返回去,也一样容易遇到南宫家追捕他们的人。
路到了这里,似乎已到了尽头。
伏缨忽然说道“师父,你看,那里似乎有座大庙。”
范萦怀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在西北方向的一座山腰间,似乎有一角琉璃瓦做的房檐一角,从密密麻麻的树林间探出,范萦怀拍了拍伏缨的肩膀道“好小子,你眼睛挺尖的,咱们到那里去躲躲,看看那里的和尚肯不肯帮咱们。”
说完,范萦怀抱着伏缨,然后纵身上了树,他从一棵树纵身跳到另一棵树上,以防南宫家的人看出他离去的方向,两人像是树林中的一只大猴,很快来到了山腰上,树林掩映间的“大庙”。
到了跟前范萦怀才看出,这里哪是什么大庙,而是一座道观,道观不大,却有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建筑,三清殿,老君殿,真武殿等一应俱全,只不过规模小得多,道观门额上书太上观,大门虚掩,门内外的积雪被扫开了一条路,范萦怀背着伏缨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中无人,三清殿内却坐着几名老道,见到大雪天还有居士前来,都感到有些诧异。
范萦怀冲进三清殿,将伏缨放下,对几名老道说道“打扰几位道长清修了。”
一名老道问道“不知两位居士来此,所为何事?”
范萦怀道“我们两人受到坏人追击,想来这里躲避一下,还请几位道长成全。”
这几名老道听到范萦怀的话纷纷怔住,先前那名老道问道“追击你们的人是谁?又为何追击你们?”
范萦怀故作一副可怜样道“我们老少两人在一户财主家做工,财主家丢了东西,非要诬赖是我们拿的,我们没拿,他们不肯罢休,要捉我们送官,财主家和官府都是吃一块的,我们若被送了官,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他们将我们先关在家里,我们趁机翻窗户逃了出来,他们不肯罢休,一直追到这,偿若再被他们追回去,我们非被打死不可,求几位道长行行好,给我们爷俩指点一条活路。”
他说得楚楚可怜,而两人的确一是老人,一是五六岁的孩子,几位老道又听是财主欺压穷人,早就生出了怜悯之心,但其中一位老道却对他的话生出疑心,这两人身上穿着斗笠,虽然在逃亡之中,但却并不如何狼狈,只不过他的疑心只是疑心罢了,他还是说道“两位莫怕,我们后院有一个储藏蔬菜的地窖,那里比较隐蔽,你们可以在里面躲一躲,等追你们的人走了,我再喊你们出来。”
范萦怀连忙道谢,又让伏缨给诸位道长磕头,伏缨还没跪下去,就被老道扶起“别浪费时间了,先躲起来再说。”
说着,这名老道带着两人向后院走去,范萦怀刚要走出去,又扭头对其他老道说道“这些人凶得很,几位道长切莫和他们争吵,以至吃了眼前亏。”
来到后院,带他们过来的老道地雪地里一抓,抓到一根绳索,然后轻轻一提,一个盖子被提起,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地窖,老道说道“你们先躲进去,不等我喊你们出来,你们千万别出来。”
范萦怀点了点头,当先跳了进去,又伸手将伏缨接了过去,老道放下盖子,又将上面的雪扫了扫,将这里有地窖的痕迹泯去。
地窖的盖子盖好后,里面漆黑一团,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蔬菜发酵的臭味,有白菜,有萝卜,有地瓜等,伏缨刚说了个“这”字,范萦怀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口中发出嘘声,表示现在十分危险,不能说话。
黑暗中两人都感到有些恐惧,范萦怀暗暗希望南宫家的人不会找到这里,那么等到天黑后,这里的道士就会喊他们出去,两人趁机连夜逃走,说不定能拉开和南宫家的人之间的距离。
人在这么黑的地方,容易胡思乱想,范萦怀迫自己不去多想,反而仔细回忆自己这一路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是背着伏缨从树上来到道观的,而这座道观又如此隐秘,南宫家的人多半不会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