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得意处,范萦怀忽然想起一件事,脑中一黑,差点失声惊呼出来,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南宫家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那是不用多想的了。
原来他忽然想到,他虽然是带着伏缨从树上逃亡到这座道观,可是他在背着伏缨上到树上之前留下的脚印并没有泯灭,也就是他逃亡路上的脚印到了山脚下时忽然断了,就算这座道观再隐蔽,南宫家的人也能想到两人是在脚印的尽头附近躲了起来,而脚印尽头的附近,只有这座道观,只要略一寻找,就能找上门来。
至于南宫家的人能不能找到这座地窖,取决于那些老道会不会告诉他们。
而他们现在的命运,也都被握在这些老道士的手中,哦不,是口中。
一旦南宫家的人施用酷刑折磨这些老道,这些老道和他们两人素不相识,会不会说他们躲藏之处,谁都无法保证。
想到了这里,范萦怀心中再也难以宁定,一旁的伏缨也发觉了他的担心,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范萦怀轻叹一声,知道如果南宫家的人找到这口地窖,他们师徒两人再无路可逃,伏缨又中了寒毒,他势必不能独自逃生,就算想要独自逃生,以南宫家人的轻功来说,他也未必能够逃得脱。
不过伏缨在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伏缨,不能让金手门到了他这里就断了烟火,他打定主意,到了危急关头,他将一切偷盗和杀人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决定将南宫治是幕后指使人说出来,以换取伏缨的生路。
下定了决心后,他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他蹲下身来,将伏缨拦在怀中,用手圈住伏缨的耳朵,对伏缨轻轻说了李言闻和李东壁所在的镇子的位置,让他牢牢记住,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师父不能陪在他身边,就让他自己去那里求医。
伏缨听到范萦怀的谆谆嘱托,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安之感,他虽然年幼,可是他的经历却让他变得十分敏感,师父这么嘱托他,仿佛在交代什么后事,只不过范萦怀不让他说话,他也无法相询。
地窖中封闭严密,空气不足,一老一少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也难以计算两人在地窖中待了多久,总之过去了很长时间,范萦怀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两人胆战心惊地又等了许久,好在地窖中还算暖和,不至于受冻,在这期间,伏缨的寒毒又发作了一次,范萦怀又拼着用内力和他一起化解,这也使得伏缨丹田中的阴寒之气又多了些。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不得什么饮鸩止渴,只求暂时的安稳罢了。
迷迷糊糊中,范萦怀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虽然没有南宫家的人找到这里,可是那些道人也始终没有前来喊两人出来,难道南宫家的人赖在这太上观中不走了?
范萦怀感到了肚子饥饿,他一次推算,两人傍晚到了这里,中间伏缨寒毒发作一次,到了肚子饿到这种地步,差不多过了一夜了,怎么还没人前来?
难道那些南宫家的人根本没有找到这里,而老道又将他们师徒二人遗忘了?
地窖中极为安静,一来是地窖在道观的后院,而来地窖颇深,上面又有盖子又有积雪的阻隔,外面的声音很难传进来。
不知道上面的情形,黑暗中的范萦怀也不敢主动打开地窖的盖子查探情况,只能忍着饥饿再坚持一会。
伏缨也饿极了,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范萦怀有种英雄末路之感,他暗暗祈祷,自己身为金手门的人,一生所为,从未违背过金手门的门规,将偷盗富人所得的七成财物都捐给了穷人,可谓行侠仗义,老天若是真的有眼,就不该让他和伏缨毙命于此。
可怜年幼的伏缨竟能知道情况的险峻,像个懂事的成人一样,不言不语,也是难得。
忽然,地窖从上面开始滴下水来。
难道是到了中午,太阳出来,融化了积雪,所以从地窖盖子缝隙渗进了水?
不对,积雪颇厚,别说现在难以融化成雪水,就算再过两三天,也未必能消融成水。
那么这些水是怎么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