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盯着他。
而他的眼睛,则紧紧地盯着茶碗中的水。
过了许久,钟幻松了口气,就着痰盂,将那水缓缓地将整支针从头淋到脚,举起在烛火前仔细看了,又闻一闻。
自己放了心,再伸到沈沉鼻尖前面。
沈沉也仔细嗅过,点头:“好了。”
钟幻这才让潘皇后抱起南猛的上半身,露出两只脚的脚底板:“一会儿我长针入穴,我和师妹便不能说话了。
“万一太子醒来,还请皇后娘娘一定要及时安抚住。脚底穴位众多、无一不要,错了位可就麻烦大了。”
听到这话,潘皇后脸色一白。
那边永熹帝也腾地站起,脸色沉着,冲外呼唤:“毛果儿。”
毛果儿擦着汗进来,呼吸急促,低低急报:“已经紧急调了最信得过的侍卫,内殿已经团团围住,进不来一个苍蝇,也出不去一只蚊子。”
永熹帝这才表情和缓地重新坐了下来:“嗯。”
那边钟幻和沈沉对视一眼,默契地寻地方坐好,开始给南猛施针。
“这是……”永熹帝看着那根长可六寸的针一点一点消失在南猛的脚底涌泉穴,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发紧。
毛果儿又凑了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这是钟郎的独门绝技,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的。叫做金针探穴。萧家的萧韵小公子和钦天监严观严监正,都是这个救回来的。陛下放心。”
“原来如此。”永熹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头一偏,边看着那师兄妹二人合作施针,边轻声问道,“路上可有什么蹊跷?”
“有,还不少。说是听说离珠郡主没进永泰坊转身就跑回了宫,钟郎预感就是出了事,所以什么都是备好的。但是我们出来时,停在门口的马车,忽然便断了车轴。”
毛果儿几乎是在永熹帝耳边耳语,周遭并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毛果儿说了什么。
永熹帝皱了皱眉:“然后?”
“所以钟郎就跟小人一起骑马回的宫。路上遇到几次险情,钟郎还被摔下马了一回,手肘处擦破了一大块……”
毛果儿小心地看看钟幻和沈沉,方继续说道,“到了宫门口下马,钟郎滑下来,两股战战走不得,是小人叫了两个身强体壮的监门卫,直接架了钟郎进来的。
“便此时此刻,想必钟郎的两条大臂处,都是青紫。”
永熹帝沉下了脸,低声吩咐:“把你们遇到的所有不对的事情,都仔仔细细地给朕查一遍!朕必要抓住此人,千刀万剐!”
“是。”毛果儿利落地答应,却又犹豫片刻,小声道:“只是小人还要清理太液池……宫外的事情,小人办起来,也不甚方便的……
“陛下,其实若查此事,还有谁,比潘家的人,更合适呢?”
永熹帝的眼睛顿时一亮:“有理。你这就去告诉潘二郎,让他彻查此事。若是那个侍卫被打捞上来了,你记得要让潘二郎也一处听听验尸结果。也提醒朕,要厚赏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