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幻自己喃喃着乐了出来:“看来咱们皇帝陛下,是生怕我死得慢啊!”
“请先生进去吧。陛下正在等您。”有人从旁边经过,毛果儿不动声色地微微欠身,放了声音说道。
钟幻含笑点头:“有劳公公。”
走进去,却只见御座上的永熹帝,正是满面认真地在翻阅奏章,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微笑。
钟幻微微低头,拱手躬身见礼:“草民钟幻,见过陛下。”
“钟郎来了?来,赐座。你们都退下吧。”
永熹帝放下手里的奏章,笑着指指左前方,看着毛果儿亲自屁颠屁颠搬了个圆凳来,笑斥道:“就你会讨好儿!”
众人退去。
毛果儿小心地亲自关了殿门,站在了大殿门外,看着来往的众人。
有小阿监小心地上前探问:“陛下要跟那位说什么事儿?这么机密,连毛公公您都不能在里头伺候?”
“管得着么你?活腻歪了吧?陛下哪怕就是跟钟郎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他不乐意旁边有人听着,那旁边就不能有人。你算哪根葱,这种事也敢叽叽歪歪?”
毛果儿瞪着眼睛令人直接把他拖下去:“给我仔细问问根底,看看是谁们家的狗没拴好!”
那个人连一声儿都没嚎出来,便被堵着嗓子拖走了。
毛果儿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慢慢地把眼皮撩开,却低声问了一句:“我师父在做什么?”
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阿监轻声答道:“安心养病。孙医正天天去看,看得,极仔细。”
“那就好。”
宣政殿内。
“……这就是朕那个妹妹的来历。钟卿,朕只觉得,对不住这个妹妹啊。”永熹帝伤感地将静宜长公主南忱的事情简略告诉了钟幻,又红了眼圈儿。
钟幻只觉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想了一想,方问道:“对于这种事,草民的态度,从来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如今陛下要将长公主顶替牡丹郡主远嫁,可曾跟严监正商议过?”
“没有。朕觉得,以严先生的性子,必定是死都不会让静宜离开皇宫。”永熹帝越发伤感,“可是静宜最大的心愿就是自由……”
又把那天南忱在小蓬莱上的话说了,抬手擦眼:“别说她,即便是朕,也会羡慕那种自由……”
“陛下不要伤感。这件事原本算不得什么,中间唯一隔着的便是严监正的那个预言。陛下打算用什么法子防止那个预言真的发生呢?”
钟幻决定不陪他演那么多了,速战速决——梨花殿里,沈太后还等着呢!
永熹帝长叹一声,双手拄膝,过了许久,方闷闷地说道:“静宜身边有个掌事的阿监,名叫贾六。朕打算让他陪着去北狄。若静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贾六可以奉朕的密旨,全权处置。”
钟幻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有些无措地问:“那,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定,叫草民前来,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这件事,还有用得着草民处?”
永熹帝咳了一声,挠了挠眉毛,看了他一眼。
幽怨的目光。
钟幻毛骨悚然,连忙结束演戏,正经低头欠身:“草民明白了。回头会有些东西,请离珠郡主转交那位贾阿监的。”
“钟郎果然是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