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骷髅的上颚和下颚猛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刀闸落地般厚重又冰冷的声音,两排大牙之间空无一物,沈蹦蹦的牙齿已经开始打架。
她不断往后退去,身后除了那个浴缸外别无她物,碰到这样的情况就算躲到浴缸里也无济于事吧,突然想到几天前修的灵力,在这样的关头,她集中注意力拼命地回忆那种灵力上涌的感受。
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在阳光下暴晒的脆弱植株一般,渐渐枯萎下去,从下往上,身上的水分都像被抽干了一样,冰蓝色的灵气被汇聚在掌心,一个翻滚着的球体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骤然增大,不断翻滚着,咆哮着,在空中剧烈地抖动着。
那骷髅“桀桀”地笑着,离她又进了一步,一股灰黑色的气流翻腾着扑向她的面庞,指尖汇聚着的冰蓝色的球体不再威风凛凛,竟像筛糠一样发着抖,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不断向后躲闪着,从她的指尖一直往后跑,跑到掌心,沈蹦蹦又急又气,发了狠,用掌心死命抵住它——这没骨气的东西。
她用尽了全力,那白骨架子却靠得越发近了,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呢,掌心那个瑟瑟发抖的水球其实也不算毫无用处,它跳动着,将扑过来的黑色劲风一圈一圈给吸了进去,每吸一分,她就感觉手头沉了一分,水球的颜色也深了一分,涨得越发大了。
沈蹦蹦觉得手疼得很,拉伤了是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深蓝色的不停旋转着的水球,还有几步外露出两排牙的骷髅。
它看起来并不想很快置她于死地,更准确地说,是不屑于出手吧,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麻烦都足以让她搭上性命了,不是吗?
水球在她的掌心不停颤动着,越抖越厉害,感觉已经不受她掌控了,忽然——整个炸裂开来,带着极大的力量,把她完完全全地推到了水缸里,她呛了几口水,她挣扎着爬起来,刚探出个脑袋,就看见那白骨精两个空空的眼窝子,妈呀,比那种恶狠狠的眼神更加恐怖啊,她又一跤跌回了浴缸。
那骷髅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满是白骨的一双手直直伸向她的脑门,明明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却感到那种实质的凉意穿透了她的肺腑,随之而来的只有阴森和恐惧,感觉多年来所以悲伤的事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她倒吸一口冷气,那种疼是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的,毫无希望可言。
她好像飘在海上的孤舟,也不知要飘往何方,朦朦胧胧之中,她看见了海面上升起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那么远又那么近,她努力一伸手,居然抱了个满怀。
丝丝滑滑的,仿佛被凉意浸透了,可又那么软。
姬月白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反噬了,莫名其妙地吐了口血,然后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抱住了,这么多莫名其妙,让有着才绝天下美誉的他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头昏沉沉地疼,“回去”——他在心里默念着。
那骷髅怔了一下,愣头愣脑地就从开着的那扇小门爬回去了,消失之后还不忘很贴心地关了门,轻轻地。看得沈蹦蹦目瞪口呆。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和这泼皮女人捆绑在了一起,还签订了契约……他掐着指头算了算,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照这边的算法来估量的话,他是二十七天前的傍晚五点四十一分二十九秒落进这个无底洞的,那天他吐了两大口血一小口血,最后一滴是精血,是以他格外虚弱,精血逐渐渗透这片狭小的空间,从此他的识海与这系统相连……这意味着,他和这系统契约了。
机缘巧合之下,他和这系统签订了契约,这女人也和系统签了契约。她签的系统签了主仆契约,她是主,它是仆,他签的也是主仆契约,它是主,他居然是仆?!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了一下——所以——他是这女人附属的附属了?她还真敢当他上级的上级呢!
他冷笑,眉梢的冷意像松枝落了霜,一片冷意,再看时,如山巅落了皑皑白雪,冷峻寒凉。
而且——也不能让白骨杀了她呢,看刚才那阵势,如果她死了,他大概也活不成吧。杀她夺舍看来是不行了,把她作为傀儡看来也不可行。
姬月白长长呼出一口气,前两天身体算是白养了,今天一下就反噬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