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自那日起便病倒了几日,唤了周家常差遣的许大夫来看,说了好长一段话,差点吓得周幼仪要去揍一顿秦姝母女。
许大夫进来一瞧,便说徐氏这症状,不是一时半会触发出来的,而是日积月累的症候。
徐氏病在心脾,大抵是长年累月的忧思不解、所欲不遂、恼怒惊恐。
平日里看着安然无恙,但那日的事恰好是个导火索,一触发,脏腑内外皆气血失和,气滞、痰结、血瘀的症状都出来了。
许大夫开了药,徐氏照样喝了两天,倏的吐出一口淤血,红中带黑。
说来也怪,徐氏吐出这口瘀血后,整个人气色都好上不少,人瞧着,比之廿十出头的姑娘都红润些。
许大夫见状十分欣慰,他和周家来往也多,从前例行把脉之际,也知晓徐氏心中有瘀气涨滞。
但一直不得其因,故而也不好主动配药,今日徐氏这一吐血反而好了。
须知忧思过度太甚,到了最后,甚至心失所主,神志异常,而那时,便是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药石无救了。
徐氏病着,府中一应事宜便交给了徐嬷嬷同周幼仪照应。
秦姝入府,已由周玉文开口,成了板上钉钉之事,账上已经支了二百两银钱,充作迎亲纳妾之费。
正院已来了两回人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置办了,按什么规模置办?
幼仪心中知道,这定是秦姝托人来问的,幼仪不过略一思索,便说道:
我父亲身边的秀姨娘,年岁最长,又资历最老,不过是一身嫣红嫁衣穿了。而冬姨娘诞下庶子,尚且于后嗣有功。
秦姨娘身份寡居,本就不妥,不知是哪点比得过秀姨娘,又是哪点比得过冬姨娘?
周幼仪这话原封不动的就传到了嵌子巷那边。
秦姝当场就摔了一个甜白釉的盏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又什么资格插手她父亲的嫁娶之事??”。
只是发泄归发泄,秦姝却知晓,自己不能因着这般事,去搅了周玉文。
她在周玉文眼中向来是柔弱体贴,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因此发泄了后,秦姝抚住肚子,孩子,孩子,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孩子...婉儿毕竟不是周玉文的亲生女儿。
秦姝展开手中的密信,脸上阴毒的表情闪过。
徐貌姿啊徐貌姿,想不到你还在这儿留了一手,本以为你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想不到也会用如此招数...
秦姝转念一想,又浮起轻笑,这样也好,她做起事来,心里也没有负担。
是日,七月十八,晴空万里,一顶粉红花轿便从嵌子巷抬了出来。
秦姝是寡居之人,又是二嫁,还是做妾,加上她在芜地也没有亲朋好友,自然无人相送,只一个林婉如陪着秦姝。
但林婉如自己也是个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儿,怎能送亲呢,故而这一路上,竟然只有秦姝同身边买的折扇。
几个迎亲的轿夫也不见什么欢喜样,反而有几个猥琐的打量了她几眼。
他们都是周幼仪从外面雇的脚夫,知道自己抬得是个寡居的寡妇,个个都呸了几声晦气。
秦姝纤白的手死死抓着吉服一角,进了轿笼。
那粉红花轿晃晃悠悠行了半路,把秦姝和折扇晃得是头晕目眩,连头上的金步摇都歪了几只。
几个脚夫本就不是世家训练出来的家丁,只顾自己走的舒服,哪里还管轿子里的人如何。
秦姝忍住怒气,在轿子里掀了盖头,问道折扇“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