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转身，语气不急不缓：“说来听听。”
琼浆砸吧几下嘴，总觉得自家姑娘是在池塘淹坏了脑子，不过吧，比起从前，现在这脾气不知是好了几千倍。
“奴婢拖住了一个宫里出来的采买太监，花下去三个元宝那太监才松口，说皇后......那位娘娘，通奸叛国！前些日子已经秘密处理掉了。”
林宵闭了闭眼，脑海中大致理清了顺序。
说是怪力乱神也好，天随人愿也罢，或许是同在上元节生辰，她死后变成了元和三年本该溺毙的林霄。
前生的元和三年，她进宫，消息总比外头灵通，偶然听闻将军府有个嫡女溺毙池塘，林将军和林夫人伤心欲绝，没几日竟双双都去了，于是二房过继到老太太名下，二房夫人扶正，庶妹上位成嫡女。
这上位的嫡女她熟悉，是她最信赖的宫外姐妹，是她独处深宫难得的知心好友。
林淼！
前生的元和七年，她是先皇的柳皇后，背负天下骂名，在上元节被削鼻挖耳凌迟处死。
而在这世，同样是元和三年，林宵没有溺毙，柳皇后因通奸叛国被秘密解决，皇帝未立新后。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若说没死的林宵是个变数，那柳皇后就像是多余出来的人，一颗石子，在偌大的元和朝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来到元和三年，柳皇后也来到元和三年，她多得一条命醒过来，柳皇后却醒不过来。
她是柳七七，也是林宵，她或许救得了身为林宵的自己，但救不了成为柳皇后的柳七七。
李翌活得好好的，柳欢容活得好好的，林淼活得好好的，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
她便帮林姑娘一把，查清林宵究竟为何掉入池塘。
同样，借用这副身子，她要一点一点，慢慢悠悠看那些人精疲力尽，给予他们希望，再扼杀希望，实在美妙得很。
从此，世间再无柳七七。
“姑娘为何让奴婢打听那柳皇后的事情？宫闱秘事，姑娘还是少知道为好。”琼浆有些担心，难免语气不够谦卑，意识到这点的她连忙跪下请罪，“姑娘恕罪！奴婢，奴婢一时用词不当......”
林霄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伸出手扶她起来：“莫不是你说了真话，我还要罚你不成？”
琼浆一愣，恰巧玉露从老太太那头回来，她拉住玉露顾不上林霄在场就急切说：“姑娘真的淹坏了脑子！快，快去找大夫！”
玉露诧异，下意识看向坐在铜镜前的少女，“扑通”一声跪下：“姑娘不要责罚琼浆，她也是为了姑娘好啊！求姑娘看在她从小侍奉的苦劳上饶她一命吧！”
林霄揉着眼角只觉头大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爱跪？她从前也是从低位嫔妃一步步走到皇后宝座上的，知道一路跪拜有多辛苦。
难道这将军府的林姑娘喜欢体罚下人？
“我又没说要她的命......起来，都起来。”她耐着性子走到两个婢女面前，一手扶起一个，“我从前性子急躁，有苛待你们地方自是我的不是，请你们多担待，而今以后我们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若有难言之隐大可告诉我。”
两人纷纷瞪大眼睛，甚至倒退一步，但眼中欣喜难以掩盖。
玉露哽咽道：“姑娘......姑娘可算是变回去了。”
林宵皱了皱眉，存了个疑虑，不过眼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去做。
“琼浆，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老爷和夫人听说姑娘落水，匆匆请了皇命，想必还有几日才能到京城。”
林霄点点头：“你去备马车，我们要出府一趟，玉露去把那些存在锦盒里的朱钗拿来。”
玉露服从之余也有些疑惑：“姑娘身子才刚见好，老夫人说要静养，少走动。”
老夫人？那便是祖母了。
林霄勾起唇角，笑容在少女的脸上明媚张扬：“不乱走，我们去重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