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乐趣并没有随着吃饭铃的响起而消减。放学了,肖遥、文轩等人兴犹未尽地来到厨房吃饭。可是今天来吃饭的老师一下增加了许多,他们晚来了几步,就找不到碗吃饭了,眼看菜和饭都快吃完了,他们不由得焦急起来,而文轩忍不住地埋怨起来:“学校昨这样抠呢,连个破碗也不多准备一些?”这个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并不觉得话说过了头。可是校长却勃然大怒,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反刚来时所见的淳朴厚道之态,大声地责骂起来:“你们这些人只知道坐享其成,一点也不考虑我们当领导的难处。这几天,我忙着搞校建,又忙着抓教学,这鸡毛蒜皮小事,你们也要我来安排,太不像话了。”文轩那受过这番数落,竟然用手指着校长的面说:“校长别发火吗,有话好好说吗,你是一校之长,说话总该负个责任。既然你这样忙,脱不开身子,不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办理吗。”校长据说是一位颇有武功的人,担任一校之长,可谓文武双修,但修养上,他没有把握分寸。一见文轩指手划脚地顶撞他,不由得大怒起来,说:“你指什么指,真是没大没小,如果能打人的话,真想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此话一出,肖遥不觉大吃一惊,这文明的殿堂岂是动武之地。肖遥赶紧拉了一下文轩,文轩也象是被此话吓着了,再也没吭声了。校长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余怒未消地离去了。
下午,站长当着肖遥和文轩的面,不由分说地教训他们起来:“你们不能围攻校长,否则把你们调到僻远的村完小去!”不愉快的事一下子罩在了肖遥和文轩的头上,而且还看出有好些老师的眼神都对他们都带有异样的目光。孤立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靠拢。
太突然了,而且还加上“围攻”的罪名。
傍晚,夕阳余晖最后在古楼的一驻足间,整个山村便被罩上了一层暮霭。
肖遥和文轩带着抑郁的心情散起步来,边走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穿过古楼村前面交错的田径小路,直通往傍水的幽幽山地,气势颇有陶潜的田园诗境。暮色在渐渐加重,他们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朝着那如烟的峰峦前行,要是在深秋,王维的“远上寒山石径斜”的诗句真会恰到好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顾不得夜色苍冥,已然有了夜游古楼山的欲望了。一路的曲折,他们的兴致也随之而緾绵起来。来到峰顶,他们坐下来小憩,沉默间,山野之景依稀可见。但见四周奇峰罗列,突兀于水中,野水迂回,贮藏着山的青意。
文轩到底是学史地的,不无感慨地说:“此观不假,折皱和断层山系,在这里清楚可鉴。”
“是呀!”肖遥亦有感触地说:“人类发展的历史不也如此吗?人生不也象这断层和折皱山系一样,有隆起的山峰,也有低沉的谷地。此番来古楼,人生失意何尝不是如此。”
如此感慨,不想深深地触动了文轩的心,他是个典型的知识性的青年,喜博览群书,善于搜集一些奇闻轶事,白晳的脸上总有一种自信感,富于演说的嘴,总能回答出人们古怪的问题。因此在师范里,我们号称他为“博士”。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矜,加之在家里的养尊处优,本来就对分配到穷乡僻壤深感不幸的他,如今碰上校长这通责备,他双眉紧锁。
他的心底在想什么呢?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