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半晌,几人当中年岁最大的陈晖才道:“好了好了,瞧瞧这菜都差不多上齐了,再不起箸开吃,恐怕是要凉了去。今日算是家宴,也是给谭二郎接风洗尘的,好让他去去今年的晦气,都没有外人,大家自然不必拘礼。”说罢特特看了余靖宁一眼,“尤其是你啊,世子爷,不许提那甚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旧规矩,也别老训你家小六。这可是在我家,我们家可是新派人家别忘了。”
余靖宁边摇头边笑,冲着余靖宁拱手:“伯朝兄说的是。”
“还有”陈晖环视一周,眼神又回到了余知葳余靖宁的身上,“你们余家这两个委实是来得晚了些,该罚。等会儿吃酒就全罚你们!”
众人全都笑起来,嚷着要倒酒,不一会儿杯子全都满上了——除了高三奶奶和谭怀玠这个还在服药的只能喝茶,余下的,小爷们喝粮食酿的,姑娘们喝果子酿的,几杯酒下去,全都高兴起来。
陈月蘅在杯中满了酒,冲着众人道:“今日谭二哥哥喝不得酒,我便替他给众人道谢了。高家三哥,世子爷,还有小六,多亏了你们,不然谭二哥哥还不知要在东厂的诏狱中受多少苦呢。”
陈暄听了她这话,立即就笑着嗔她:“哎哟哎哟,这还没上花轿呢,就这么向着谭二郎了。还有哇我说月姐儿,你怎的不谢谢你自家大哥哥二哥哥啊,我与你大哥哥真是好生伤心。大哥,你说着叫甚么来着?”
陈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有了夫婿忘了哥哥。”
陈月蘅就红着脸反驳道:“还不是夫婿呢……”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余知葳怕她羞怯,便率先开口接话道:“道甚么谢啊,咱们几家,这不是向来都交好嘛,咱们几个谁还没去谁家蹭过饭。诶对了,三奶奶,你们家的席面我可没吃过,下回请我一次呗。”
高三奶奶手里箸一搁:“说好的是下回你请我,等你请过我再说!”
余靖宁心里微笑,余知葳在世子府待的那几个月果真是没有白费。
她这话说得颇有些水平。看似是闺阁中几个好姐妹在叙说姐妹情谊,实则话里还含着旁的意思。“咱们几家向来交好”,是何意啊?
原先陈晖陈暄向余靖宁抛了橄榄枝,他虽说心里想好了,但面上毕竟没应下来,今日来赴陈家的宴本就有来表个态的意思。
可怎么隐晦地提起来又让几人听明白又是一桩难事了。
所以这话,最好不是他说,而是余知葳说比较有效果。
果真,陈家两兄弟交换了一下神色,最后对着余靖宁笑了笑。余靖宁了然,举杯朝着陈家两兄弟示意,旋即一口饮下。
君子之交,无需歃血为盟,眼神交流之间便知心意。
而方才说过那话的余知葳仿佛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头也没抬,依旧与陈月蘅和高三奶奶推杯换盏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