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年末,北京城里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飘向城头,飘向巍峨连绵的宫殿,也飘向平民百姓的茅屋草舍。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仿佛是没有贫富、没有贵贱的世界。但就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有人煮酒论诗,有人却啼饥号寒,那生活的境况是绝不相同的。
在紫禁城内的慈宁宫中,张织月来给太皇太妃请安。
张织月靠着皇帝的宠幸,已经被封为裕妃,在景仁宫居住。太皇太妃是侍奉过万历皇帝的刘昭妃,是朱由校奶奶辈分的人,今年已有六十五岁了,在皇帝的授权下,她管着太后宝玺。张织月曾经给刘昭妃当过贴身的宫女,两人感情不错,因此时不时地会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太皇太妃娘娘,织月来看您老人家。”张织月恭恭敬敬地给这位老太太行礼。
“织月来了,快请起吧。”刘老太太慈祥地说道。
刘老太太笃信佛教,刚刚抄了一遍《心经》,这会儿正坐在花厅里休息。正值寒冬,刘老太太穿着厚重的冬装,她吩咐宫女搬了一只凳子给裕妃娘娘坐,自己则坐在绣榻上,手里正在拨弄一串佛珠。
“太妃娘娘,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这慈宁宫还缺什么吗?”
“织月,过年的物件,慈宁宫一应俱全,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在这喝杯茶,陪着哀家聊聊天吧。”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
“好的,太妃娘娘。”
刘老太太吩咐慈宁宫的太监泡了壶茶,茶的清香飘满温暖的屋内,两人一边品茗一边谈些宫中趣事。
“织月啊,皇上在做些什么事?”
“太妃娘娘,万岁爷今天和内阁首辅谈事情呢!”
“织月,咱们都是女人,你跟我说实话,最近皇上临幸过你吗?”
“万岁爷来我寝宫过夜的次数很少,自从陛下微服私访回京以来,去后宫过夜的次数就不是很多。我知道的陛下有几次跟皇后过夜,他晚上更多的时候是去启祥宫和永寿宫休息。”张织月面色绯红,有些害羞地说道。
刘老太太听启祥宫和永寿宫,就愣了一会儿。这永寿宫住着的是曾经伺候过泰昌皇帝的八位美人,启祥宫住着的是皇帝从泰山带回来的两位道姑。
“据哀家所见,万岁爷勤于国事,乃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他毕竟年轻气盛,喜欢狐媚的女子。织月,你能成为裕妃是你的造化,为了给万岁爷生儿育女,你也得狐媚一些。”刘老太教诲道。
“女子狐媚,不是好事吧。骆宾王不就骂过武则天狐媚吗?”张织月看过女诫一类的书籍,对这个词很抵触。
“骆宾王的《讨武望文》,骂武则天‘入门见嫉,狐媚偏能惑主。’这是穷酸文人的谰言!狐媚是女人的本钱,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儿,也没有不喜欢狐媚女子的男人。织月你想一想,皇帝身边美眷如云,后宫嫔妃尽是佳丽,你若不狐媚,又怎能技压群芳而获宠?不能获宠,作为一个女人,你岂不要把一盏青灯守到白头?”刘老太太循循善诱道。
“那我光是狐媚就可以了吗?”张织月疑惑道。
“当然,狐媚只能作为获宠的手段,若要固宠,还得端庄贤淑。所以说,狐媚与端庄,乃是一个女人的两面,二者不可偏废。”
“那我知道了,多谢太妃娘娘提醒。”
“谢什么,你我有这一段缘分不容易,你有皇帝宠幸的造化更不容易。哀家会求观音菩萨,让你早日为母,为皇家生育子嗣。”
说完,刘老太太与张织月互相告别,裕妃娘娘回到自己的寝宫——景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