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琼有些愕然,静无波澜的眼底渐渐泛起涟漪,她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千乘时方的下一句,让她好容易攒起的感动化为乌有。
“是朕认错了人,将你娶了回来,荒废了你的年华。”
他还是错了,他一直陷在这个错误里,从来不曾考虑是否当真是这样。舒以琼撇过头去,拭了拭眼角,沉默无言。千乘时方以为她委屈难过,确实,她着实是委屈了,难过了,可这种种也皆是围绕着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的。
“倘若你不想呆在宫中,朕会放你回国,若是愿意留下来,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舒以琼摇摇头,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要的。当初她怀着一颗怎样柔情万种的心思嫁过来,当盖头挑起的一刻,看到的不是重逢喜悦的旧时,而是诧异愤怒的夫君,她的一颗心就这么重重的跌进了寒潭中,越沉越远。她还记得那时她的手指因紧张和激动紧紧的抓着衣角,然而后来手指僵硬了,在那样讽刺的夜晚,外面是人声鼎沸,她的房中却静悄悄,僵硬的手指一点点伸开,她闭眼,带着绝望和泪水,直直的向后躺去,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你既是要留下来,那朕也会将你视为朕的妻子。”
这样动人的誓言,倘若早一些,早在新婚之夜,舒以琼一定会觉得此生什么都值了。可现下,她只觉得悲痛,她本就是他的妻子,为何现在倒像是施舍一般。
千乘时方坐起来,探头过去吻了吻舒以琼的脸颊,惊得她的泪珠滚了下来。千乘时方轻舔泪痕,吻了吻她的眸子,又伸出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一张温热的唇盖上了一张微凉的唇,舔舐辗转。动作渐渐大了起来,舒以琼被千乘时方翻身压在身下,衣衫凌乱,青丝飞散,鸾凤颠倒,巫山云雨。
气喘吁吁的舒以琼弓着身子窝在千乘时方的怀中。这并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舒以琼都万分紧张,每一次结束两人都要躺下来说一会儿话。这次,舒以琼有些大胆,她抬头看着她的丈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到底看到了什么,那样动人的眼神,为何看的不是她,而是空中一抹似有若无的影子。舒以琼埋下头往千乘时方的怀里靠了靠,蹭得他痒痒的,又翻身压住身下的人儿,轻声笑了笑便要吻下去。舒以琼侧过头,那枚吻落到了她的脖子上,千乘时方趁机留下了一枚深深的爱痕,舒以琼惊呼出声,可随后又伸手攀到千乘时方的肩上,她的声音柔软却清亮,“皇上,妾身一直很想知道,您每次和妾身在一起时,都将妾身看做是谁了?”
千乘时方愣住,动作也僵硬了起来,舒以琼苦笑,“您每一次来找妾身,都是妹妹将您拒之门外是吗。”
千乘时方有些愠怒,“住口。”
“我说到你的痛心处了吗?”舒以琼的态度一改之前,“你每一次抱着我,都把我当做她,你这样难道不恶心吗?”
“大胆!别逼朕杀了你!”
“死能解决什么问题?皇上,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
“舒以琼,你还是没变,和从前一样的善妒张狂,朕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想将你留在身边!”
“呵呵呵……鬼迷心窍……鬼迷心窍的是我啊……呵呵呵……”
结局就像之前的发展一般,舒以琼被遣送回宫,罚面壁思过。这无疑也是彻底打入了冷宫。
世间的爱情多数都是被蒙蔽了心的,谁也看不清楚谁,许多人就这么懵懵懂懂一辈子,也过得下去。可也有人半点不愿意将就,这样的人大多活的痛苦,最后也不得善终。
重阑再次回到皇宫中的时候,便听闻了琼妃从以前的玉禧宫搬了出来,迁进了离颐天殿最远的踏月楼,那是先皇赏月听戏的小楼,千乘时方继位后潜心大业,遣散了歌舞戏曲的宫人,又住到了离踏月楼极远的颐天殿,踏月楼变成了荒楼。舒以琼只身一人住了进去,此后便常卧床榻。
“我当真没想到,娘娘居然这般傲骨。”踏月楼四处都是灰蒙蒙的,让重阑无从落脚,只得站着。
舒以琼靠卧在床头,脸色泛白,像是病入膏肓一般,她冲重阑勉强的笑了笑,重阑摇头,走近帮她盖好被子,“心力交瘁?你何苦呢。”
她闭眼呼吸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五年了,他什么都没有记起来。重阑姑娘,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我的眼都被撕裂了。”
“我……能帮你什么?”
“你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可你……还能帮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