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队伍里多了个肖奉国,且比他们原定的行进计划滞后不少,扎营的时候,几个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钟义大概清点了一下,饮用水还剩下2大瓶,干粮基本已经没了,只剩几袋压缩饼干,晚上吃一下应该就没了。
不过如果明天能到河滩,当天晚些时候或者最迟后天上午,他们应该就能回到巴寨了。大家都算是年轻力壮,饿个一顿两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当晚饭之后,大家还是按照程卿之前的方法,分成两组在火堆照不到的地方扎营,遥相呼应。
程卿这次没有再和严昱他们一组,韩星故意在分组之后示威地看了严昱一眼,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程卿看起来有些心事,分完组后,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她的帐篷,她待在火堆边上,用烧火棍拨弄着火堆。
她不走,韩星自然也不回帐篷,舔着笑脸陪在火堆边上。严昱和肖奉国也在一边烤着火。
钟义没吃饱,肚子饿也睡不着,再加上程卿没睡,他索性也不急着回帐篷了。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程卿地道里的事情。
“卿姐,那个棺材里的一团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钟义问程卿道。
“大概是破棉烂絮之类的吧。”程卿原本在想心事,听到钟义的话回过神来,朝钟义温柔笑笑,“那应该是一个衣冠冢。”
韩星看似有话要说,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钟义就惊呼起来:“衣冠冢啊?!哇塞!那就是千棺守陵守了个衣冠冢?这个人一定是古代超级高富帅啊!”
钟义摇头叹道:“一个衣冠冢这么多人陪陵…这人得拽到什么程度啊?”
“程卿,天子驾六和黄肠题凑明明显示了墓主尊贵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他们又用了石棺呢?”韩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询问了,他眼巴巴地看着程卿。
“石棺怎么了?”钟义挠了挠头,他记得在地道里的时候,韩星一看石棺脸都绿了。
“按周代沿袭下来的棺椁制,天子棺椁应有四重,亲身的棺称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称地也,以椴木制成;第三重称属,第四重称大棺。帝后之外椁两重,多用梓木,所以其棺椁才被称为‘梓宫’。石棺葬从没出现在帝陵过,普遍认为石棺是古代西南夷民族的葬俗。”程卿说道此处也顿了一顿,她似乎也有一些疑惑。
“哦,原来梓宫是这么来的…”钟义嘿嘿一笑,“那什么叫西南一民族?”他继续不耻下问。
“西南夷是汉代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总称,就是今天的云贵,四川西南和甘肃南部。”程卿继续耐心给钟义解释道。
“哦哦,怪不得那时韩星大哥说是少数民族首领画虎不成反类犬。那这个皇陵其实就是少数民族模仿汉族的帝陵建造的么?”钟义恍然大悟。
“可是如果要模仿,为什么不全套模仿了呢?”韩星否定了这种说法,或者说,在情感上,他不想接受这个说法。
“最后一层亲身棺椁外蒙着水牛皮,说明是考虑到制式的。而且天子大棺厚八寸,我量了大棺,尺寸是对的。连尺寸的精确都考虑到了,没理由单单漏掉材质。”程卿似乎也不太赞成这个说法。
“会不会是因为没条件?”钟义问道,“因为找不到那种材质的棺木,所以才用石棺代替的。”
“也许吧…”程卿说道,不过语气很犹疑,似乎并不是很认可这种说法,“其实邻省就有椴木…离这里并不很远。”
“也许…不方便去邻省?”早已和严昱停止聊天的肖奉国突然说了一句,他拧着眉头,感觉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说法也不太说得通。
“那么是什么原因不方便去邻省呢…”出乎意料的是程卿却没有否定这个说法,而且似乎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肖奉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顿时又僵住了,然后僵硬地往后退了退,双眼直视火堆,不再说话了。
“也许和墓主的身份有关?”严昱及时开口帮他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一个帝陵的制式,却是个衣冠冢,再加上自发的千棺陪葬…此人身份必是极其尊贵,但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拿到尸骨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安葬。”他看向程卿,“那些改朝换代的末代君王或者皇族身上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程卿未置可否,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底下有没有墓碑之类的东西?”严昱问钟义道。
“没看到…”钟义回想了一下,他们进去之后注意力都集中在棺材上,不过如果有墓碑这么大件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漏掉才对。
当时,程卿…好像在里面转了一圈吧…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呢?于是他又转向程卿问道:“卿姐,是吧?没有墓碑吧?”
“没有。”程卿答得很干脆。
“连墓碑都没有。”严昱微微一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此大的制式,即使是衣冠冢也应该有个说明吧,什么都没有,多半就是个身份尊贵又见不得人的末代君王了。”
“见不得人…”程卿喃喃自语着。
“都有千棺陪陵了,怎么会是见不得人呢?”钟义不解。
程卿摇了摇头,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唉!一个这么牛的‘皇陵’,居然连墓主是谁都判断不出来。”钟义撇了撇嘴,“当年再厉害,现在看来也跟乱葬岗上的无主孤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听他说完,大家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唏嘘感。
严昱长叹了一声,不知怎么,心里竟涌起一丝落寞的感觉,唉,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