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一堆干的荞麦秆里,右脚上拴着铁链,铁链的一头锁在一根柱子上,肚里咕咕的饥饿的叫声在提醒她,再一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来人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她用佬葫话大声呼喊。
一会儿,来了个少年,打开锁牵着铁链,象牵牲口一样把她牵到主人的堂屋里,女主人坐在锅庄旁,另一个女奴正在锅庄的火里烤着荞粑。
荞粑的香味钻进鼻孔,引得饥肠辘辘的肚子空落落地响,活下去的强烈愿望象钩子一样钩住她的舌头,钩出一句有气无力的哀求:“主人,给我点吃的吧,吃饱了我才有力气给主人干活。”
女主人冷笑了一下,用铁钳从锅庄旁夹了一个荞粑走到她身旁说:“你也太胆小了,挑断张阿牛的一根脚筋就把你吓晕了,又不是挑你的你怕什么,是不是你也想逃跑?”
“不不不!主人,我不!我不想跑!我不会跑的。”王惠贞赶紧说,“我在上一个主人家也没跑过,我一辈子都是主人的牛马,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吧主人。”
“哈哈哈——不跑就好,吃吧!”女主人手上的铁钳一松,把荞粑扔在王惠贞面前的地上,王惠贞本能地上前两步,蹲下一把抓过荞粑,随便在手上拍了拍,也顾不得烫,便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边嚼着,边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抢屎吃的狗,不!狗都不如,狗还能自由地跑自由地叫呢。想到狗,她又想起金谷坝老家自家那条狗,自家那些亲爱的弟妹,亲爱的乡亲。
想着想着,豆大的泪珠热热地从脸上滚落,滴到手上的荞粑上。
“嗯!”女主人瞪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赶紧擦去泪水,站起来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荞粑,吃得太快,噎得接连伸了几下脖子才把一口荞粑咽下去。
女主人叫锅庄旁的女奴舀了一碗水过来递给她,她很快就着冷水吃光了这两个荞粑,看着她吃完后,女主人说:“听你原来的主人说你会做一种叫麻糖的好吃的东西,我才出大价钱把你买来的,你真会做那种东西吗?”
王惠贞明白,原来的主人说了她会做糖而隐瞒了她有病不能配人这件事,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那种草籽她已经没有了,她不可能故技重演再躲过被强制配人这一劫,怎么办?只能先讨好主人,再次用做麻糖这件事与主人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
“是的,我会做麻糖。”王惠贞说,“不过,主人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做麻糖。”
“什么条件?奴子还配讲条件?”女主人看着她,不屑地问。
王惠贞说:“不要把我配人,如果主人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给你做出好吃的麻糖。”
女主人盯着她:“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王惠贞咬了嘴唇说:“你要是不答应,你就吃不上这麻糖,你要是强迫把我配人,我就只有死给你看!”
女主人:“真是一匹烈马,好,我答应你,你快给我做糖。”
几天后,王惠贞做出了麻糖,虽然少了芝麻,可这糖还是让主人一家惊喜万分,女主人吃着麻糖,不停地对着王惠贞竖大拇指:“好,好,真好吃!”
这以后,女主人没说不把她配人,也没说要把她配人,不过,女主人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他奴子的态度明显要温和许多,王惠贞成天任劳任怨地干活,可心里始终不踏实,有了前次的教训,她知道老鼠永远不能相信猫,她必须时刻警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