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带着无瑕向围观的人群礼貌地一鞠躬,掌声雷动中,他们渐渐往人群外走去,耳边偶尔传来几句:
“咦,那位先生好像看不见……”
“那男的竟然是个盲人!”
“可是他好会跳舞,一点看不出来眼睛有问题,而且他好俊……”
议论声中,无瑕担心地看了眼江寒月,见他表情没有异状才稍稍安心。主动反握住他的手,无瑕已无法顾虑太多。革命尚未成功,她必须继续努力,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
那四天里,透过江寒月失明的眼。无瑕看见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看见”。
这个城市对盲人还不够友善,道路上存在着太多的障碍。不是每条人行道都铺设了合格的导盲砖,也不是每个十字路口都有无障碍的设计。
说真的,如果今天是她两眼失明,也许也会畏惧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幸亏,还是有人默默地在努力着,持续不断地改善着这一切的不便。
除此之外,她还看见了他的努力。
如今,他表现得很好。她想,总有一天,放手的时刻将会来临。到时,该放下的,就得放下了吧。
玛莉,你看见了吗?他很努力,我也是。
下雨了。
无瑕决定放江寒月一天假,让他待在家里当个除了吃饭以外,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大老爷。
早餐时,宣布了今天的计画后,她便关在阁楼里等谭杰诺的消息。
M国的军民冲突愈演愈烈,消息被封锁住,几乎没有人可以得知进一步的发展,只除了由杰诺断断续续地送出来的几则新讯。
原本去义诊的国际医疗团听说也已被迫暂停原订的计画,改移到邻国的边界驻诊,同时观望着M国内部的情势。
所以她做不成战地记者。
一边等候谭杰诺讯息,一边整理手边江江续续拍摄的照片时,无瑕不只一次如此想到,她太过痛恨暴力与战争,无法勉强自己长久待在那样的环境……就算是为了报导真相。
如今的她已不像刚入行时那样,认为自己适合当一名记者。
尤其有许多事情,“真相”揭露的结果不见得比隐匿好。
她很清楚自己对这份工作的使命感产生质疑的原因。
那时她跑政治线一段时间了,表现一直中规中矩,也上过几次头条。对于一个华人记者而言,要在美国的媒体线上取得立足之地并不简单,因此她虽然不奢望自己有一天能拿到普立兹奖,却也总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