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今有逆贼张角自称天公将军,聚众叛乱,称黄巾军,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号。恳请圣上发兵灭贼。”蔡邕跪倒恳求。
灵帝仍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躺在龙椅上:“嗯,知道了,发兵便是。”
大将军何进站了出来:“请问陛下发兵何处?”
灵帝眉头一皱:“将军莫非欺我乎?既然说有黄巾贼叛乱,自是向叛乱之地发兵。”
“陛下,”何进一脸苦涩地说,“天下已无处不是叛乱之地。”
“什么!”灵帝一下子从龙椅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蔡邕当即叩首:
“陛下!黄巾军共聚八十万百姓,号称百万!席卷天下,遮天蔽日,叛乱之火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一日之内,近百城池被黄巾军攻破,贼兵已至司隶之外。其余并、凉、益、交四州虽无黄巾叛党,但异族见我大汉已乱,纷纷发兵来犯!”随后蔡邕抬起头痛哭:“陛下!我大汉危矣!”
“啊?这…这…”灵帝慌乱地说,“速速倾尽天下之兵镇压叛党啊!”
何进哭丧着脸说:“洛阳兵力只有二十万,各郡县之兵均有不足,难以一战。”
“征兵!”灵帝几乎是吼着发出的命令,“传令天下,各郡县张榜征兵,兵力不限,各大氏族出粮出兵,誓要平定黄巾!”
“诺!”众位大臣慌乱地领命而去,迅速地开始布置各项镇压事项。
大殿里只留下灵帝眼神空洞地望着殿外的天空,失神地倒在龙椅上……
号令一处天下云动。
京师,大将军何进领兵出征,与皇甫嵩、朱儁分三路而击,正迎上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三人所率黄巾兵。
宫内,十常侍张让等觐见灵帝。
张让跪倒在灵帝面前:“陛下,老奴听闻有贼子作乱,情况危急,私下商议后愿各出家产千万,助陛下讨贼!”
“阿父,”灵帝满含泪珠地看着张让等人,喉头颤抖:“朕知道这等时候只有你们还愿意亲近朕了。”
“陛下不必明说,”张让潸然泪下:“老奴自小将陛下侍奉至今,您的苦楚,老奴明白。”
“阿父!”灵帝扑入张让的怀里抱头痛哭。
袁府,“马、窦、邓、梁”等老牌大家族,兖州荀家,河东卫家,徐州糜家,冀州甄家,江东陆家……天下望族几乎尽聚集于此。
袁隗站在众人中间高呼:“如今黄巾肆虐,每到一处,杀豪族,开粮仓,欲动摇我世家之根本,今日盟聚,各出家兵,共讨此贼!”
天下各出所有的力量全部倾巢而出,曾经互相争斗的宦官外戚,置身事外的豪强世家,拥兵自重的王室贵胄如今竟然团结一致,只为了剿灭声势浩大的黄巾军。
因为不论他们之前互相如何倾轧,都是各自的得失,如今居然被他们一直所轻视的小民奋起反抗,这便是所有人的利益受到损害,不得不除。
只是,一切都布置妥当,黄巾军必将灭亡之后,汉灵帝独自坐在宫中,静静地抚摸着手中的玉玺,思绪乱飞。
当天夜里,灵帝换上一身平民衣裳,翻出宫墙,飞马来到了洛阳郊外村庄的一个小屋前,轻轻敲了敲门,口中喊道:“卢师!”
屋内原本沉睡的卢植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惊奇之下连忙起身开门。
“陛下!您怎么来了?”
“无事,”刘宏看着自己少年时的老师轻轻一笑说:“只是心中有些烦闷,您也知道,宫中没什么能谈心的人,阿父他们又只能一同玩乐。呵呵,想一想也只有来这里找您聊一聊了。卢师近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卢植一边招呼着灵帝进屋,一边回答道:“呵呵,还好。老臣买下了几亩田地,前些年饥荒时收留了一些孩子,现在如同当年告老时向陛下所说的那般,每日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其乐陶陶。”
“哦?”刘宏惊喜地说道,“这些孩子能被您收留下来,还每日教导,可真是天大的幸事。将来朕必定许以高官厚禄……”
刘宏神色一黯:“要是朕还在位的话。”
卢植也不说话只是尴尬一笑,将刘宏引到后屋花园中的石凳处坐下。
“陛下星夜赶来一定累了,老臣去拿几个小菜来。”
刘宏哈哈一笑:“再煮一锅酒来。”
卢植回屋准备吃食,刘宏留在院中静静欣赏着这花园的夜景。说是花园其实并没有刻意种什么花草,只是一片被修剪过的普通野地,朦胧月色中隐约透着一股萧瑟。
夜风骤起,一阵寒意席卷花园,刘宏打了个寒噤,院里的野草随着寒风轻轻舞动,矮树的枝桠自由摇摆,虽然黑色的天穹笼罩住了一切的夜景,可是刘宏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难有的安宁,这跟在宫中荒淫的生活相比更加温馨、安全,可是,也太稀少了。
“陛下,久等了。”卢植拿着餐盘出来,点了火炉,搭上支架,挂了一壶酒上去。
刘宏静静地看完卢植的动作,突然问了一句:“卢师觉得我应该做个好皇帝吗?”
卢植手上动作一僵,酒壶里的就撒了一些溅在他的手上。
“陛下,这……跟当年一样,老臣不敢说。”
刘宏有些怀念地微笑说:“老师,这大汉皇宫里的宫殿有三千七百四十座,可这三千七百座宫殿里没有哪一座宫殿里有冰糖葫芦。现在连个朋友也不能有吗?”
卢植说:“陛下,皇帝是不应该有朋友的。”
“坏皇帝也不能吗?”
卢植说:“可是我们都希望您是个好皇帝。”
刘宏轻轻一笑:“你们?哈,你们都有谁?”
卢植说:“先皇,老臣,天下百姓。”
“太好了!”刘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但又好像藏着一些冰冷的东西:“正好没有一个在朕的身边。”
卢植:“……”
刘宏舀起壶中的酒盛进自己的碗中,看了一眼远处的风景一口喝下碗中煮好的酒:“朝堂上一直以来宦官和外戚争权,士族两不相帮抽空捡便宜这些事情卢师您也是知道的。”
“一个朝代要毁坏可不是一天两天或者是一个两个人能办到的,哪怕他是皇帝。”
“不过朕也没有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朕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