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翁不必如此,如有问及,直说便是。”钟离阜说完腾云而去。
窦扣乘着麒麟回到宫前已近三更,照以往的经验,桓翁这时间还未起身。她悄悄收起麒麟坠,蹑手蹑脚的上前把门推开一个小缝,贼兮兮的朝里瞧了瞧,确认无人后,才放心地钻了进去。
太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窦扣心里窃喜。不料转身合上宫门的时候惊觉身后频频传来寒意,让她身躯一僵,愣在原地。
被发现了!夜路走多终遇鬼,得赶紧想个借口糊弄过去。
窦扣以为是嗜鬯,她佯装镇定,一边合好宫门一边清嗓道:“今晚夜色不错,便让麒麟载着我去附近逛了一圈。”
不见回答,窦扣纳闷地转过身,然后……然后整个人像见到鬼一样,脚一软扶着门闩,瞠目结舌。
大叔?!大叔不是去赴宴了?
钟离阜回到玄云宫时再寻窦扣的踪迹,发现她已在回来的路上了,故在中庭等候,想听她会如何解释。
“为何说谎?”钟离阜语气平淡,不显怒意,其实在看到窦扣平安出现在幻像内时,心中的怒意就已消了。对她,他并无过多期盼,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难得。
窦扣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钟离阜,她双脚往地上一跪,硬着头皮说道:“去了幽谷。”
“为何半夜去?”
“你的意思是白天可以去吗?”
“幽谷地界特殊,不在我掌控,又处魔界边沿,有魔兽栖息,你可知危险?何况你身上有两极麒麟坠,是魔人十分觊觎的神物,万一落入魔人之手,非但你性命难保,恐怕将来天界难逃一场浩劫。”
原来大叔担心的是两极麒麟坠被夺威胁到天界,她到底在奢望什么?奢望他中途离开宴席是担忧她的安危?这样的话从大叔嘴里说出来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何她会如此心酸?
夜色虽朦胧,可窦扣眼神中那抹幽怨却是清清楚楚。“你法力高强,不如把麒麟坠交予你保管,如此一来我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
在钟离阜的印象里,窦扣虽然经常调皮胡闹,可于他面前一向乖巧听话从未出言顶撞,他不理解为何今日她会说出此番气话。
钟离阜怒意顿时上来几分。“怎可如此胡闹!血契结成,神物便不可随意交予他人,否则亵渎了神兽之灵,必会反噬自身。”
在窦扣的印象里,大叔的语气一直都是温柔舒心的,今日第一次听到他对她说话的声音如此严肃强硬,让她不胜惶恐,真的是她太顽劣,让大叔失望了吗?
记得大叔曾多次告诫过她,法力粗浅不要随意出宫,阴山虽修行圣地,却不乏心邪的妖兽。说到底也是为了她好,看来真是自己越来越贪心。
四周安静得针落有声,窦扣抿唇沉默许久,脸上阴晴不定,内心烦乱不已。钟离阜这才注意到了窦扣的变化,记得刚把她带来玄云宫的时候,小个子,圆肉脸,垂肩短发,如今再看,已是这般小家碧玉的清秀模样了。他突然想起南华的话‘女儿家心思细腻,仙尊可要多留心’。突感刚才语气似乎有些过了,便舒开横眉,柔声道:“你起来吧。”
钟离阜知道窦扣去幽谷无外乎是想去见故人,这孩子还是放不下那段往事,也归为他引导无能,至情至性并非恶行,何必怪她呢。
窦扣双脚发麻,摇晃起身,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惊叫一声,眼看额头就要磕上地面,她双手护脸想尽量找个不疼的姿势,不想一只大臂伸来把她整个揽入怀里。她惊魂未定,从指缝间窥看那个搂她的人。
慌乱间,钟离阜的发缕掠过窦扣的脸滑入颈间,让她浑身一颤,发梢不仅挠着她的脖子,还挠着她的心。
血流瞬间直冲脑门,窦扣双颊绯红,热如火烧。这种距离,她可是想都不敢想!
痴傻呆愣少许,她猛然弹开,尴尬地转过身去,语无伦次道:“那个......夜太黑,呃……地面太滑,我不是故意扑你身上的!”越描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丢脸死了,可惜地上没洞钻。
“我先去睡了。”窦扣站直了身子捂着脸疾步离去,她怕再呆下去,脑袋充血太多会中风。
钟离阜看着那个慌乱的背影,皱眉不解,不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扣儿为何如此惊慌失措?他手中捏着刚才从窦扣头上掉下来的发簪,摇摇头无奈道:“我还没说让你走......”
窦扣回到房内,指尖一弹,点燃了床边的宫灯,然后像丢了魂一样合着衣服直接躺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仔细回想刚才的过程,脸上神态扭捏,时而娇嗔,时而傻笑,在床上滚来滚去仿若浑身上下都是跳蚤,天微微亮才疲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