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听到意料中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费力扭过脖子,正看到艾廖掏出鼻塞,扔到一边。“你知道这一切?”“院子里的神经毒气量太少,我又带了鼻塞,所以现在我很好。”“还有,那只狗是被你从小喂骨粉牛奶小米粥之类的东西长大的吧?真壮实。”艾廖在老人背后推着他前进,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不过因为搭一只狗去x市不方便,我杀了它。瞧你不怎么在意它的样子,我白内疚了。”
艾廖停顿了一下,小巷里只有嗒嗒的脚步声和沙沙的轮椅转动声,没有人应答。艾廖觉得有些无趣。给老人喂下一颗药丸。“这是毒药?定期给我解药?我研究了一辈子的毒药,不怕这个。”老人沙哑的声音有些骄傲与不屑。
艾廖笑笑,没有说话。即使老人仍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他已经很老了。正如那个打理的有条有理郁郁生机的小院,青葱的绿色也无法掩盖它的破旧与老态,以及它注定要走向的衰败。人越老,便越怕死。所以,一颗小药丸都能让这位昔日睥睨桀骜不驯的用毒高手惊疑,安分下来。
这个世界注定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可遗憾的是:你终究会老去,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下一代张狂的年轻人掌管。
十二点钟,z市。z市近年来重视自然风景的保护,同时大力发展旅游业,吸引了大批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达官贵人。艾廖所处的这座园林只是z是若干美景中不起眼的一部分,可胜在位置偏僻,环境清幽。
艾廖徘徊在园林错综复杂的园林小道上,似乎被眼前成千上万生机盎然的花吸引。也难怪这座园林设计独特,建筑风雅却不怎么出名。红衣主教大片大片地绽放,显出不正常的鲜红。千奇百态各种各样的花汇杂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不过,这也符合那个女人的赏美品味呢。
艾廖撇撇嘴,从浓郁的花香中嗅到了一股鲜血的味道,找到了那个艳俗的女人。偌大的水池里热雾氤氲,一片朦胧。红色的花瓣艳丽的色泽巧妙掩饰了池中鲜红的液体。一个背对着艾廖的女人听到人的脚步声,不慌不忙,继续往身上撩水。艾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
良久的寂静,只有哗啦啦的水声。艾廖打破了这暧昧的沉默,他抬手,抚上女人的左胸:“你的皮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什么词形容来着,肤如凝脂。”女人没有抬头,却故意露出优美的颈线,妖娆动人。“呵呵现在言归正传,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活吧?庭院里花香的毒气浓度真是高啊。所以我也不打算让你活了。”艾廖加快了语速,一改之前的慵懒调子。伴着他的话语,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绿蛇灵巧迅速地在女人的胸前咬出一个狰狞的伤口,钻进了女人的身体。艾廖缩回手,看着女人的肤色以胸前的伤口为中心迅速向全身蔓延成紫色,滴答滴答,紫色的血溅入红色的液体中。
当蛇咬下那一口的瞬间,得意于自己妖冶的魅力的女人便死了。那副美丽的皮囊很快僵硬了。而那条饥饿的蛇很快就会将女人的身体掏空,吃饱。艾廖嘲弄地凝视着女人因惊慌失措而扭曲的脸,嘴角微微上扬:本来我是想和你合作的,瞧瞧你的态度——我会杀死所有想杀死我的人。不过,老头儿真管用啊。
下午三点钟,风*槿城。这是一座普通的小城市,有着平凡的街道庸碌的人。在一家普通不起眼的诊所那,艾廖停住匆匆的步伐,推门进去。
诊所里冷冷清清,一个温文尔雅戴着金色方框眼镜的男人坐在桌子后。“你好,请坐。”艾廖首先拉上所有的窗帘,将原来亮堂的房间变得昏暗后,拉出桌子下的凳子,坐在了男人对面。男人三十岁出头,对于艾廖奇怪的举动不惊讶,也不愤怒,平静地递给艾廖一杯温水:“赶了那么久的路,喝口水润润嗓子吧。我提前说一句,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以后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艾廖尖酸地笑出声:“你老师送给你的那把手枪你还留着吧?不用说我都知道你还保留着它。因为你只剩下这个了呢。”男人并没有生气,他抿了抿薄唇,喝了一口水。在没有人看到的桌子下面,他的双腿无法控制地在颤抖。桌子上方,他的脸庞分外冷静:“艾,你变得尖锐了。别这样折磨自己了。”艾廖低下头,假装在打量地板砖,他不想让男人看见自己愤怒嘲讽的表情,以致于这场谈判破裂。
“我从那里挣脱出身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变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我不想在跳进那个泥坑里了。”男人沉吟了一会儿,又劝说道:“艾你一直是个很能装的人,但这样优秀的你其实每天都在忍受着煎熬吧?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你所帮助的小孩,养老院里你所照顾的老人,你周围那些女孩子都很爱慕追捧你吧。如果有一天,你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你说,奶奶们慈眉善目的微笑会不会变得厌恶而深恶痛疾呢?女孩子们上扬的嘴角会不会变成鄙夷痛恨呢?孩子们稚嫩的脸庞会不会写满对你的惊恐呢?他们会疏远你,憎恶你,好像你是瘟疫。请你也不要这样了,见不得光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你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