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浑爬起来拍了拍衣裤,看一眼已退去的李华音,又用眼睛来瞪咏儿。咏儿皱鼻噘嘴、抬头朝天,只当自己浑然不知。众人见这吕浑跌出场,都哈哈大笑、鼓起掌来。吕浑也算是夺了个满堂彩,只好不知羞耻地向四周道众搭躬相谢!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头戴芙蓉冠,身穿八卦纹对襟法衣,瞧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年纪,却已然是法师身份。此人手持拂尘来到场中央,将尘尾搭在左臂,竖单掌向吕浑行礼,说道:“贫道太一道派李居寿,道号淳然。还没请教道友高姓大名?”
吕浑抱拳回礼道:“我是神风门吕浑,有礼了!”说罢,从腰背后抽出混沌鞭横在胸前。
李居寿看着吕浑的架势心中暗想:昨日已经见过他师兄的鞭、枪招数,想来他的鞭法也不会差,若与他比招数打斗,恐非他对手!不如诓他和自己比试法术,然后再用师门绝学‘太一三元法篆术’胜他。拿定主意开口说道:“吕道友,你我皆是道门中人,拳来脚往恐伤了和气。依贫道看来,不如你我换一种比试方式,如何?”
吕浑虽然学不成师门法术,但是心智甚高、知道这个李居寿想计算自己,便对着李居寿说起两头话来:“那么、就请李道长先说说,我听听!”
李居寿说道:“吕道友,贫道的意思是你我都是学道之人,不如就比一比符咒术怎么样?”
吕浑暗道:完了,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先前没有答应他。还是先让他多说一些话,一旦话中有语病,我再抓住话头翻转过来。只是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千万莫露了怯!说道:“你再说说,我再听听。”
李居寿继续说道:“依贫道看,咱们就比最简单的,发雷!吕道友对着贫道发一雷,贫道再向吕道友发一雷,谁要是躲避不开先躺下,就算是输家,如何?”李居寿暗中早已想过,这全场道众有本事发雷的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都是各派的长辈。眼前的吕浑比自己年纪还轻,就算能请下雷来,也不可能胜得了自己“太一三元法篆”之霹雳。
吕浑听罢李居寿之言,心中狂喜!却又强忍住笑出声,怕李居寿发现改了主意,把面孔憋得阴阳不定。心中暗道:什么躲避得开躲避不开?小爷我直接挨几个雷让你开开眼!
围观道众听说要比拼雷法,又有几个人见过?看吕浑似乎还在犹豫,都大声鼓励起吕浑来。李居寿看见吕浑脸上模样古怪,还以为吕浑害了怕,便说道:“如果吕道友连这么简单的比法都不愿意,那贫道只好甘拜下风,退回去了。”说是甘拜下风退回去,其实双手背负、仰面向天,正得意着呢!
吕浑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咬牙说道:“李道长,也算吕某我认识你。比雷就比雷,来吧!”
围观道众见吕浑答应,都为吕浑鼓掌叫起好来。李居寿拉开架势对吕浑说道:“还请吕道友先行发雷。”只等吕浑发雷打来时好立即躲开。
吕浑将混沌鞭插回腰背后,举起双手直摇,说道:“不、不、不,还请李道长先发雷!”
李居寿心中呵呵冷笑:既然你急着要输,那我也别客气了!把手中拂尘插入腰间,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对吕浑说道:“还请吕道友小心了!”说罢,左手捏起元君诀,脚下踏出禹王步,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中二指夹住符纸高举过顶,大叱一声“起”,指间符纸顿时燃起,空中跟着一个晴天霹雳直奔吕浑头顶击去。
围观道众看那吕浑环抱双手、站直身躯,居然躲都不躲以下,炸雷“轰隆”一声、不偏不倚击中了吕浑头顶。众人皆暗道:何必呢?躲开认输不就得了,这么想不开?好好一个孩子,欸!……此时,场中央却响起了吕浑的大笑声,举目看去,吕浑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李道友,好雷啊、好雷!哈……”
众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吕浑挨上一雷竟然能毫发无损、还在谈笑生风!都觉心中佩服不已,鼓掌声、喝彩声大作。
李居寿更是惊骇不已,暗道:这个吕浑莫非是神人?否则岂有被雷劈了还无事的?心思还没有停下,又听见轰隆之声连着响了三次,三个“五雷轰顶”个个击中吕浑头顶,直震得泰山峰顶也微微晃动,脚下的草坪更是焦灼一大片。吕浑自己也吓了一跳,叹道:怎么我这天雷惊比先前又猛烈了许多?定了定神往李居寿看去,正要说话,眼前却不见了李居寿。吕浑诧异道:“咦?,人呢?李道长,你在哪儿啊?”四下去看,也没找着,心想:我的雷除自己谁也劈不着,不可能会劈中李居寿,可是他人呢?该不会飞灰烟灭了吧!
其实李居寿是个识货之人,只听见破空的雷声,便知晓吕浑起得是五雷轰顶之术,而且吕浑一不起势、二不念咒,手段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若被他劈着,就一个字、“死”!还是性命要紧,逃了吧!躲进了人群。
宋德方真人高声说道:“第四场比试,神风门派吕浑获胜!”
四下里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吕浑感觉无比光荣,朝四方抱拳行礼,又禁不往向李华音望去,目中余光却发现咏儿朝自己跑来,心中暗道:咏儿不可能是跑上来祝贺自己的,万一还来揪我耳朵什么的、可就献丑了!赶紧绕开咏儿,也跑入人群中去了。
等众人掌声停下,宋德方真人说道:“诸位道友,今日四场比试已毕,第二轮将在明日辰时开始,还请诸位道友准时到场。”说罢,众人散场。
吃晚饭时,吕浑的兴奋劲依旧未去,把自己在场上是如何想的、如何做的、如何赢的,像唱曲说书一般添油加醋说给大家听。正说得兴高采烈之时,吕安给吕成送完饭回来,对吕浑说道:“浑师弟,大师兄让你吃完饭后去他房里。”
吕浑听罢立刻没了说话的兴致,“噢”了一声,认认真真吃起饭来,比谁都吃得慢!总算吃完了饭,吕浑低着头来到吕成房内,叫声“大师兄”,垂手站在一旁,也不敢问大师兄伤情如何,更不敢在一旁椅上坐下。
吕成扫了一眼吕浑,问道:“听说你今日赢了?”
吕浑答道:“回大师兄话,今日师弟赢了!”
吕成又问道:“听说赢得还十分轻松?”
吕浑偷瞧了一眼大师兄,发现大师兄面色还算正常,抬头说道:“也说不上轻松,只是那个太一道派的李居寿,一不同我比武艺招式,二不同我比法术变化,却非要和师弟我比什么挨雷劈,岂不是撞在了师弟的枪口上!哈……师弟我自己发三个天雷惊自己挨,顿时把那个李居寿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吕浑说着说着得意忘形了。
吕成面色一沉,喝斥道:“住口!”
惊得吕浑赶紧闭住嘴、垂下头不敢出声了。吕成冷冷说道:“投机取巧赢来一场,竟如此得意忘形。明日比试若赢则罢,若是输了,就不要再来见我了。出去!”
“噢!”吕浑又垂着头走出大师兄房间。本来赢了比试是多高兴得一天,被大师兄这么一通喝斥,吕浑只觉得心中实在憋闷,叹道:欸!这算是什么嘛?难得靠着自己的法术赢一回!边想边走出酒楼往西行去。不知不觉来到了“月观峰”,吕浑找了块山石坐下,看着浑圆皎洁的月亮,吹着清凉的山风,方觉憋闷气散去了些。坐了一会儿,吕浑听见背后有动静,借着月光扭头看去,“咦!”吕浑说道:“你不是天师道派的张留孙吗?”
原来张留孙也散步走到月观峰,瞧见吕浑抱拳说道:“原来是神风门的吕浑道兄。”
吕浑说道:“叫我吕浑就成了。”一指边上一块山石,说道:“来,坐这边吧!”
张留孙依言在山石上坐下,说道:“不如我就叫你浑哥吧!浑哥,你今日可真够出彩!血肉之躯连挨四个天雷轰,竟然还能毫发无损,你不会是金刚打造吧?厉害、厉害!”
吕浑听张留孙夸赞自己,哈哈笑道:“我又有什么厉害?留孙那招才叫绝呢。那个钟吕金丹派的杨宗臣、估计现在还弄不明白是怎么输的!”
张留孙说道:“还是不如你,你没看见那李居寿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吗?”
二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吕浑问道:“留孙,怎么这么晚了还往外跑?”
张留孙说道:“唉!我在六年多前因为练功变成痴呆,现在虽然已经恢复,可是师兄们依旧不太搭理我,就是有话要说,也是呆师弟上、呆师弟下的。所以我平日里同师兄们也相处不好,呆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出来走走,等他们全都睡下我再回去。浑哥,那你呢?不会真有那么好的兴致来赏月吧?”
吕浑一拍大腿,说道:“还真被你言中!我今日好不容易赢得比赛,却挨来大师兄一顿臭骂,说什么我得意忘形啦、什么投机取巧啦,还说什么明日不赢莫要见他!这不,和你一样出来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