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到达襄阳的只是前锋部队,大部队还要过两天才能赶到,因此不敢贸然进攻,担心有诈,故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出了襄阳,李皓贤借着依稀的月光,跑到城外几里处的一座荒废的庙宇。
几天之前,他与景阳郡主刚到襄阳时,就已预料到此行可能不顺利,最终可能不得不恶战一场才能逃出襄阳城。因此早已选定此处为危急时刻藏身之处,行礼存放此处,马匹则托附近村庄的农户照看,以背紧急时刻藏身和逃跑之用。
一口气跑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李皓贤将景阳郡主轻轻放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在危险之中,他拼力奔跑,根本感觉不到疲惫,现在脱离险境了,反而却有些体力不支。
喘了一会,李皓贤连忙探视景阳郡主的情况,从鼻中透出的气息上看,解毒丹的药性已经开始发挥,她的气息虽弱,但并不凌乱,呼吸均匀,只是昏迷不醒。李皓贤小松一口气,又取出两粒解毒丹喂她服下,然后握着黑日剑守在她的身边,虽然逃离襄阳城,但是还不能说已经彻底脱离危险,李皓贤还得谨慎提防。
半睡半醒地熬过了半夜,突然听得景阳郡主在不断地呻吟,似乎很难受,李皓贤连忙惊醒,探视她的情况。
“郡主,你怎么了?”李皓贤轻声问道。
景阳郡主有了些知觉,迷迷糊糊嚷道:“我好难受!好热啊!头好痛!”
李皓贤连忙抚mo一下她的额头,很烫,她在发烧,也许是体内解毒丹的药性正在与毒性搏斗,所以景阳郡主全身发热,高烧袭扰。
这说明药性正在发挥作用,并不算一件坏事,只是这阵子比较难熬一些,李皓贤道:“郡主,你支持一下,过了这阵子,就会没事的!”
“不行,我真的好热啊!”
李皓贤见她如此难受,只得替她解下面衣,让她凉快一些,然后撕下一块衣布,沾上水,敷在她额头上。景阳郡主这才平静一些,然而一会她又觉得头靠着地睡不顺服,李皓贤只得让她睡在自己的大腿上,且口中吐出阵阵微风,吹拂在身上,替她驱散热气,又用湿布抹去她腰背上的汗水,这下她不再叫嚷,又昏昏睡去。
此时景阳郡主面衣已去,只一件胸衣遮盖上体,散发披肩,白嫩的臂膀,圆润挺立的胸脯,纤细的腰身,翘翘的臀部,对于世间的男子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李皓贤不由春心大动,然而此时自己的爱人正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他又怎能动这样的念头,李皓贤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邪念,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望着破庙四周,平复自己的情绪。听着外面昆虫无聊地‘吱吱’叫声,李皓贤渐渐感到疲倦,靠着墙边歇息。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到了清晨时分,李皓贤被从破墙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弄醒。清早的空气令人清新舒爽,李皓贤正想伸伸四肢,却忘了景阳郡主正偎依在他大腿上睡着,双腿一动,景阳郡主被震了一下,可是并未苏醒,只是微微翻身,又再睡去。
李皓贤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没昨晚那么烫了,看来她已经度过了最艰难危险的一段时期。李皓贤又松口气,动又不能动,面对着四周的破壁很是无聊,所以他睁了一会眼,又睡了过去。当李皓贤再次醒来时,景阳郡主已不在他腿上,而是也贴着墙靠着自己坐在一旁,脱下衣裳已经重新穿在身上,此时她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默默地望着自己。
李皓贤道:“郡主,你醒了!”
景阳郡主苍白地脸突然泛红,娇羞着柔声问道:“昨晚,你对我……做过些什么?”
李皓贤连忙解释道:“没有,昨晚你全身发烫,我无奈只得解开你的面衣,让你散去热气!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有失男女之礼的事情!”
景阳郡主媚笑道:“是么?昨晚我那个样子给你看着,你还敢说没有失男女之礼吗?”
“我……”李皓贤无言以对。
“我问你,你对凌子谦说得那番话,是真的么?”
李皓贤心里一怔,结结巴巴道:“你……你都听到了?”
景阳郡主羞红地点点头。
李皓贤脸上也一阵发热,停滞了小会才鼓起勇气道:“当然!那个时候我还说谎干嘛?”
景阳郡主嫣然一笑,突然整个身体偎依过来,搂着他道:“那好!抱着我!”
佳人突然*,李皓贤反倒有些不太自然,有些惊惶失措道:“郡主,这……”两只手停在半空不敢搂她。
景阳郡主轻责道:“你怕什么?你也不是头一会抱我!当初我掉下湖中,不是你抱我上岸的么,昨天晚上,不是你抱着我冲出襄阳的么?还有,我的圣体被你几乎一览无遗,你可知道玷污郡主可是要处凌迟极刑的,除非,你愿意负责任!”
李皓贤内心狂跳不止,猛然鼓起勇气,双手一合,将她紧紧搂住,动情道:“我当然愿意,只是我怕配不上你!”
“配得上配不上我说了算!我问你,我和龙俏欣,你到底更喜欢谁?”
“当然是郡主!喜欢俏欣只不过是因为我年少冲动,好胜好强而已!我真正喜欢的是郡主你!我在外游历的那段日子里,想的最多的人不是俏欣,我经常梦见的,是郡主你!”
“那好,你以后别叫我郡主了!叫我曦颜吧!”
“曦颜,我昨天真的很担心,担心会失去你!”
从湖边结冤到如今的生死相伴,李皓贤和景阳郡主这对冤家,终于将两颗心偎依到了一起。虽然不知将来等待两人的是什么命运,但是此刻,他俩是幸福的。
这两日,李皓贤都在景阳郡主身边陪伴和照料,服用了三日的解毒丹之后,景阳郡主所中之毒已几乎除去,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破庙不是长久栖身的地方,两人在附近的村庄找了户人家寄宿下来,这两日,景阳郡主暂时不用去想如何反叛朝廷,李皓贤也暂时不用烦恼朝廷之事,虽然乡野地方生活平淡,但是两人却也乐在其中。李皓贤有时间陪着自己的爱人观看日出日落,夜晚观月赏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日子。
在两人隐身郊野的这段时间,襄阳却不平静,官军猛然攻了三日城,守军终于坚持不住,城池告破,襄阳王自刎身亡。襄阳王之乱以朝廷获得最终胜利就此划上句号。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在襄阳城郊呆了几日,景阳郡主的身体已经复员,本来两人应该立即返回京城,然而景阳郡主却说难得出外一次,要游玩一阵,方回京城。
两人遂离开襄阳,南下来到武昌。武昌之一名胜,便是江南三大名楼的黄鹤楼。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但有关黄鹤楼最有名的诗还要算崔颢的七律《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人生有寂寞,人生有悲哀,那种无从诉说的寂寞和无所凭依的空虚像千载以来飘飘悠悠的白云,挥之不去,深深地感染了读者,据说李白登黄鹤楼本欲赋诗,见此搁笔,自叹不如地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站在黄鹤楼上,举目望去,眼前风景美丽,却是开口说不得,因为已有崔颢的题诗,把眼前风景的美丽全题在写在上头了。这是在赞美崔颢题诗的无人能及。
景阳郡主站在楼台上,望着大江东去,滚滚波涛,心情大为舒畅,赞道:“真是江山如画啊!美哉美哉!”
李皓贤在一旁道:“江山本如画,何故起狼烟!”
景阳郡主知他话中有话,微微皱眉道:“有话便说,不要借故掩饰!”
李皓贤道:“没有,这场战乱,可苦了荆楚一带的百姓了!郡主,我给你将两个故事好么?”
景阳郡主知其必定说些让她不快的话,只是如今心中有他,所以也格外包容,点头道:“说吧!我听着呢!”
李皓贤姗姗道来:“小的时候,我父母带我三兄妹去看我外公,外公虽然对我父母有些怨词,但是对我们三兄妹还是很喜欢。临别的时候,外公要送礼物与我三兄妹,我大哥李焰飞选了一幅盔甲,我妹希茹选了一把剑,而我却要外公送我一本兵书,外公好奇,问我要兵书何用,我说,盔甲只能保一时的安危,学好剑术也只能在搏击中战胜一两人,我要学就学能战胜千人万人的办法。外公听完大为赞赏,说小小年纪能有此大志,将来我兄妹三人之中,必定是我成就最高。驰骋天下,这便是我的志向……”
说到这,景阳郡主打断他的话道:“说得没错,大丈夫就该有此志向,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李皓贤笑了笑,接着又道:“后来,我见到了范大人,我将我的志向告诉他,且对他说,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助朝廷收复河西和燕云十六州,不仅如此,还要开疆扩土,恢复胜唐时期的辉煌。范大人听完,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带我来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指着对面的山头让我看,我一看之下,惊呆了,远处的几个山头,满山都是山坟!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坟头,看的我心里发寒。范大人告诉我,这些都是与西夏血战中阵亡的将士。我大宋这边有多少的山坟,可想而知西夏那边也有多少山坟。宋夏两国有多少兵士,就这样长眠在荒山上,你看到这些山坟,就会知道有多少孤儿寡妇失去了依靠,艰难度日。如果说,我宋国的士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死得其所的话,那西夏那些阵亡的将士他们又为了什么而牺牲性命呢!就为了李元昊,李元昊为了自己能与辽宋君主平起平坐,就为了过过皇帝的瘾,以告诉世人他不比别人差,他以这样的私心,将成千上万的西夏士兵送上了战场。没错,他是得逞了,可是,他的宝座下又堆积了多少枉死的孤魂!有人说李元昊算得上是位英雄,可是在我范仲淹看来,他不配,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能让国家太平,百姓安康,远离战乱,过上幸福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李元昊这样的人,不过是自私的野心家!曦颜,我知道你与我一样志向远大,但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整个天下动乱不堪,百姓颠簸流离,这样的所谓丰功伟业不要也罢!你父王现在已经是王爷,你也是高贵的郡主,为何还不知足,非要再上一台阶不可呢?”
景阳郡主听完,冷笑道:“哼!你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了!好,本来我想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但是如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告诉你吧!你真的认为我是为帮助我父王夺取江山所以造反,实话告诉你,我父王向来只醉心武学,对江山并不感兴趣,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我所干的一切,这些事我都是瞒着他进行的!将赵祯那昏君赶下龙椅才是我的首要目的,至于说让我父王登位,只是时机成熟之时顺水推舟之举!”
李皓贤既吃惊又疑惑,问道:“不是为了帮助你父王夺位,那曦颜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与当今圣上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景阳郡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觉得赵祯那昏君待我怎样?”
“当今皇上待你算得上是恩宠有加了!”
景阳郡主冷笑道:“哼!恩宠有加,可不是吗!可以说我要什么,他就想办法满足我的要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年元宵节,宫中大肆庆祝,皇上还有太后,各位皇子、公主、达官权贵都出席了!那次,我与皇上的九公主同时看上了一个花灯,争持不下,九公主跑到皇上那告状,原想皇上帮她要回那花灯,哪知皇上却对她说,‘既然景阳喜欢,你就让给她吧!’九公主气愤不过,又跑到太后那去告状,谁知太后竟然也让九公主将花灯让给我,九公主脾气倔强,生气起来,抱怨说,‘父皇、皇祖母,你们为何帮外人却不帮我说话,景阳只不过是父皇你的侄女,而我可是你亲生的,你不帮亲生女儿讲话,却帮着景阳来欺负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九公主的话把皇上给惹火了,重重的打了九公主一巴掌。太后她老人家见此,也不帮着孙女,还与皇上同声同气,责怪九公主不懂规矩,没大没小。九公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哭着跑回宫去。九公主走后,太后亲自将那盏花灯送到我手上。此事之后,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就连公主也不敢与我争了!”
李皓贤听完,感叹道:“既然皇上和太后对你如此好,你为何还要有反叛的念头?”
景阳郡主问:“皓贤,你并不是蠢人,难道你看不出这之间有些反常的地方吗?难道你不觉得九公主她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吗?我再怎样惹人疼爱,也只不过是皇上的侄女,皇上和太后再疼爱我,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女儿、孙女更甚!”
“这确实有些反常!”李皓贤答。
“自从这次之后,九公主的话就深深地印在我脑海内!我反复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于是,我就开始暗中调查!”
“那你查到些什么?”
“刚开始我没有一点头绪,什么也查不到!如此过了很久,我几乎想放弃了!后来我无意中听说当年宫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丑事!我立即觉得此时可能与我有关,照此线索查下去,我却发现,知道这件事情始末的人,全部被灭口了……”
李皓贤插嘴道:“知道真相的人全部被灭口,看来这是必定是一个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证人全部被灭口,你又如何去查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坚信一定还有人知道此事,只不过她们不敢说,怕惹来杀生之祸而已!抱着这个信念,我继续小心谨慎地调查,一查就是三年,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日夜里我赶着要出宫之时,经过一个偏殿前,无意听到有门口有两个宫女在谈殿中闹鬼的事情,原来这两个宫女不敢进殿中打扫,怕殿中有鬼。其中一个宫女说,那殿里曾经死了一位娘娘,而且知道此事的二十几名宫女太监也全部被杀,所以她们的冤魂聚集在殿中,自然时常闹鬼。另一个宫女好奇,问同伴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那知情的宫女忌讳说,这事她虽然知道,但是只能埋藏在心里,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所以劝同伴还是不要问那么多。我由此知道这宫女一定知道内情。后来我便使计将那宫女暗中胁持出宫,严加审问,开始她依然嘴硬,最后我使尽百般手段,她终于松口,说只要我能帮她逃离京城,给她一大笔钱隐姓埋名,她就愿意说出一切。我答应了她,于是,从她口中我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景阳郡主停住言语,长呼一口气,方又接着道:“原来此事竟然与我母妃有关!当年,我母妃入宫拜见太后,无意中被赵祯那昏君瞧见,那昏君垂涎我母妃的美色,起了色心。后来,他派太监假传太后旨意,召我母妃入宫相见,那太监将我母妃带到一个荒僻的偏殿,赵祯那昏君早已躲藏在内,那太监将我母妃骗进殿之后,将门锁住,然后那昏君突然现身,将我母妃给强暴了!事后,我母妃满腹屈辱,跑到太后那去申诉,太后听说他那皇帝儿子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几乎气晕过去……”说到这,景阳郡主由于哀伤而再次停顿下来,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李皓贤见爱侣如此哀伤,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黑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那太后最后如何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样处理?那个是她的儿子,她会不帮着自己的儿子吗?你以为她会废了他不成?太后也就是将皇上叫来,当面打了他俩巴掌,仅此而已!这件事是天大的丑事,要是传扬出去,皇家脸面丢尽,皇帝将再难面对自己的臣民,所以,他们只能尽力去掩盖这件丑事。太后单独与我母妃谈了许久,劝她服毒自尽。我母妃觉得再没面目见我父王,便服下了毒酒。可怜我母妃由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却不得不自尽。还有那些知情的太监宫女,她们也没做错事,可是却全部被杀。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那昏君,为了顾全那所谓的皇室脸面。真正让皇室脸面丧尽的,就是那昏君!可就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只得让其他人代他受过!”景阳郡主说到伤心处,又啜泣起来。
李皓贤问:“那你父王什么反应,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么?”
“当然不可能!好好的一个活人进宫,出来的时候却是俱死尸,傻瓜才不会怀疑!太后自知这件事瞒不了我父王,所以当天夜里紧急召我父王入宫,亲自将此事告知我父王。我父王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嚷着要让皇帝还他一个公道,没料到太后突然跪在他面前,给他深深地磕了三个头,言道‘儿子做错了事,这三个头本该由他磕!可是他是一朝天子,天子有天子的威严,这三个头就由我来替他磕!求你原谅!’我父王被深深震撼了,太后是一国之母,与皇帝一样尊贵,从古到今,也没有过太后给臣子磕头的事情,对于我父王来说,这对他算是一个很体面的交代了!所以他最终将冤屈和仇恨收在心里,不再追究!因为这件事,我便没了母妃,从此再没有母爱,太后和那昏君也许心中觉得内疚,觉得对不住我,故而有意地在对我进行补偿,他们给我万千宠爱,希望能以此弥补他们的过失,可是,他们再怎样弥补,我母妃也不会再活过来,我父王能原谅他们,我不能!说到底,这件事都是那昏君的错,他玷污了我母妃,又害死了她!我发誓,一定要为母妃报仇血耻!这昏君让我母女阴阳两隔,我就让他失去整个天下,让他做不成皇帝!”
李皓贤听完景阳郡主的陈述,也深深叹口气,问道:“这件事都只是那宫女的口述,你能确认她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问过我父王,他开始还想隐瞒我,后来我把从那宫女知道的都告诉他,他惊讶不已,看到我已经知道得这么多,瞒也瞒不住,才又把整件事的经过告诉我!从他那我得到了确实!”
李皓贤听完景阳郡主的冤屈,无言以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要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直以来,自己以为她是贪图公主名位所以造反,孰料到她竟有如此冤屈。眼下,李皓贤也难以判定孰是孰非,只有默默地陪着景阳郡主远远眺望江水远山。
两人又坐船沿江而下,到达鄱阳湖,再游庐山,然后才动身北上返回开封。如此来回,耗费了一月余。这些日子,两人都忘掉了那些凡尘琐事,置身于山水之间,享受神仙般的悠闲自在。
李皓贤希望景阳郡主通过此行,能淡忘仇恨与哀伤,将来的日子过得开心一些,不要再寻思复仇。一行返回阔别已久的京师,如同从天堂返回人世中,除了各种放不下的恩恩怨怨又将困扰两人之外,李皓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爱侣景阳郡主是金枝玉叶,门庭的巨大差异让他们的爱情面临一个迷茫的前景,他们能在一起吗?李皓贤一直再问着自己。可是眼下他也找不到解答这个难题的答案,只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也。
…………
将景阳郡主送到景王府附近,两人依依不舍地暂时分别,李皓贤目送景阳郡主入府之后,转身赶到范府,看望留住范府的龙俏欣等人。哪知走到范府门前,只见门上两灯笼上系着白绸,眺望门内,府中挂满白布,明显就是府上有人过世了。李皓贤大吃一惊,不知范府死了何人,惊惶入内。来到大厅一看,那已经成了灵堂,几位法师正在打经超度。两人披麻跪在一边,正哭着往火盆里投着纸钱。李皓贤无暇去看那灵牌上写得是什么名字,迫不及待就脱口而出问:“出了什么事了,到底谁过世了?”
大厅内的人见他突然闯入,全部都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他。李皓贤见没人说话,仔细望了望那令牌,上面竟然写着‘李皓贤之灵位’,李皓贤看到目瞪口呆,指着令牌问众人:“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披着麻衣的没移兰馨最先反应过来,猛然脱去那身丧服,跑上前来激动地搂着他道:“贤哥哥,我们还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这么就都不回来!”原来那两个为他披麻哭丧的‘家属’,一个是龙俏欣,一个就是这没移兰馨。
本是来吊唁的狄咏此时也由悲转喜,过来责备道:“李兄,你到底跑去哪了?害的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原来李皓贤这些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可其他人可就没这么‘乐’了,自从官军颍昌反攻前夜,运粮官李皓贤就离奇失踪,时候经多方找寻,一无所获。将官们只好将此事告知韩琦和范仲淹,让他们再委任一个运粮官。范仲淹和狄咏等人听说李皓贤失踪,也很关切,但是前方战事未结束,无暇顾及,只得差手下找寻。后来待官军攻破襄阳,也寻不到李皓贤踪影,不过从投降的叛军那听说李皓贤曾经在襄阳出现过。范仲淹和狄咏又派人在襄阳四周寻找,一无所获,不由料想李皓贤怕是不幸遇到敌军,力战之下不敌身亡了。可惜死亡将士太多,有些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范仲淹等人只得班师回京,问留住范府的龙俏欣等人是否李皓贤是否自行回来了,结果依然让人失落。由此又过了十几天,依然没有李皓贤半点消息,大家都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所以商量定,为他办个丧事。今天,正是治丧的日子,偏偏给李皓贤碰个正巧,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李皓贤见自己害的众人担心,过意不去。但又不好说自己这阵子正陪着景阳郡主逍遥快活,只得又编个谎话道:“哦,是这样的!范大人的军队来了之后,军粮需求大了,我本想与韩大人商量,让朝廷调拨更多的粮食,所以连夜赶去前方大营找韩大人,不了半路遇到些逃散的叛军,中了他们的诡计,被俘虏了。他们将我押到襄阳邀功领赏!后来官军打到襄阳,我看住机会,逃了出来,不过再恶战中负了伤,在附近一个农家疗养了十几天,才恢复过来。待我想回韩大人的军队报到时,你们已经班师回朝了!”
范仲淹等人听完李皓贤的解释,没有怀疑。李皓贤上前向范仲淹请罪道:“大人,我这次失手被擒,未能很好完成朝廷交付的使命,实在有愧!”
范仲淹道:“莫用自责!此次朝廷能够击败叛军,你的功劳也不小!韩大人一直对你赞誉有加,说不是你那几十车粮食解了颍昌的燃眉之急,恐守军已经无法支撑了!”
“韩大人不怪罪就好!那我也安心了!”
“皓贤,你这一路赶回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些东西都撤了吧!”范仲淹将法师送走,又吩咐下人将满府的白布全部摘掉。
龙俏欣与没移兰馨伴着李皓贤返回房间,路上,李皓贤问:“俏欣,你们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龙俏欣答:“还好,只是听到你失踪的消息之后,就过得不太好了!”
没移兰馨插嘴道:“是啊,贤哥哥,我们经常时不时跑去门口看看,看你回来没有!越等就越急,最后连饭也吃不下了!”
李皓贤愧疚道:“那可真难为你们了!对了,怎不见阮姑娘!”
龙俏欣道:“阮姑娘不相信你死了!说不见到你的尸首绝不会与你罢休,所以她一直都在房里,不愿出来!”
…………
再说景阳郡主那边,与李皓贤依依别过之后,返回王府。一个多月离家,父王必定要将她大肆‘审问’一番,刚回家,景阳郡主可不想应付这等麻烦事,所以刻意避开前厅,轻手轻脚地就想绕道回别院休息。哪知后面突然一把严厉的声音将她吓一大跳:“给我站住!”
景阳郡主无奈,只能转身卖乖又撒娇地叫道:“父王!”
景王爷不吃她这套,喝道:“哼!一个多月再外面游荡,回来还想躲着我!颜儿,你真是越大越放肆了!说,一个多月跑哪去了?”
“我,我去紫虚观看望师父她老人家了,顺便在那留住了些时日,一来向师父她老人家请教剑法,二来也四处游玩一番。所以一时忘了时日,晚了回来!”
“此话当真!”
“当真,父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紫虚观问问!”
景王爷这才和颜了一些,言道:“跟我来!”
景阳郡主跟随父王来到大厅,各自坐下。景王爷用了口参茶,然后又教训道:“颜儿,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别说你是金枝玉叶,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没有到处乱跑的!这两年来,你动不动就跑出去十天半月的,这也罢了,父王就当你呆在王府闷得慌,出去走走也好!可是你这次一跑就是一个多月,真是太不象话了!你看看你自己哪还有个郡主的样子,现在你就跟那些跑江湖的野丫头差不多了!”
“跑江湖就跑江湖,多出去见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碰到哪个高人,说不定还可以学上一两门厉害的武功!”
景王爷听完,怒拍桌子道:“你还顶嘴!女儿家学什么武功?”
景阳郡主不服,反驳道:“还不是父王你教我的!从小你就教我舞刀弄剑的,要不是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好,好!是父王不是,父王我真后悔教你武功!还要纵着你,让你无法无天!我听说这段时间以来经常有陌生男子在你的别院出入,可有这回事?”
景阳郡主诈作不知道:“怎么会?我也就是偶尔面见几个学子,何来有男子在我别院经常出入?父王,你听谁说的,我一定要把这人的舌头割下来!竟敢如此毁我清誉!可恨!”
“罢了罢了!颜儿你什么本事都没长进,骗父王却是越来越在行!你现在什么事都瞒着父王!父王已经将你纵坏了,是没法再管住你了,如今也只能希望你将来的夫婿好好的管管你,我已经与皇上商量过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夫家了!我和皇上准备亲自亲自为你挑选年青才俊,然后让你过过眼,你看上谁,皇上就为你赐婚!”
景阳郡主听完,脸色骤变,沉着脸道:“我要嫁谁我自己拿主意,不必那昏君费心!他的好意,我不受!”
景王爷紧张道:“颜儿,你说话小心点,这话传到外边,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便杀头!我正好去与母妃团聚!”
“你……你的婚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待你休息两日,皇上便会向众臣子选布此事,为你选婿,你趁此时间做好准备吧!”
景阳郡主坚决道:“我说了,我不嫁!你叫那昏君省点心,哪些公子哥儿,我一个都看不上!父王,颜儿累了,想好好歇息,这事你别再操心了!我回房了!”说罢,景阳郡主扭头负气而去。
明月当空,微分轻拂,布满群星的美丽夜空下,景阳郡主将侍女一一摒退,独自坐在湖心亭中,默默地望着通往岸上的小道。她在守候,在等待。
就这样坐了一会,那边岸上,一个人影急速朝湖心亭奔来,景阳郡主见此,笑逐颜开,起身迎了上去,微笑道:“你来了!”
李皓贤摘下蒙面黑巾,问道:“曦颜,为何要我这样鬼鬼祟祟的翻墙进来会你?”
“你整天出入府中,我父王已经有所听闻!也不知是那个多嘴的丫头告诉了他!所以,为了不让我父王再起疑,我只得让你这样进来!怎么,委屈了你了吗?”
李皓贤轻柔地将佳人抱在怀中,摇头道:“怎么会,你要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哪敢有什么怨言!”
景阳郡主将头斜靠在他肩上,柔声道:“你知道吗,昨天我父王对我说,要请那昏君为我挑选夫婿,赐婚与我!不过我不从,与父王吵了一架!”
李皓贤闭着眼睛叹口气道:“这正是我一直所担忧的!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景阳郡主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就范的!”
“曦颜,你要不是郡主,那该有多好啊!”李皓贤感叹道。两人就这样在凉亭内偎依在一起,诉说着对现实的反感与无奈。
…………
范仲淹跟随韩琦一起得胜回朝已经十余日了,可一直未被宋仁宗接见,范仲淹领皇命调集江淮军队,如今虽然得胜,但是与朝廷将军权交割完毕,便未算完成使命,故而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日,宋仁宗将韩琦、范仲淹召入朝中,韩琦平乱有功,受到宋仁宗嘉奖,加官进爵,至于李皓贤此次所立之功,韩琦并未忘记,上表请旨封他为参军,宋仁宗也准奏了。
然而对范仲淹,宋仁宗的态度却十分冷淡。除了范仲淹将调动军队的令牌交还朝廷时,宋仁宗说了句:‘范爱卿!你辛苦了!’便再也没说什么,丝毫没有嘉奖或将他调职回京的意思。没有升迁命令,范仲淹只能是又打道回杭州,继续做他的杭州知府。很显然,皇上并不想他回朝,所以故意什么也不提。
这样一直到早朝快结束时,宋仁宗也没有什么表示。各位大臣已经将奏本奏完,宋仁宗便示意太监宣布退朝。众臣正要离去时,宋仁宗突然叫住众臣道:“众位卿家且慢退朝,朕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宣布!”
众臣只得停住脚步,重新列班站队。宋仁宗言道:“各位卿家!景王爷的女儿景阳郡主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朕决定要亲自为她挑选驸马,各位卿家府中若是有适龄的公子,待会请留步,报上名来,待朕抽个时日一一见上一见,确定几个上嘉人选,当然了,各位为官的年青俊才也可毛遂自荐!”
宋仁宗一宣布完,朝野众臣便开始小声议论。这件事情很快从朝里传到朝外,成为众官茶余饭后的话题,大家都想看看,谁有这个福气成为驸马,而那些权臣的公子哥儿,更是迫不及待,报名踊跃。
这事也很快传到李皓贤的耳朵里。事情正朝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当今皇上亲自过问景阳郡主的婚事,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噩耗。他眼下只是个小官,那有资格去争驸马之位,所以这几日他脸上可谓愁云惨雾。
范仲淹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升迁,只得返回杭州继续做他的知府。临别送行时,李皓贤忍不住又抱怨道:“大人,此次你为朝廷立了大功,可是皇上却丝毫没有封赏,岂不让忠心报国之人感到寒心!”
范仲淹反过来开解他道:“皓贤,在朝为官为的是为百姓办事,在外为官为的也是为百姓办事!此次我去杭州做父母官,正好为一方父老多办实事,没什么好怨的!朝廷委派我们做什么,我们尽心去办便是,其他的何必在乎太多!我走了之后,你们俩要好好跟着韩大人,为国出力!”
“范大人教训的是!皓贤定谨记大人的教诲!”
与狄咏一起再次送别范仲淹之后,两人走在京城的大道上,狄咏突然对李皓贤道:“李兄,有件事我想办却又没有胆量,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狄兄不是素来以勇猛而为人所称道的吗?你也会有不敢办的事情?什么事,说来听听!”
狄咏有些脸红,言道:“你应该听过皇上要替景阳郡主选驸马的事吧!”
李皓贤心里一怔,假装平淡道:“听说过,那又怎样?”
“我想请父帅出面,向皇上提亲!”
这回李皓贤内心可是惊涛骇浪了,惊愕道:“什么!你也想娶郡主?”
狄咏少有的害羞起来,不好意思道:“对啊!自从上次见了郡主的芳容,我就不自主地被她的气质吸引了!像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世间少有!她正是我狄咏想要追求的那种女人,如果我能娶到她,那真是三生有幸!可是现在有太多的达官权贵的公子也想抱得美人归,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战胜他们!李兄,你认为我该向父帅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去搏上一搏吗?”
李皓贤听了狄咏这番‘真情告白’,心里可真不是滋味,最苦的是还不得不强装欢笑鼓励他道:“当然应该!相信自己,狄兄你一定会成功的!”
“好,有李兄你这句话,我就豁出去了,今晚我就找父帅谈!”
…………
这几天,李皓贤都为皇上为景阳郡主赐婚一事愁眉苦脸,食不甘味,夜不安寝。一日夜里,没移兰馨见他房中还亮着灯,便过来敲门。
“谁?”
“贤哥哥,是我!”
吱的一声,门开了,李皓贤招呼她入内,问道:“有事找我吗?”
“贤哥哥,怎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李皓贤反问道。
“我见贤哥哥这几天都不快乐,所以过来看看!”
李皓贤掩饰道:“我,我没事啊!”
“贤哥哥,其实我也听说了!宋朝皇帝要替郡主姐姐选丈夫,你既然喜欢郡主姐姐,那就去与其他人争便是了,干嘛发愁啊?”没移兰馨向来说话直率,很直白的将实际都给说出来。
李皓贤苦笑道:“兰馨,你还真是想说什么就是说什么!”说罢长叹一声,接着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郡主,可是我怎么去争?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参军,京城里的这些京官们,哪个不比我大!何况我又没有老爹在朝中做大官!你要说不靠老爹,凭我自己的本事吧,我也不是进士出身,更别说什么金榜状元,无论怎样都配不上这等金枝玉叶!唉,真是官小叹奈何啊!”
没移兰馨劝慰道:“贤哥哥,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喜欢就应该去争啊!若是说身份的话,你也不输给郡主姐姐啊!你知道吗,你是我哥哥,我们娘是西夏太后的妹妹,算起辈分来,贤哥哥你还是当今西夏皇帝的表哥呢,所以也是西夏皇亲!皇亲配郡主,有什么配不上的?”
李皓贤被她逗乐了,笑道:“是吗?我还真没想过我还是个皇亲国戚呢?唉,人做皇戚,我做皇戚,我这个皇亲国戚可做得真落魄!首先呢,你我兄妹的关系还没得到最后的确认,我能不能沾西夏皇室的光还很难说!就算我们真的是兄妹,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是西夏皇亲,再说西夏皇室会承认我吗?所以呢,说了还是等于白说!”
没移兰馨认真道:“如果我和贤哥哥不是亲兄妹,那我就做你妻子好不好?”
李皓贤听完她的话,当作是戏言,开怀大笑起来,将妹妹搂入怀中道:“兰馨啊兰馨,你真是我的忘忧仙草啊!贤哥哥有什么不开心,被你逗上两句,就忘了忧愁了!”
没移兰馨甜甜笑道:“是吗!贤哥哥喜欢我就好!”
李皓贤乐道:“唉,有你这样的妹妹真好,连身份也变得不同起来了!”说着,李皓贤突然想到件趣事,心里嘀咕道:“曦颜是郡主,那耶律楚灵的父亲是辽国的北院大王,她也是郡主!而兰馨,她是西夏小皇帝的表姐!不知不觉中,我李皓贤还结识了不少富贵女子,当初来京城转上一转,没想到竟然转出这样的奇遇来,真有趣!只是我又是谁呢?是西夏的皇亲国戚,是大宋的一个小参军,或仅仅是个跑江湖的小人物?不过是什么都好,现在想想,当初如果我这乡下佬不进城,恐怕这辈子只能与那贺鼎仪痛苦地过日子了吧!”想到这,李皓贤偷笑起来。
…………
宋仁宗这次为景阳郡主选亲,可谓亲历亲为,亲自把关,将求亲名单一一细看,最后筛选剩下十几人,这些人有文臣武将,有权臣公子,有状元进士。宋仁宗差人将名单送到景王府,让景阳郡主亲自勾选,只要是她打了勾之人,便安排时间过府让景阳郡主亲自面选。
景阳郡主开始十分反感,死活不动笔。过了一日,在景王爷催促之下,景阳郡主突然将密封好的名单交还给景王爷,告知他选好了。王爷大喜,正想打开过目一下女儿到底选了哪些人,可景阳郡主却阻止道:“父王,这名单只能让皇上过目,你不能拆开看!”
景王爷以为女儿怕羞,便顺她的意思,不马上拆开,想等皇上看过之后再借来过目。景王爷匆忙入宫面圣,宋仁宗在尚书房接见他。景王爷向其报喜道:“圣上,颜儿已经勾选好了!”
宋仁宗龙颜大悦,问道:“哦,太好了!不知景阳选了些什么人?”
“这臣弟也不知,颜儿将名单封好,说要让圣上亲自拆开过目!我想她是怕丑,不敢示人吧!皇上请看,这就是那份名单!”景王爷将名单呈给太监,由太监交到宋仁宗手上。
宋仁宗也很想知道答案,笑道:“朕也很想看看景阳挑了些什么人!好,现在就待朕打开看看!”
待其差开封条,过目之后,脸色微变,没了笑容。景王爷见此不知何故,连忙问道:“圣上,有何不妥吗?”
“这份名单是景阳亲手交给你的么?”
“回圣上,正是!”
“那可真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
景王爷紧张起来,问道:“圣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看吧!”宋仁宗差太监将名单递给景王爷。景王爷慌忙打开一看,名单上写的那十五个人一个没勾,景阳郡主却在最后补了一个人名字,然后打上勾。那人名字是:李皓贤!”景阳郡主此举将自己清楚、明白、坚决的意见表达出来,让君臣两人觉得愕然。
宋仁宗道:“看来景阳早已有心上人,只是不知这李皓贤是何许人也?”宋仁宗虽然见过李皓贤两次,但是这种小官吏又怎会映入他脑海中,所以此时他听到这个名字,仍然觉得很陌生。只得翻查那几十人的大名单,看能不能找出此人的资料。景王爷就更加迷惑,不知所措。
宋仁宗正在翻查大名单,一太监进来禀报道:“回圣上,庞太师求见!”
“宣!”
一会后,庞太师来到尚书房,跪下行礼道:“老臣叩见圣上,王爷!”
宋仁宗问:“庞爱卿来此何事?”
“老臣今来不为国事,为的是私事来请求皇上!正好王爷也在这,那老臣来得正是时候?”
“哦,庞爱卿为何这么说?”
“皇上,我是为犬儿求亲来得!我那丰儿誓要娶郡主过门不可,终日在老臣面前唠叨,要老臣替他奔走求皇上赐婚,如今王爷也在这,那老臣只有厚着脸皮求王爷了,若能与王爷结成亲家,那犬儿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宋仁宗道:“庞爱卿来得正好,我和王爷正在商量此事!只是可惜啊,湘王有心神女无意啊!景阳已经将她心上人的名字写了上来,只是我和王爷都不识此人,太师,你是当朝首辅,朝中大小官员你应当熟悉,你认识一个叫李皓贤的人吗?”
庞太师听后为之一怔,问:“圣上怎会突然想起此人?”
“这么说太师认识此人罗!快快将此人底细报知我和王爷!不是朕对此人有兴趣,而是景阳似乎只愿嫁此人!”
“原来如此,那老臣就将此人来历道来!李皓贤是老相爷张士逊的外孙,其父李玉凌,当年曾经做过御林军轻骑副都尉,后来负责护送西平王世子李元昊回西夏,完成任务之后,却辞官不做,告隐归田了。至于李皓贤,其参加过去年的恩科,可却落榜不中,但不知因何此人深受郡主的赏识,后郡主用圣上赐予的举才金印向吏部保荐此人为监察御史,官居四品。郡主又向老臣举荐此人审理丹阳邪教一案,老臣便把此人推荐给圣上,圣上准奏,此人便又跃居三品钦差。丹阳教一案,此人也算办得令朝廷满意,正当李皓贤官运亨通之际,他却学他老爹那般,突然辞官不做。反倒去跟随范仲淹,做了他的近身侍卫,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郡主对此人的恩惠未尽,襄阳王造反时,又暗中举荐此人为粮草督运官,而此人也借机立下军功,被韩琦上表请旨封为参军。总的来说,李皓贤并非进士出身,可是屡屡能居要职,与郡主背后的大力提携是分不开的!皇上也曾见过此人两次,一次是此人大闹金殿替范仲淹开脱罪责,第二次是此人伙同郡主诬告我家丰儿偷窃蓝紫光镯!”
宋仁宗听完,仔细回忆了一阵,然后猛然拍掌道:“朕记起来了,那次景阳将庞丰绑上殿,告他偷窃蓝紫光镯,当时朕以为真的是庞丰不小心把光镯弄丢,还怪责于他。现在想来,景阳与那李皓贤本就相识,却故意在朕面前装作不识对方,十分可疑!”
庞太师终于找到‘伸冤’的机会,连忙道:“圣上明鉴!丢失光镯的本是那李皓贤,郡主为了维护他,便伙同他反咬一口,将罪责推到我家丰儿身上,为此丰儿现在仍觉得委屈!”
宋仁宗叹口气道:“看来是朕怪错了令公子了!听庞太师说来,你对那李皓贤倒是十分熟悉啊!”
“圣上,老臣也是因为郡主几次举荐此人,方对其多加留意!”
“哪怕是一个中榜的进士,一开始多也是从县令做起,景阳竟然一次就将此人提为四品,为了维护他,还甘冒欺君之罪,看来却对此人用情颇深啊!只是此事为何今日才让朕听闻,之前景阳的种种异动,为何没人告知与朕?”
景王爷也动怒道:“想不到颜儿竟然做出这么多荒唐的事!庞太师,你既然知情,为何不向皇上和本王禀报,反而让颜儿继续胡来?”
“王爷明鉴!此事乃王爷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再说,此事事关郡主名节,老臣又怎敢随便多言!”
…………
景王府郡主别院花园内,李皓贤正与景阳郡主在幽会。两人坐在石凳上,景阳郡主整个身斜靠着李皓贤,头贴着他的左肩膀,柔声道:“皓贤,你知道吗,皇上要我从名单中选如意郎君,名单上的人我却一个没勾!”
“那你怎么交差?”
“我?我将你的名字写在上面,然后打了打勾!”
李皓贤听后整个人一怔,景阳郡主这样做他当然是喜欢的,只是不知她此举招来的是福还是祸。
景阳郡主瞧他并不开心,问:“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不是,我当然喜欢,只是皇上看了会有什么反应?此举是好还是坏呢?”
“不管那昏君什么反应!我已经将我的选的人赞示给他看了,这是明确地告诉他,我只有这个选择!而且,我也让他难堪一下,他选的人,我连正眼也不会瞧一眼!”
李皓贤轻轻抱着佳人,感动道:“曦颜,你对我真好!现在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可千万别说要离我而去啊!”
两人正在甜蜜之中,突然背后一声怒吼:“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让俩人都吓一大跳,虽然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不敢公开交往,怕惹来闲言闲语,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往来,不过通常这种花前月下的时刻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景阳郡主的婢女们虽然很多都知道主人的秘密,不过没人敢多嘴多舌,因为景阳郡主对多嘴婢女的惩罚很严厉,故而这件事在下人言谈中很是忌讳,没人敢在郡主面前提起。就更别说在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去打扰了。所以两人的约会时通常不用考虑会有人破坏,便渐渐放松了戒心。这次突然有人在背后当头呵斥,哪能不吓他们一跳。
两人急忙起身转头一望,一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景阳郡主见到此人,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战战兢兢的叫道:“父王!”
李皓贤听他这么一称呼,整个人也傻了,愣在那一时不知所措,还是景阳郡主在一旁细身提醒他道:“还不快给我父王行个礼?”
李皓贤如梦初醒,连忙跪拜道:“参见王爷!”
景王爷喝道:“大胆狂徒!你不但闯进王府,还对郡主如此轻薄!看本王今天不打死你!”说罢便一拳朝跪在地上的李皓贤砸来。
此拳又沉又猛,若被他击打在身上,少不了断几根筋骨。李皓贤不愿束手待毙,便向上撑起双掌,架住景王爷的手臂。拳掌相交,劲力下移,李皓贤支撑着上身的双膝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仿佛身上负着巨石一般。景王爷猛地又飞起右脚,朝他小腹踢来。李皓贤慌忙向右侧两个翻滚,避开景王爷的飞腿,趁机也站起身来。
景王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着又向他攻出几招。对手是王爷,又可能是自己将来的岳父,李皓贤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故而只有招架没有还手,被逼得异常狼狈,不得不左闪右躲的。
景阳郡主见心上人只招架不还手,明显是让着她父王。但是这样打下去,他必然被打伤,而且她父王正在气头上,出手必然很重。景阳郡主越看越担心,便快步冲上前去,拦在两人中间道:“父王,别伤了他!”
“你……”景王爷见女儿这样护着这男子,再加上刚才所见两人偎依在一起的样子,也知道个大概。他停住手,质问道:“臭小子,将你姓名报来!”
李皓贤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爷,在下李皓贤!”
景王爷早也猜到他的身份,见女儿如此紧张地拦在他前面,想揍他一顿又不好动手,只得压住怒火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说罢便掉头离开。
“曦颜,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皓贤六神无主。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等下无论我父王对你是打是骂,你都忍着点!最重要是一定要向他求亲,我会替你说话的了!”景阳郡主一边说,一边心里暗骂那些该死的婢女怎么不先向她报个警。孰知这景王爷今天是有备而来,专门为了看看景阳郡主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些婢女也被杀个措手不及,一个二个全被他叫住,谁还能来通知与她。
这边才刚说上两句,景王爷又发起火来,骂道:“你们俩还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对望一眼,像两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乖乖地跟着景王爷来到书房。事到如今,李皓贤只得硬着头皮,想想等下该如何向景王爷请求,让他将女儿嫁给自己。只是看他刚才的举动,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很是糟糕,估计这回要抱得美人归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景王爷将两人带到书房,然后对景阳郡主喝道:“颜儿,你先在外面候着,让我与这臭小子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