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当众折了波大哥的面子，便赶紧跑到士大人那里解释。</p>
“士太师，又行进了大半个时辰了。这一路颠簸，先到树荫下憩，歇息一刻后我们再出发。”老爷子是显得有些疲累，头同意了。</p>
我陪着这位老爷子下车行至路边，旋即有人支起了坐榻让士大人和我一起坐下，我只是躬身立于侧。还转身叫来士公子，让他过来陪着自己父亲。转身之际看到南有些无辜地立于路旁，自己本是要等车过来的，现在自己是继续等也不是，走过去也不是。</p>
不过少许几个须臾，他倒是下了决心，慢慢向队伍后面走去。</p>
我这才转过身来：“士大人老是这样随着我们这般行军般着实辛苦，若下面您累了，直接让我们波司马停止前行。”</p>
“无妨，这番总是歇息怕今夜都赶不到，这番歇息后，还是赶紧上路吧。”</p>
“您先歇息，我去巡视一下。”我上马去波大哥那里和他一声，波大哥很爽快：“中。”</p>
霍兰那日居然也跟着，估计是老四安排的，也算懂人事。还带着几十个戎装整齐的女卒护着后面使节的队伍。而且这个瘦巴巴女人居然也是一身戎装，眼看南越来越近最后那辆车，我策马过去把霍兰叫到前面。</p>
霍兰很注意和波大司马保持距离。</p>
我心中不免骂其虚伪。</p>
徐颖则也注意着最后排的动静，我努力让他不要乱看。等回去你便要大婚了。</p>
他却自己在意的不是这回事。还反问我：主公不觉得奇怪，这女子和我兵器是一般形制，我向左司马打听过。那招式都是相通的，我怀疑她与我为同门师兄妹。</p>
我现在是你们南兄弟去请罪道歉，先把那事放下，以后自然能知晓。</p>
再次转到士大人那里，士大人得赶紧出发，我让再歇歇。其实是我看那边南正躬着，别这时候我再来个出发。那就是南追我们车队了。南肯定会觉得我在刻意整他。</p>
“主公军中颇多南人部众，不知为何？”</p>
“此地多荒地而我汉人善稼穑，南人各部因争夺地盘而不乏善战之人。莫若令各展所长，而令此地少荒田，而军有善战之兵。况南人对此地地形天气更适应，不宜染瘟疫。而原本随我者。多豫青兖冀之兵。深入此间山中，恐水土不服。我将令其屯垦，适应此地冷暖，再征发而用。”</p>
“此诚善之善也，不过主公也需心，南人多不受汉人军法拘束，有时恐有不便。另有一事，三陈之后。燮曾书信并以属吏邀之，皆为其拒。主公当如何用之？”</p>
“愿为民而仕则辟之，不愿则邀其掌此地太学之位，传其家学。若皆不从，便任由之，自折去明公之乡即可。”其意某自当捧士家而疏三陈也，先哄你开心，等你走了我再去就是。</p>
最起码得让他同意来。多请他几次，应该不会有那么清高的，清高又不愿为百姓办事的就不算什么真正的高士。但三陈名气太大，这就是算是个腐儒，我也得把他请到太学来，以彰文德。就如士大人再如何与我阳奉阴违，这太师还需给他。</p>
我在官场也确实有年头了，当年马踏南宫都毫无忌惮，到现在凡事先考虑个利害，我是越发出落得“阴险狡诈”了。</p>
回身看南如释重负的回来，我才与波大哥示意继续前行。</p>
再次出发，赶紧跑到南车上，南还在如释重负地喘气，弟妹已经着急问：“如何？”</p>
“哦，人家一都不介意，还不停问姐夫的事。”</p>
“然后呢？”</p>
“我都了呗。”</p>
“然后呢？”</p>
“然后……就没然后了，我回来了呗。”虽然一脸毛胡子，但这子露出轻松笑容时，倒还是一副无忧少年的样子。</p>
“你白读战国策了。”我。</p>
“你看来是欠揍了。”弟妹很彪悍地。</p>
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好像把反话了，嗯，好像我的问题更大。</p>
忽然一转身发现老四不见了，转身问，没想到弟妹倒还有气：“了他两句，赌气骑马跑到前面去了。”</p>
怎么总感觉这个世界在士大人来了后都颠倒了一样，还是我跟不上时事了。</p>
作为哥，还是得去看看，路过士大人时，我到前面看看情势。</p>
跑不多久左边有处缓坡，老四在坡朝远方看去，英姿勃发，却又满怀心事，等苏梅车到，看到这一幕，便不是什么好事了。</p>
拍马赶上，到了这个出神的家伙身边。</p>
“咋了，四儿？”</p>
“哦，哥啊，没事，就看看。”</p>
“被婉儿啦？”</p>
“嗯，我又没那个心思，婉儿却老是念叨。我还是自己主动找她的这个事情，怕以后她误解，她还这样。”</p>
“哎呀，有身子的女人么。总会有脾气的，你没看哥都被你姐和你嫂子弄得如此憔悴了。往日里她们什么样。”我真是感同身受，不过我还不敢听她们我就跑，看来老四是比我英雄，都敢尥蹶子了。</p>
“唉，没办法，谁让哥你娶了两个。平日里我又特尊崇你。结果她老是觉得我是想要娶第二个了。”</p>
“是啊，是啊，是哥的错，哥也没办法，哥确实不是啥好人，当年把持不住，没了章程，哥也不想，哥后来不是想尽办法把你姐拒了么？”</p>
“忻姐也真可怜，她也是奇女子了，你咋能那样?”</p>
“是，是哥混蛋。哥负了她，但娶了她。哥就负了三个女人。让她被一个真正只爱她一个的男子保护，岂不更好？”</p>
其下越来越觉得有不对劲，我总觉得怎么气氛就变成了对我这个负情薄幸。风流浪荡的邪恶封建领主的批判大会了。</p>
“哎呀，听哥这么，我心情好多了。哥我赶紧回去哄婉儿去了。”</p>
“哦，去吧。”</p>
这回换我在山头伫立了。</p>
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p>
片刻，车马仪仗尚未通过，又一骑上来，却是波大哥。</p>
他沉默地从旁看着我。</p>
“是要问我怎么了么？”</p>
他头。看来他每天话是有数的。刚多了，现在就得歇着。</p>
“有难受。”</p>
知道他不爱言辞，也不需要他问。我便继续着。</p>
“其实有一个心爱的人真好，时时与她共度，事事与她分享，可我娶了两个。甚而连累了第三个。完全没办法享受这份愉悦。我总觉得自己错了，但回到那个可以选择的时刻，我却还是觉得无法做出其他选择。”想着他估计也听不明白。</p>
波大哥居然了头。</p>
“我这种性格在平常真是害人又害己。”我故意重，希望得到肯定。</p>
波大哥居然又了头。</p>
还是把话题转他身上吧。</p>
“波大哥啊，你以前的家没了，这没办法，逝者长已矣。现在有一个人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她就把握住么？如果不喜欢就早。早断了人家念想，不至于最后成了我这般。”</p>
他居然还是了头。我怀疑他脖子的骨头是没法转的。</p>
“我先走了。”</p>
他看着我，最终了一下。</p>
得让葛凉给波大哥看看脖颈，看看有没有啥疫症。</p>
我骑马下来，在路边等候到车队，再与士大人打招呼。</p>
回首，波大哥一身戎装伫立山天交接之处，远望前方，很是威武。</p>
南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猎装，也骑马上前。</p>
我问他怎么了？</p>
他姐夫赶他走的，估计又要和姐甚肉麻话了。</p>
他也注意到了波大哥：“大司马怎么了？”</p>
“思考问题。”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p>
果然，好奇的南纵马上去了。</p>
然后波大哥下来了，换忧郁少年南朋友留上面勒马远眺了。</p>
我不清楚这以后怎么是个头，便留在了那里，继续看。</p>
片刻后霍兰上去了，替下了南。</p>
后来波大哥居然上去了，队伍后端有骚动，被我和老四一同喝止。</p>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我觉得我应该带满朝文武都来的，这样不定能有更多的奇怪的守望轮换组合。那个坡就叫它轮班换岗坡便很合意境。</p>
那日傍晚在向导指引下拐进一个谷中，风穿谷而过，令人很是精神爽朗，因为快到了，各种讨论聊天的声音也都大了起来，南和他姐夫都觉得这里很适合埋伏打个伏击。</p>
波大司马看了两边却摇了摇头，这一番很多人参与了讨论，大多数都是站在南和他姐夫这边的。</p>
最后骠骑将军冠军侯的后人：最近难得天气干燥，此处草木皆有干枯之兆，风灌谷中而沿坡而上，若下面的放上一把火，火必乘势而上。</p>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p>
士大人颇意外地看着后面还和我：那个统领女军的着南人战甲的女子是谁？</p>
“霍兰校尉。麾下一员女将。”</p>
“主公手下为何有如此多的女军。”</p>
“天南颇多部落以女为尊，又不事稼穑，避免其互相征伐，不若我征为己用。与其他以女为尊的部族谈事，以她们为前驱为更好。”</p>
“那些女人能打仗吗？臣没别的意思，但官居此处多年，只知道这里风俗与中原迥异，其实我那边也有女子卫队，不过都是给我们的妻眷在外游玩时做个随从。”士大人似乎不是特别看得起女子，不过昨天和佩儿聊天时的诧异应该让他有所改观，这次如果再让他对女子能不能打仗有所改观，把他脑海中一些成见打翻，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p>
“士大人可带了卫队在此？”</p>
“有，除了犬儿。其他不是越侯麾下的都是我的亲随。”</p>
“那太师挑个最厉害的。学生找一位女将陪他操练一番，如何？好的，那恕学生失陪。”</p>
我给波大哥发了个手势。波大哥果断让大家休息。这谷内凉风习习，一干人都很惬意地歇了。</p>
我先跑到徐大公子身边：“兵刃带了么？”</p>
徐大公子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近：“家父本就要让我过去提醒一下越侯，这里不该您跑来跑去，你就让我们过来就是了。别让士大人看轻了。”</p>
“哦，徐大人教训得是。”我朝后面正主拱了拱手：“不过我本意就是要显得我等上下团结一心，更亲密一些不更好。”</p>
司徒大人掩面而笑，再朝我躬身致敬。</p>
我没那么想。只是脑子这时就是转得快。其实，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精力旺盛之时。多跑跑多好，等人来等人去太麻烦。不过提醒得有理。</p>
得到了肯定答复，我让他直接把武器送去最后找苏梅，问她可否和别人比试一下。</p>
再到弟妹那边。问问弟妹箭法可常操练。</p>
弟妹瞅了一眼旁边伺候着的某厮状夫君和某管家状表弟后。颇自信地：“跟烈牙这种不能比。但我弓弩射程之内，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我弩也带了。”</p>
虽然很开心，但还是要问一句，“为啥你要带弩？”</p>
“那个苏梅要杀我怎么办？”她和银铃真是好闺蜜，这种奇怪的想法都能想一起。</p>
还有最近女人们的世界怎么这么暴力。</p>
转身正要过去，忽然又转身回来，指着那两个：“瞧你们俩这怂样。”</p>
四冷冷回道：“回去我就拜访姐和嫂子，看哥英雄。”</p>
我诚挚冷静地告别：“哥错了。”</p>
我再次回到这里。一个褪了外面衣服的矮个壮汉正在士大人车前，士大人正在叮嘱什么。看见我来：“不要下狠手，留些情面。”</p>
这子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前面不是这么吩咐的。</p>
“先给越侯行礼。”</p>
“哦，这位大人不必多礼。”</p>
“呃，你要怎么比？”这是我问的。</p>
那边倒愣神。</p>
“就是比箭术还是比兵刃。”</p>
“刚才不是已经射礼了么？”</p>
“射礼，君子之争，礼大于争。现在是和女子之比，游戏耳。不必拘礼了。”</p>
“都行。”这子倒挺有自信的。</p>
命人先树了箭靶，比射礼的远些，还不时问那子，如何如何。</p>
然后看到悄悄靠近的老四，和他：“你别帮忙，让弟妹觉得能射就直接射不用走过来了。”</p>
在那边正在比赛的时候，苏梅也骑马过来了。</p>
“你里面有能打的衣服么？”我很怕她把这身外套一脱里面是个光的。</p>
“有，本来就打算找那位刘将军再比一次的，这次我准备拿双短刀欺近身对他。没想到您还备着我们南人的武器。”这女人着实彪悍。</p>
“那不是我备的，就是徐校尉的兵器。不过你的也有道理，看那汉子到时候使什么兵器，你自己选择吧。”</p>
“哦。”她颇惊异地转回去。</p>
我都想顺着那声“哦”回身去看一下那个傻子，都给机会了他都没问，这些世家公子是不是都是这般不懂得变通。</p>
“还有，不知道苏姑娘可否愿意到我越军帐下任一个校尉职。”</p>
“寨主命我们来，便是为表臣服，随时听候越侯调遣的。我们自当随时效劳。”</p>
“哦，霍校尉，你过来一下。”</p>
“主公，何事？”</p>
“苏梅姑娘做你的副手吧，她比较能打。”</p>
“既然是您的意思，肯定可以，不过是不是该先告知一下大司马。”我直接转身挥手，你们自己家解决，难道还让我给你们俩传话吗，当然口中还是要有表示的：“这不给你创造机会么？”</p>
我还是不免转头，要心有人报复，要我这个主公是当得挺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