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成年人也无法摆脱,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童?
四小姐亡故的噩耗报上去后,白峥嵘一惊哆嗦了下,手里的越州窑制青瓷底绘红梅的茶杯摔倒在拼花砖石上,成了碎花朵儿。
“云儿……”四夫人纪氏腿一软,率先哭出声。下人们搀扶着,急冲冲心慌慌地向着后院而去,众夫人见状也露出几分惊诧伤心之情。
白峥嵘怒而转身对着一位身穿绛紫色对襟广袖衫,头上梳着灵蛇髻插着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发鬓插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的妇人喝道“施氏!这就是你教导出的老三干出的事儿?”
那妇人立马跪倒在地,头上步摇急促摇摆不定,她哭喊道:“老爷冤枉啊,凌儿肯定不是故意啊。”说罢捏着锦帕流泪起来。
待得四夫人、老爷奔进院子一看,女儿脚上的水草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浑身上下皆是水渍。安知,那仆役说的便是实情了。看见自己骨血年纪轻轻便夭亡,怎能不悲鸣?
四夫人立马腿一软,哭倒在地,鸦髻上的珠翠钗环散落,她也不管不顾,哭得满脸泪水,恸哭天地。“云儿啊,我的云儿。你还那么小啊,你让娘可怎么过啊?”
四夫人身上穿着颜色清冷的白色底绣鸢尾花的衣裙,哭起来的样子犹如水边的鸢尾花,娇弱地令人心生爱怜。
白峥嵘轻轻扶起她,语气心痛:“我一定好好厚葬咱们的云儿。”
就在众人哀痛痛苦之际,一个少年郎和一个书童满脸惊疑地踏进林菀苑。
“爹,娘,你们怎么了?”少年疑惑道。
少年身上还穿着府学月下学堂的月白色学子服,身边书童穿着褐色半臂,墨色衣裳,提着书篮,包袱等物。这少年郎是四夫人纪氏的儿子,白府的庶二子,白峻溪。
两人一回府便见众人哀痛神情,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白峻溪慌慌张张地行到自己院子,才看见妹妹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爹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到底发生了何事?”
“溪儿,你妹妹她,她……”白峥嵘说不下去了,掩面哭了起来。
白峻溪透过父亲的身子,这才看见,躺在青石板水洼里妹妹的身体。他立马奔过去,跪倒在妹妹身边。拿起她的小手,冰冷触感让他心中一凉。
“怎么会呢?”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妹妹还欢欢喜喜地说:“二哥哥,你好好念书,将来教我习字,写诗,上元节还要陪我逛灯会……”
他走之前还抚摸妹妹的头让她好生在家,不要东跑西跑,惹事生非,她还笑嘻嘻地答应了,怎么过了一上午,人就躺在地上了?
他抓过旁边一个伺候的仆役询问:“怎么回事?”
仆役把对老爷讲过的话,又复诉一遍给二公子听。白峻溪听完愤怒不已:“区区一支金钗,掉了就掉了,为何要云儿去替她寻呢?居的什么心?那正月里的水冰冷刺骨,云儿怎么会那么傻呢?”
大家口中的始作俑者三小姐白绮凌此刻正胆战心惊,心里后怕至极的缩在自己的绣榻之上。
她怕极了,一想到老四双脚都是水草缠着在水中动弹不得的模样,她忍不住抱紧自己,假如是自己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水草缠住,然后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那结果她不敢想象。
三夫人早就命人熬了姜汤喂三小姐,让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老四之死和她没有关系,本就是年少贪玩年纪,自己被水草缠身身亡,怎么能赖在陪她玩的人身上呢?
众人哀悼三日,葬礼按礼举行。白峥嵘再不舍,四夫人再难受,也是要让亡者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