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十三
在市场经济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情况下，国有企业的产品价格实行的是双轨制。[燃^文^书库][]一吨铜锭的市场价格要比711冶炼厂内部一吨铜锭价格高出许多，价差很大。所以那些做生意的人，那些私人小轧铜厂的老板看到了有钱可赚，便使出浑身解数，直接或通过各种关系找厂领导批购铜锭。711冶炼厂生产的铜锭按计划只供应省内几家国有轧铜厂，没有对私人小轧铜厂和做生意的人销售的权限。
司马平是主管生产、销售的副厂长，找他批条购铜锭的人自然不少。对于找他的人，他每次都耐心地向他们解释说我厂生产的铜锭是统销物资，厂里无权对私企和私人销售，我没有这个权批条。这些人为了购到比市场上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的铜锭，就给他送钱送物，给回扣。以为送钱送物，给回扣他一定会批。他不但不收，而且还对送礼的人进行一番批评，硬逼着送礼人把钱物拿走。这些为了购到内部价格的铜锭而送钱送物的人，见送他不进，就转而送他老婆。金玫见有人上门送钱送物很高兴，听完来人简单的请求后，心里想到老公是主管生产、销售的副厂长，这事正归他管，批几顿铜锭还不是动一下笔的小事。她对来人说一句我会叫他想办法给你批的话，就把钱或物收下了。她心里想，当官就是好，不但工资拿得高，享受待遇好，而且还有人送钱送物。怪不得很多人削尖脑袋都想当官。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二三年，就可发大财……这样想着，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一天晚上，司马平忙完应酬回来，一走进家门。金玫一改往日的神情，身穿粉红睡衣，脸带笑容，声音温柔地问道：“回来了？”
司马平对金玫今晚这种很少有过的高兴和温柔感到有些惊讶与疑惑。“嗯。”他答应了一声，放下公文包，便坐在厅堂沙发上看电视。
“天不早了，忙了一天累了，该早点休息吧！”金玫关切地说完，接着关掉电视机，进了卧室。时间确实不早了，又感到有点疲倦，老婆又在催，司马平就起身走进卫生间冲澡、刷牙准备睡觉。她进卧室卸去了头上的发夹发卡，在身上洒了些玫瑰型香水。关掉了大灯，开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柔柔的灯光，给人一种梦幻、兴奋的感觉。她先上床躺了，心里想着要说的事。
司马平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进了卧室，见金玫已躺在床上，没穿睡衣就上了床。一股香气扑进他的鼻孔，顿时让他精神一振，兴趣顿起，侧过身一把抱住金玫的身子。金玫心里高兴、愿意。为了达到目的，金玫故意扭动身子装着不愿意。金玫扭动着身子，愈加吊起他的兴趣。
“你要做那事，先得答应给我办一件事才行。”金玫道。
“什么事？你说吧！”司马平急忙问道。
“你得先答应同意办我才说。”金玫道。
“我同意办。你说吧！”司马平因兴趣来了，想到她以前也曾经在这个要紧的时刻提过要办的事，所以没多考虑，急忙答应道。
“我以前一个同事，找我给她批十几吨铜锭。我推辞不脱，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金玫编造了一个理由说道。
司马平一听，紧抱着金玫的双手一下松开了，望着她的脸说：“什么？批铜锭，我没有权批！”
金玫有些生气地说：“你嚷嚷什么！刚才不是答应了办的吗？”
司马平放缓和了语气说：“铜锭是统销物资，厂里没有对外自销权。”
“什么没有权批！什么没有对外自销权！我问你，郝彪、周旋、刘长根、王为民等厂领导不是经常给人批条子吗？他们怎么可以批，你就不可以批，亏你还是主管生产、销售的副厂长。我看你就是成心不想办！”金玫生气地说完转过身子屁股对着司马平。
“玫，他们批是他们的事。一是厅里有严格规定不能擅自对外销售，我不好违反规定；二是我是提拔不久的副厂长，这样做影响不好，怕影响今后的前途。你作为家属要支持我的工作。”司马平见金玫生气便解释道。
“人家批怎么不怕违反规定，不怕影响不好？我看你就是成心不想办！”金玫仍生气道。
“唉，既然我刚才答应了你，就批这一次，下不为例！”司马平想想若不答应，今晚要做那个事是不可能的。再者，若不答应，今后一段时间是不会有安定的日子过。想到这里，只好违心地答应道。
“批个条子，不就是签几个字的事，好像要你命似的。”金玫一听司马平答应了批条，心里很高兴，可脸上仍装着生气道。
“好啦！我答应批还不行嘛！”司马平一面笑着说，一面用手来扳金玫的身子。金玫顺势转过身子来。他伸手把台灯拉灭了。
“轻点，你急什么！”金玫喘着气，娇嗔地说道……
……
司马平没有办法，只好签字批了几吨铜锭。金玫看看事很快办成了，心里很是高兴。她想如此这样，用不了几年，不发财才怪呢！
二十四
很多想买铜锭的人知道，直接找司马平是不会批的，就转而找金玫。只要有人送钱送物，金玫都答应帮忙。为批铜锭的事，司马平不知与她吵过多少次架，闹过多少次矛盾，可最后他也拿她没办法。司马平先后批过多次条子。按她的话说这是个无本的生意，有钱不赚是傻瓜。一年来，她利用老公批条子，收受了不少的钱物，银行存款直线上升。司马平后来才知道她要自己给人批条子买铜锭，是为了收受别人的钱物，很是气愤，严肃批评了她，同时要她把钱物一一退还，或交到厂纪检委去。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批过条子。
金玫一听要把钱物一一退还，或交到厂纪检委去，便忍不住发火道：“只不过是一点报酬费而已，你大呼小叫发什么火嘛！你以为你能当一辈子厂长呀！不乘现在在位捞点钱，下了台你想捞钱也没有了机会。再者，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的儿子……”说完生气地进了卧室，随即“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司马平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很气，更是担忧，害怕哪一天因此而出事……
一天双休日，司马平没有会开，没有应酬，没有出差，难得在家休息。早晨起床金玫问他今天厂里有没有事。他停了一下说：“没有什么事。”金玫说没事就好，儿子老吵着要上市里玩，正好你没有事，我们全家上市里玩一天。他想全家好久没有上市里，今天不开会，也没有应酬，儿子也不上学，是个好机会，便答应了上市里玩。
吃过早饭，金玫精心打扮了一番，打扮后的她显得年轻、漂亮了许多。一家三口打车来到了长兴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女人天**逛商店，爱买衣服。一下车，她精神头就来了，立即走进一家商场。司马平牵着儿子跟在后面。她先来到商场卖服装的地方，拿起这件衣服试试，又拿起那件裤子比比。一会儿在镜子前照照，一会儿又问司马平好看不好看。司马平与大多数结婚后的男人一样，是个天生不喜欢陪老婆逛街进商店，特别不喜欢陪老婆买衣服的人。她不停地出这家商场，进那家店，不停地挑衣试衣，好半天。司马平一面跟着，一面提着买好的衣服，无半点言语。可聪聪毕竟是个孩子，长时间出这家商场，进那家商店地走着，就厌烦起来，坐着不走了，嚷着要上动物园去玩。他记得几年没有到动物园了，很想看看老虎、狮子、天鹅，特别是猴子等动物。她就哄他，说过一会儿就去动物园。他跟着走了一段时间，见依然不带他去动物园，便站着不走了，任凭怎么哄，死活不再走了。她觉得扫了逛街的兴趣，很是不悦，忍不住骂他。司马平看看走了大半天，自己都累了，何况小孩。再者，今天上街主要是带儿子出来玩的，应该先满足儿子的要求，便打圆场地说：“走了大半天，也确实有点累有点饿了。要不找个餐馆先吃了饭，再上动物园？”司马平的话是与她商量，又好象是对儿子说的。
“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上动物园！”聪聪听了爸爸的话，立即高兴地叫起来。
“还是十点多钟就饿了，你们父子都是饿死鬼出世！”金玫不高兴道。
“我饿了，我要吃饭！”聪聪接着嚷道。
“吃饭就吃饭，你叫嚷什么！”金玫有些不高兴不情愿，又有些无奈地对儿子道。
一家三口难得有机会一起上市里玩，不但要玩好，还要吃好。金玫这样想着就大方了起来，她找了一家在长兴市比较好的餐馆，点了几样好菜，要了一瓶好葡萄酒。一家三口享受完了菜和酒的美味，以及优质服务，酒毕饭饱之后，打车来到了长兴市动物园。一进园门，聪聪犹如脱缰的野马，跳跳蹦蹦地直奔猴子馆，他喜欢看像人一样的猴子表演各种滑稽的动作。金玫见儿子跳跳蹦蹦地跑开，担心地在后面叫道：“聪聪，不要太靠近了动物，要注意安全……”聪聪一边往前跑，一边含糊答应着。
金玫不是为了陪儿子来动物园，可以说她来过第一次，决不会再来第二次。她嫌动物身上有一种难闻的骚味，加上中午喝多了一点酒，脑袋有点晕，就不想跟着小孩到处转。“你去跟着聪聪，我在这树林里等你们。”金玫对身边的司马平道。
“好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聪聪回来。”司马平答应了一声，便把买的几包衣服递给了金玫。然后转身找儿子去了。
金玫有些醉意，往边上的树林里走，想找个地方坐着休息。没走几步便看到不远有一处看相测字的摊子。过去金玫是不相信看相测字的，认为看相测字都是糊乱瞎编为了骗人钱财的。自从老公看相后升了官，她便开始相信起看相、测字来。
看相测字先生是位满头银发的文弱老者。只见他戴副墨镜，手摇折扇，端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本发了黄的看相测字的书和纸、笔、放大镜之类的东西。桌旁一根竹杆上挑着一面幌子。幌子上写着：“一看能知过去未来，一测便晓凶吉祸福。”让金玫顿生出看个相的想法。她走近相摊。看相测字先生见她走近，停住了摇扇，热情地问道：“女士是看相还是测字？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