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骁骑军终于全歼了河滩上的秦军死士。心急如焚的段随朝着梗阳方向打马如飞,把两千多骁骑军将士远远抛在了后面。
大伙儿终于赶到了梗阳战场。落日余晖下,段随仿佛回到了刚穿越来时的那一幕: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一次,他还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学生,身处地狱却无动于衷;这一次,他早已惯常了生死,却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这些都是朝夕相处的弟兄,曾经活生生地在他眼前笑过,哭过,吵过,闹过。。。如今却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段随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慕容冲在他身后轻敲其背,默然无语。
秦军早已离开,能走动的俘虏也都已经押走,战场上留下的,除了死人便是些伤重将死的燕军。自他们的口中,大伙儿知悉了发生的一切,也找到了傅颜的尸首。
段随抱起这位谦谦长者浴血的身躯,咬牙切齿:“老师!我段随对天发誓,必将亲手砍下杨璩那狗贼的脑袋,以祭您在天之灵!”大伙儿一齐拜倒。
派出去的几路探子终于浮出夜色,带来了糟糕的消息:晋阳无恙,可是北返晋阳的道路已经被堵死,秦军住进了现成的屯骑军大营,开营投降的正是狗贼杨璩。如今秦人分驻汾河两岸,自东、南两个方向围住了晋阳。
骁骑军仿如被遗弃的孤儿,北边有秦军主力挡路;西边是茫茫吕梁无法逾进;南边已然成了秦国领土;东边太过遥远,倘若想从那边绕个大圈子回晋阳,只怕要饿死在半路上——毕竟事关两千多人马的吃食,寻常村落、农家根本无力供应,这又是战时,有粮的坞堡豪强可没那么好说话,发生争执引来秦军那就完了。
真个无路可走了么?大伙儿搔头抓脑,彷然无计,一起望向段随。
“南下!去祁县!”段随目光坚定。
“祁县?那可是秦军屯粮之所,守军怕是不会少!”
“那又如何?难道还多得过北边?左右都是死,何不做个饱死鬼?”
慕容冲笑了起来:“石头,真个要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
段随满头黑线,讪讪道:“凤皇,我可没想着带大伙儿去送死!你可还记得当初擒虎之时,你说过咱们屯骑军上马能冲杀,下马能攀城?”
慕容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叫道:“我自然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过,率领骑兵突袭敌军后方,攀入城池,一把火烧了敌军屯粮!莫非。。。莫非正是此意?”
“不错!且搏他一搏,我们趁夜偷袭,真个能烧了秦军的屯粮,秦军必然大乱,若是晋阳军马时机把握得好,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干了!”慕容冲恶狠狠道。
郭庆进入梦乡的同时,段随的骁骑军向东渡过汾水,踏上了南往祁县之路。
。。。。。。
祁县的守军还真是不多,虽为秦军屯粮重地,却只有一千兵马防守,非是杨安无能,实在是不需要那么多人,处处派驻重兵的话,反倒削弱了主营兵力。晋阳以南早就尽为秦国所得,秦人游骑又封锁着汾水东岸,燕军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打到祁县来?
答案是,段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