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吃得各带心思,菜肴就是再精致也索然无味。半个时辰下来,各自放下碗,盘中菜还有大半。
宋迟脸上有点不好看。
智慧如他,怎能看不出餐桌上的异动?看来看去,杜安菱是没有吧宋家当成家的意思,而自己儿子也不知争取。
唉……
心累,却又无可奈何。
宋迟叹口气,看着桌上吃剩的菜肴悲凄。他看出了了,杜安菱希望只凭一己之力在丛山栖身,宋祝又是个畏惧慕氏的主……
还有慕氏和杜安菱之间相看不顺眼——他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太过轻松,这里面的矛盾,怎么能调和得了!
宋迟移开目光,自顾自回到房间中去。墙上一幅丹青,绘的是雨雾缭绕中的丛山县。
这副画还是他刻意请她帮忙绘就的,光是打底稿就用了两天。房屋虽倾向于写意,排列着也颇为震撼。
云是留白,在城中隐约勾勒出一只飞凤。
飞凤?
那或许是不甘沦落的她吧。
宋迟如是想。
……
可心中又有一种不甘来,起身到走廊,尽头是杜安菱的房间。
敲门,阵阵声响唤起枕着手休息的人。她起身,双手整一下衣角凌乱的地方,问一句“有什么事”,拔了门上的插销。
开门见是宋迟,杜安菱一愣。半晌回过神来,才问起对方的来由。
宋迟也是急中生智找了个“置办家具”的理由,说什么屋里不能就那么空置着,过几日还需邀她同去看看。
此举倒是有些献殷勤之嫌了。
杜安菱微微皱眉,这几日的事情还需容她再细细思考一番——她有些搞不懂宋家人的心思,有人借住,不应该是期盼着他快些离开——更何况自己这身份,纵使宋家父子自己不嫌弃,也还是会为了防止旁人闲话而稍稍划开界限的。
不止这几天,一直以来,宋叔对自己的态度都有那么一些……
怎么说,经常是过度地关照了。
可宋叔是自己长辈,自己受了他的恩情,却反过来猜疑他的用心,怎么说都是不应该。传出去,又是个“白眼狼”的典型。
杜安菱压下心中的困惑,床边认真听。
……
木器店,漆器厂,二十年来几乎没变。
就着宋迟的叙述,杜安菱回想起记忆深处的片段——城北的那片地方,自己还真的去过几趟。
却还是在父亲去世前,家中各房竹木小姐们一起去河边山上“龙口庵”中礼佛时路过的。
印象中,那里有砖窑,有冶炉,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作坊。烧柴的浓烟隔着半座城都看得见。
不过都是印象中的了,也不知现在又是怎样。
向北看?面向走廊有一板墙。
墙前面,宋迟坐在板凳上,看着她。